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那个被他们指着鼻子骂“绝头儿”、还扬言要让他“人间蒸发”、甚至是威胁要扔进南流江喂鱼的…那个土八路?竟然…竟然他就是自己老子口中那个通天彻地、手握生杀大权、需要他们跪舔的“王先生”、“超级大神”?
完了! 全完了……
巨大的恐惧就好像滔天的巨浪,顿时就将他们四人彻底的淹没。刚才还熊熊燃烧“抱大腿”的狂热火焰,一时之间就被这盆冰冷的水浇得连一丝青烟都没有了,只剩下了一股彻骨的冰寒和无边的绝望。
他们四人好像四尊被施了定身法的石像,僵硬地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混杂着极致的恐惧、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恨不得当场去世的羞耻。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都凝固成了水泥,沉重得让他们无法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坐在沙发上,用玩味得可怕的眼神,扫过他们的年轻身影。
张仁贵直起身,脸上还带着见到顶头上司的上司的激动和恭敬,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儿子们那如同见了鬼般的惨状。
他咧开嘴,带着点自豪,侧身就想把儿子拉过来介绍:“王先生!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张哲,这小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顺着王南的视线,终于落到了自己儿子张哲的脸上。
当看到张哲那张毫无人色、眼神涣散、仿佛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的惨白脸庞,以及他手腕上那圈刺眼无比的紫红色指印时——
张仁贵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一股凉气,嗖地一下,就从张仁贵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他妈的……这混账东西手腕上的伤……还有这见了鬼的表情……难道……
几乎在同一时间,赵伟强、白逸飞、姜浩然这三位人精,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王先生那玩味的眼神, 自己儿子那惨无人色、摇摇欲坠、活像下一秒就要吓尿裤子的怂样?几位大佬他们那一瞬间僵硬如铁的背影,和难看得好像吞了苍蝇的脸色就显而易见。
这他妈的哪里是来拜见大佬、抱大腿的和谐场面?这分明是大型灾难片的前奏。
赵伟强心里咯噔一下,官场修炼出来的沉稳就差点破功。他猛地侧头,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问站在自己侧后方的儿子赵俊杰:“俊杰!怎么回事?你们刚才……是不是惹了王先生?” 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他剥皮拆骨。
白逸飞也顾不上什么儒商的风度了,他猛地扭头盯住白学斌,声音又急又低,带着一种不祥的预感:“学斌!你给老子说清楚!刚才这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跟你们有没有关系?” 他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手指已经无意识地蜷缩收紧。
姜浩然虽然没有立刻开口,但他的目光已经冷得像冰,死死锁定了姜不凡,无声的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过去。
被自家老子那杀人般的目光和压低的声音逼问,张哲、赵俊杰、白学斌、姜不凡这四个刚才还做着“抱大腿走上人生巅峰”美梦的纨绔,此刻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彻底的蔫了下去,最后一点侥幸的心理也灰飞烟灭。
巨大的恐惧和压力之下,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
“爸……我……我们……” 赵俊杰嘴唇哆嗦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叫,腿肚子都开始转筋了。 “不…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是张哲他先……”白学斌试图甩锅,但舌头像是打了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姜不凡更是脸色灰败,下意识地眼神躲闪,手指抖得更厉害,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张哲最惨,他爹张仁贵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已经死死盯在了他的身上,让他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裤裆里一阵阵的发紧,差点真尿了。
在张仁贵那“你他妈再不老实说老子现在就废了你”的杀人目光逼视下,他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语无伦次地开始交代:“爸……对…对不起……我们…我们不知道……刚才…刚才我们……和…和那位…小姐……有点误会……然后…然后王…王先生他…他就……”
虽然他说得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但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结合那紫红色的指印和王南那玩味的态度,还有这几个小子做贼心虚的怂样……一下子他们就猜出了大概的真相。
“误会?” 张仁贵第一个爆发了!那声音像是一头受伤的猛虎一样在咆哮,震得整个角落都在嗡嗡作响。他额头上的青筋就像是蚯蚓似的暴凸了起来,一张脸被气得由白转红,再由红转紫。
根本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也顾不上面前还站着王南的这尊真神了。滔天的怒火和极致的后怕顿时就烧毁了他的理智。
“屌你细姑大姐!老子让你误会!让你他妈的眼瞎!” 张仁贵一声怒吼,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一记响亮无比、力道十足的耳光,狠狠地就扇在了亲儿子张哲的的脸上。
这一巴掌,可谓是含怒而发,力道不小。
张哲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得原地转了半圈,“嗷”的一嗓子就惨叫了出来,眼前的金星乱冒,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嘴角甚至都渗出了一丝血迹。
他踉跄着差点栽倒在地,脑子里嗡嗡的,只剩下耳朵里尖锐的鸣响,和脸上火辣辣的剧痛。
这一巴掌,也如同一声发令枪一样。赵伟强也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俊杰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个只绝头儿!老子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竟敢冒犯王先生?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玩意儿!” 说着,他抬脚就狠狠的踹在了赵俊杰的腿弯处。
赵俊杰“噗通”一声,毫无形象地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