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瘫倒在地,胸口是个骇人的大洞,却没有多少血流出。
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萎缩,触手干枯断裂,皮肤像树皮一样皲裂。
\"不可能...\"山本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明明...已经...\"
夜莺将那颗紫黑色的心脏举到眼前:\"你只是地龙的一个傀儡。\"
说完,利爪猛地收紧,心脏爆成一团黑血。
山本的身体剧烈抽搐几下,彻底不动了。
但大地的震动却越来越剧烈,远处甚至传来岩石崩裂的巨响。
\"怎么回事?\"刘铁柱咳嗽着爬起来,\"你不是拿到核心了吗?\"
夜莺摇头:\"太晚了,地龙已经半醒。\"
他指向黑龙山方向,\"山本的人肯定挖到了主脉。\"
刘铁柱心头一凛,如果这种远古生物真的苏醒,那后果不堪设想。
\"能阻止吗?\"
夜莺沉默片刻,低头看着手中的原生体晶体。
\"只有一个办法,我带着核心,回到龙眼处。\"
\"什么意思?\"
\"成为新的镇龙使。\"夜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用我的身体封印它。\"
刘铁柱如遭雷击:\"不行,那你会...\"
\"已经...开始了...\"夜莺扯开衣领,露出胸口那里的皮肤已经完全龙鳞化,正缓慢地向四周蔓延,\"不这么做,方圆百里寸草不生。\"
远处,黑龙山方向升起一团血红色的尘雾,隐约形成一条巨龙的轮廓。
夜莺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没时间了。\"他艰难地说,\"带小雨去南方,永远别回来。\"
说完,夜莺转身冲向山崖边缘,在刘铁柱来得及阻拦前,纵身跃入深渊,手中的原生体晶体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将他整个包裹,如同一颗血色流星,坠向铁刹山深处。
\"夜莺!!!\"刘铁柱的喊声在山谷中回荡。
回答他的是一声震耳欲聋,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的龙吟。
整个铁刹山都在颤抖,但那种震动正在逐渐平息,仿佛某种庞然大物,再次陷入了沉睡。
刘铁柱瘫坐在崖边,手里攥着夜莺留给他的唯一遗物,那张小女孩的照片。
照片背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哈尔滨道外区仁爱孤儿院,陈小雨\"。
远处,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将山峦染成血色。
新的一天开始了,但有些人,永远看不到这缕阳光了。
晨光如血,泼在铁刹山崎岖的轮廓上。
刘铁柱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向山下挪动。
每走一步,肋间的伤口都像被烙铁烫过,但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夜莺跳崖前的最后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那道被红光包裹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坠入深渊。
为了镇压地龙,他选择了自我牺牲。
山脚下,几辆军用卡车歪七扭八地停着,车边横七竖八躺着日本兵的尸体。
山本死后,他的部队显然陷入了混乱,仓皇撤退时甚至没来得及带走伤员。
刘铁柱从一具尸体上,扒下还算干净的外套,换掉自己血迹斑斑的破衣服。
又找了把完好的南部式手枪和几个弹匣,别在腰间。
最后,他从副驾驶的公文包里,翻出几张地图和文件,塞进怀里。
地图上标注着奉天周边所有矿脉和军事据点,其中黑龙山被红笔重重圈出,旁边写着血髓主脉三个字。
文件则是日文的,刘铁柱看不懂,但其中一张照片让他瞳孔骤缩,照片上是山本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某个实验室里,背后铁笼中关着的人影,赫然是夜莺。
\"畜生。\"刘铁柱把照片撕得粉碎。
远处传来引擎声,刘铁柱迅速躲到卡车后,看到两辆边三轮摩托驶来,车上的人穿着黑虎帮的衣服,正大声嚷嚷着搜山。
\"彪哥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山本大佐都死了,还听他的?\"
\"你懂个屁,彪哥现在投靠了奉天的新主子。\"
刘铁柱心头一凛,山本虽死,但他的党羽还在,甚至可能已经找到了新的靠山。
黑虎帮提到的新主子是谁?
摩托队呼啸而过,扬起漫天尘土。
刘铁柱等他们走远,才从藏身处出来,沿着干涸的河床向东北方向走去。
那里有个小村庄,或许能找到代步工具。
正午时分,他抵达村口。
这是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安静得反常。
没有鸡鸣狗吠,没有孩童嬉闹,连炊烟都没有。
刘铁柱警觉地摸出手枪,贴着墙根前进。
转过一个柴垛,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
村中央的空地上,堆着二十多具尸体,男女老少都有,有的被枪杀,有的被砍头,血已经凝固发黑。
最骇人的是,尸体旁边立着个木牌,上面用血写着:\"通匪者,杀无赦。\"
落款是奉天警备队。
刘铁柱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两道棱。
他蹲下身检查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
有些尸体口袋里还装着没吃完的干粮,看来是逃难到这里的山民。
村尾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刘铁柱循声找去,在一口倒扣的猪食槽下,发现个奄奄一息的老汉。
老汉胸口有个枪眼,已经发黑溃烂。
\"谁干的?\"刘铁柱扶起老汉,给他喂了口水。
老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黑...黑虎帮...带着警备队...说我们...藏了土匪...\"
\"什么时候?\"
\"昨...昨天半夜...\"老汉抓住刘铁柱的手,\"后生...快跑...他们...要杀光...\"
话没说完,老汉的手突然垂下,没了气息。
刘铁柱轻轻合上他的眼睛,从屋里找了床破席子盖住尸体。
正房柜子里,有套半旧的棉袄和干粮袋。
刘铁柱换上棉袄,把干粮装好,又找到把砍柴刀别在腰间。
临走前,他在灶台后发现个暗格,里面藏着个油纸包。
包里是张泛黄的地契和半块玉佩,地契上的地址引起刘铁柱注意:\"哈尔滨道外区仁爱胡同14号\"。
道外区仁爱胡同,这不就是夜莺女儿所在的孤儿院附近吗?
刘铁柱把玉佩和地契一起收好,或许能用这个找到小雨。
村口的老槐树下拴着匹瘦马,估计是黑虎帮留下的。
刘铁柱解开缰绳,翻身上马。
马儿瘦骨嶙峋,但还能跑。
\"驾!\"
瘦马扬蹄奔向东北方的官道,刘铁柱必须尽快赶到哈尔滨,找到小雨。
山本虽死,但他的同党还在,一旦他们知道夜莺还有个女儿。
马背上的颠簸,让伤口又渗出血来。
刘铁柱咬紧牙关,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不能停,夜莺用命换来的安宁,绝不能被破坏。
傍晚时分,他抵达一个小镇。
镇口牌坊上写着三棵树,是个交通要道。
街上人来人往,比山里热闹许多。
刘铁柱把马拴在客栈后院,压低帽檐走进大堂。
掌柜的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正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一间房,一碗面。\"刘铁柱放下一块大洋。
掌柜的抬眼打量他:\"受伤了?\"
\"摔的。\"
\"呵。\"掌柜的意味深长地笑笑,递过钥匙,\"二楼最里间,最近查得严,晚上别出门。\"
刘铁柱点头,接过钥匙上楼。
房间狭小潮湿,但有张还算干净的床。他刚坐下,伤口就疼得倒抽冷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轻轻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