“别叹气了,快睡吧。”猎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苍狼,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我相信龙战一定还活着,她那么强,没那么容易死。”
苍狼闷声“嗯”了一句,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两人终究抵不过疲惫,慢慢沉入了梦乡。
天光是在山风里悄悄亮起来的。
山里的清晨裹着露水的凉,空气清得能沁进肺里。
龙战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她推开木屋的木门,踩着沾了晨雾的青草走进林子,一夜休整后,连眼底的倦色都淡了不少。
“你要出去?”
身后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清亮。
龙战回头,见男孩攥着衣角站在门边,便弯了弯眼:“想出去走走,认认这儿的山路。”
“要、要我陪你吗?”男孩往前挪了两步,脸颊有点泛红,却还是认真地说,“我对这儿熟得很,你想去哪儿,我都能带你去。”
龙战望着前方交错的山道,挑眉问道:“你真的熟悉这里的地形?”
“那当然!”男孩立刻挺直了腰,语气里满是骄傲,“我生在这儿、长在这儿,从小在山里爬树、追兔子,哪条路通哪儿、哪片林子有山泉,我闭着眼都能摸准。”
“那太好了。”龙战顿了顿,话到嘴边又觉得唐突,斟酌着补充,“只是……这里可能有危险,你要是陪我出去,万一遇到意外……”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男孩打断了。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亮,像燃着一簇小火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龙战脚步一顿,静静看着他。
“你是特种兵,对不对?”男孩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格外清晰,“你到这儿来不是玩的,是有任务的对不对。那天在山洞里,你是被那些雇佣兵逼得没办法了,身上的伤也是他们打的,对不对?”
他连着几个“对不对”,说得又快又急,却精准戳中了要害。
见龙战没否认,男孩深吸一口气,眼神更坚定了:“你刚才问我怕不怕死,我不怕。真的!我想跟你一起去打那些人,帮你报仇。”
听到这话,龙战鼻尖突然一酸,眼眶瞬间热了。
她别过脸,又转回来时,声音里多了几分柔和:“没错,我是华夏的特种兵,这次来确实有任务。我不是要你跟我们去冒险,只是想请你帮个忙——等我们要撤离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们安全走出去?”
“没问题!”男孩立刻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昨晚阿爸跟我说了,我们也是华夏人。当年阿爸是没办法才背井离乡,在这儿安了家……”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住了,手指绞着衣角,声音也低了些:“龙战姐,我也想当特种兵。阿爸说,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劲儿,那是当兵的人才有的。你……你能带我回国吗?我想跟你一样,当能保护人的兵。”
龙战看着男孩眼里闪着的光,那光比山间清晨的露水还要亮,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执拗与热忱。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掌心能触到他单薄却挺直的脊背。
“想当特种兵,可不是光有胆子就行。”
龙战的声音放得柔,却带着几分认真,“得能扛住远超常人的训练,得能在危险面前不慌,更得记得,当兵是为了保护更多人,不是只凭一股冲劲。”
男孩立刻把头点得像拨浪鼓,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我能扛住!再苦的训练我都不怕,山里的冬天我能光着脚跑,打猎时能蹲在雪地里等大半天,我肯定能行!”
龙战被他较真的模样逗笑,眼底的红意还没完全褪去,笑意却先漫了上来:“好,我信你。等我们完成任务,顺利撤离,我就帮你问问。但前提是,这次你得听我的,不许擅自行动,安全把我们带出去,这是你‘当兵’的第一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能!”男孩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满是雀跃,连带着耳朵尖都红了,“我保证,绝对听你的!咱们现在就走吗?我知道一条近路,能绕开雇佣兵常去的那片林子,还能顺便看看他们前两天扎营的地方,现在他们是否还在。”
龙战点点头,转身回木屋拿了背包,背上狙击步枪,又检查了腰间的武器——昨晚休整时已经把弹药清点过,足够应对突发情况。
她刚走出木屋,就见男孩已经拎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等在门口,背上还背着个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像是装了水和干粮。
“这是阿爸让我拿的,说山里路远,万一饿了渴了能用。”
男孩指了指布包,又把柴刀递到龙战面前,“这个你拿着,山里有荆棘,用它砍方便。”
龙战没接柴刀,却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发:“你拿着吧,你比我熟路,该怎么砍,你说了算。”
男孩攥着柴刀,脸上的腼腆又回来了,却还是挺直了腰,率先往山道上走:“那咱们走!从这条道走,半个时辰就能到山腰的了望点,在那儿能看见雇佣兵的营地方向。”
龙战跟在他身后,看着少年在前面灵活地拨开荆棘,脚步轻快却不冒失,偶尔还会回头提醒她“这儿有石头,小心脚下”。
山间的风裹着草木的清香吹过来,龙战望着男孩的背影,心里突然踏实了些——或许这趟任务,比她预想的要多几分希望。
山路比龙战预想的更陡,满是碎石和湿滑的苔藓。
男孩却像只灵活的小兽,踩着树根就能稳稳向上,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用柴刀砍断挡路的藤蔓,再回头等龙战跟上。
“前面就是我说的那个了望点了,”男孩指着前方一块突出的巨石,声音压得低了些,“从那儿能看见雇佣兵的营地,他们前两天就在那儿扎了帐篷,我出去采药无意中看到大概有几十个人。”
龙战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脚步瞬间放缓,靴底碾过碎石时轻得只剩一丝摩擦声。她指尖悄然滑至背后,稳稳按在狙击步枪冰凉的枪托上,指节因暗自蓄力而泛出浅白,连呼吸都跟着沉了下去,目光已透过枝叶缝隙,提前锁死了通往了望点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