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
“你…你没死？”
刘铁柱的声音干涩得几乎不像自己的。
小马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声音也变得完全不同，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年轻队员，而是带着一种沙哑而沉稳的腔调：“刘队长，别来无恙啊，看来我那场戏，演得还算成功。”
戏？一切都是演戏？
从黑虎寨开始的怯懦，到最后的中弹身亡，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巨大的欺骗感如同冰水浇头，让刘铁柱浑身发冷，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小马轻笑一声，用手指弹了弹手中的起爆器。
“你可以叫我影狐，至于为谁工作嘛，呵呵，谁给的钱多，能给鬼子找最大麻烦，我就为谁工作。”
雇佣兵？
或者说，一个毫无立场，只认利益的顶尖杀手和间谍。
“那些事情都是你干的，引鬼子来包围我，泄露接头地点？”
刘铁柱咬牙问道，刺刀死死对准他。
“不不不，”影狐摇了摇手指，“泄露情报给田中，那是小马这个身份该做的事，毕竟拿了他的钱嘛。”
“至于后面事情，我只是顺势而为，增加点趣味，顺便完成我真正的雇主交给我的最终任务。”
他的目光扫向那三个毒气箱。
“最终任务？”
“没错。”影狐的笑容变得危险起来，“我的雇主，对鬼子这个樱花计划很感兴趣，但又不想让它真的成功污染黄河。”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份大礼，最终落到该拿它的人手里，或者，在适当的时候，让它在一个更轰动的地方绽放。”
他轻轻抚摸着起爆器：“比如，在黑石岭据点中心，或者太原城的某个水源地。”
“那效果，一定比在黄河里精彩得多，不是吗？更能让全世界看清日本人的嘴脸。”
刘铁柱听得心惊肉跳！
这个疯子，他根本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他是一个想利用这些毒气制造更大灾难，搅动风云的恶魔。
“你休想！”刘铁柱怒吼，就要扑过去。
“别动！”影狐猛地举起起爆器，手指按在按钮上，“我知道你身手好，刘队长，但你猜猜，是我的手指快，还是你的刀快？”
“这些箱子里面，可不是普通的毒气，是经过改良极度不稳定的浓缩版本，稍微剧烈的震动或者一个小小的电火花，就足以让我们所有人，连同小半个山体，一起上天。”
刘铁柱硬生生止住脚步，投鼠忌器。
他不敢拿所有人的性命和毒气扩散的风险去赌。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影狐耸耸肩，“本来我的计划是天衣无缝的。”
“利用田中的野心和你们的冲突，趁机掉包并转移走这批好货，然后找个地方看好戏。”
“没想到你们命这么大，居然能摸到这里来。”
他看了一眼洞口方向，似乎在计算时间：“看来，原来的计划需要变一变了，或许咱们可以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很简单。”影狐盯着刘铁柱，“你们帮我挡住很快就会追来的田中的人，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关于信鸽的真正秘密，一个连田中都可能不知道的秘密。”
“然后，咱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如何？”
信鸽的秘密？
刘铁柱心中一动，隼的遗言再次浮现。
但他怎么可能相信这个毫无信誉可言的疯子？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没得选。”影狐冷笑道，“杀了我，毒气可能会爆。”
“不杀我，田中来了，我们全都得死。”
“合作，你们还有一线生机，还能得到想要的答案，很公平，不是吗？”
就在这时，通道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脚步声，和日语的叫喊声。
田中的人果然追进来了。
而且听声音，人数不少。
时间紧迫！
刘铁柱大脑飞速运转。
影狐的话不能全信，但关于信鸽的秘密，可能是揭开隼之死和整个迷雾的关键。
而且，目前确实需要先应对追兵。
“好！”刘铁柱咬牙道，“怎么挡？”
影狐似乎早就想好了方案，快速说道：“这个洞穴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
那里有些麻袋，里面是粮食，可以垒成掩体。
你们有几条枪，弹药够吗？”
刘铁柱快速清点了一下，自己一把步枪十几发子弹，大康一把手枪七八发子弹，二娃只有刺刀，老陈没有武器。弹药极其匮乏。
“撑不了多久。”
“不需要太久。”影狐指了指洞穴另一侧，“那里还有个更小的出口，通往山下，但被落石堵了大半，清理一下应该能过。”
“给我争取一刻钟时间，我打开通道，带你们离开，当然，这批货，我得带走一点当酬劳。”
他说的似乎合情合理。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容不得细想。
“大康二娃搬麻袋，准备战斗。”刘铁柱立刻下令，同时警惕地盯着影狐，“你最好别耍花样。”
“放心，现在咱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影狐笑了笑，开始动手去搬动一个较小的毒气箱，似乎真的打算只带走一个。
刘铁柱和大康二娃，则迅速将那些粮食麻袋推到洞口附近，垒成一个简易的防御工事。
老陈和朱老六，则瑟瑟发抖地躲在后面。
刚准备好，第一批追兵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通道尽头。大概五六名日军士兵，小心翼翼地探头观察。
“打！”刘铁柱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火。
砰！砰！
几声枪响，冲在前面的两个日军应声倒地，剩下的慌忙缩了回去，开始依托通道地形还击。
激烈的枪战，瞬间在这狭窄的空间内爆发。
子弹打在麻袋上，噗噗作响，粮食粒四处飞溅。
日军火力凶猛，压得刘铁柱和大康几乎抬不起头。
“手雷！”日军军官大吼一声。
一颗甜瓜手雷冒着烟滚了进来。
“小心！”刘铁柱眼疾脚快，一脚将手雷踢回通道。
轰！
一声爆炸在通道内响起，传来日军的惨叫声。
趁着敌人混乱的间隙，刘铁柱探头快速射击，又撂倒一个。
但日军人数和火力占据绝对优势，更多的敌人正在涌入通道，这样下去，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影狐，好了没有！”刘铁柱回头大吼。
只见影狐已经挪开了那个小毒气箱，正在用一把工兵铲疯狂地挖掘那个被堵住的小出口，进展似乎不快。
“快了，再坚持一下。”影狐头也不回地喊道。
刘铁柱咬牙继续射击，弹药飞速消耗。
大康的手枪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只能捡起日军的步枪继续战斗。
二娃则负责将捡到的弹药递给他们。
战斗异常惨烈，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在打退了日军又一次冲锋后，刘铁柱的步枪子弹也告罄了，大康的步枪也卡了壳。
“没子弹了。”大康绝望地喊道。
日军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困境，叫嚣着发起了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