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怏怏的黄江说,“我呢是罪有应得,是自作自受,活该!就是判个死罪,现在马上拉出去喂一粒花生米也不冤枉。当了三年的兵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兵,要文不行,要武不能,哪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兵,一个跟头捡了一个狗头金。
那日黄江路过灌渠,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孙孙在水渠边玩耍,那个小男孩儿淘气的很,要到渠边去捞水草,只见这小孩儿颤颤巍巍,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渠边,刚弯下腰,脚下一滑掉进了水渠里,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水流卷出了四五米远,人一下没了影,只见一丛头发时隐实现飘在水中。那老太太一看,顿时吓得大呼小叫,颠着小脚撵了过去,急的想伸手去捞,一弯腰,一头栽进水里,也被水卷了去。可巧让黄江一眼看见,水渠边还有一个妇女带着小孩儿大声呼喊着“救命!”
黄江冲了上去,只见一老一小两人被水冲出十来米远,他啥也不顾,一边跑一边脱衣服,跑到跟前一个猛子扎下去,然后把老人孩子救了上来。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离那个涵洞不过十来米,要是被吸进去,他们三个人都玩玩儿。老人和孩子被送进了医院,十多天之后才出院,这时黄江才得知那个老人是部队首长的一位老姨,那四五岁的儿童是这位首长的小孙子。
这位农家的孩子一下走了鸿运,各种各样的荣誉一下子全向他砸了下来,立了二等功,立为先进标兵,四处演讲,照相,被各级领导接见,满眼都是赞许,笑脸,掌声,鲜花,喝彩。大红喜报送回了家乡,爹妈当天就给自己定下了一门亲事。主席台上那灯光和摄影灯照晕了头,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他老子姓啥。春风得意,飘飘然谁也不在话下,好像除了天王老子就数着他!他甚至认为天老子还应该排在自己身后呢!
就如像有一条金光闪闪的大道铺在他眼前一样,他一脚高一脚低,像踩在棉花包上一样腾云驾雾一般。古人说的好啊,小人得志,鸡巴变炸弹,这句话一点不假。黄江一回到连队那身前后围的人那是笑脸相迎,好话不停啊。 指导员就像条哈巴狗一样,阿谀奉承围着他转。
只有连长站在那里不冷不热的看着,这时的黄江哪把连长看在眼里,“你这小子怎么不快点把老子整到组织里去?我当了大官,也念你一点好,提拔你小子一下。”连长看着一脸得意的狂徒,“入党要有介绍人,要有手续。要支部批准,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
黄江喷着一嘴唾沫星子,“你信不信?老子叫你滚,你就立刻滚蛋。”连长冷笑一声,“你叫谁滚蛋?”黄江在一边撸着袖子,“就叫你!”可能高兴过了头谁也不在乎,伸手就想跟连长动手,那连长也是训练场上的高手,就那么一下把头头脑发热,自认为不可一世的黄江一脚踢翻在地。
黄江肝儿都颤疼,可干不过连长,那指导员好说好劝,把他整回宿舍,黄汇回来气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心里一口恶气出不去,越想越生气,得给那老小子一点颜色瞧瞧。半夜三更的拿了一瓶汽油泼在连长宿舍的门上,点了一把火,哪知那夜半风大呼的一下把一排宿舍都点着了,呼呼的大风刮着,火苗窜出十几丈远,整个营区六七栋宿舍全着了火。这真是火烧连营,百米之外那衣服烤的直冒烟儿,虽然没烧着人,可那大火一下窜出去,把山上的树木引着,那火就像一条火龙,噼里啪啦一下冲出山沟。把山沟外军需仓库烧了个精光,整整一夜,你听吧,“叮叮当当“,“轰轰隆隆“炸响了一夜。
短短四个月,黄江经历了人生大喜大悲,一头冲上天上,一头栽在地下,直到手铐铐在他手腕上,这时他头脑立即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谁,他老子姓个啥,他口服心服被判了个死缓。那位首长是上下做工作改了个无期,最后判了个十五年。
黄江说。“我十分坦然,我享受了荣誉光环下的炙烤,也品尝了等着一把钢枪顶在后脊梁的煎熬,有从枪口下爬出二世为人的那种心跳,就像过山车一样给自己一个登腾驾雾四脚朝天的感觉。短短四个月从天堂坠入地狱,直到平常。折腾个臭够!这四个月对自己来说一生就值了,对得起自己来人世走一趟,可对不起父母和那没过门的媳妇,其实想一下最对不起的是为那位老首长,辜负了他对自己的殷切期望和帮助,他为什么最后还拉自己一下?真不如一枪把自己崩了,让自己这个得意忘形的小人,八辈子再也不敢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