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男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刀，直刺仪器柜后的阴影。
刘铁柱屏住呼吸，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金属柜体，手指死死抠住缝隙。
腿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水渗出布条，在柜体上留下几道暗红的指印。
\"怎么了？\"拎箱子的日本人察觉到异常，顺着眼镜男的视线看去。
眼镜男没说话，缓步走向仪器柜。
皮鞋踏在金属地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刘铁柱紧绷的神经上。
三米、两米、一米……
刘铁柱的右手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从三角眼手下夺来的短刀。
刀身冰凉，汗湿的手心在刀柄上打滑。
就在眼镜男即将绕到柜子侧面的瞬间。
哔哔哔！
实验台上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红灯疯狂闪烁。
\"活性超标！\"操作仪器的日本人惊呼，\"样本要失控了。\"
眼镜男猛地转身，顾不上检查柜子，几个箭步冲回实验台：\"快！冷冻抑制。\"
三人手忙脚乱地操作着仪器。
刘铁柱趁机从柜子后爬出，贴着墙根向实验室深处挪动。
每挪一步，腿上的伤口都像被烙铁烫过。
实验室深处是一排冷藏柜，柜门上结着白霜。
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试管和安瓿瓶。
标签上的日文他看不懂，但其中一个柜子里，几支红色标签的试管格外显眼。
解药，还是更致命的毒药？
身后，实验台的警报声停了。
眼镜男的声音传来：\"立刻报告山本大佐，样本出现异常活性波动，建议暂停今日的注射计划。\"
\"是！\"
脚步声再次逼近。
刘铁柱咬牙加快速度，爬到冷藏柜前。
红色标签的试管近在咫尺，但柜门上了锁。
他掏出短刀，撬向锁眼。
\"谁在那里？\"
一声厉喝在背后炸响，刘铁柱猛地回头，看到眼镜男站在五步外，脸色煞白。
没有犹豫，刘铁柱抄起手边的玻璃烧杯砸了过去。
眼镜男偏头躲开，烧杯砸在金属墙上，碎片四溅。
\"入侵者！\"眼镜男大喊，同时扑向墙上的警报按钮。
刘铁柱比他更快，短刀脱手飞出，精准扎在眼镜男手背上。
鲜血喷溅，眼镜男惨叫一声，警报按钮近在咫尺却按不下去。
另外两个日本人闻声冲来。
刘铁柱抓起冷藏柜旁的铁制托盘，狠狠抡向最先扑来的那人面门。
砰！
鼻梁骨断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那人捂着脸倒地打滚。
第二个人抄起金属支架砸来，刘铁柱侧身闪避，支架擦着耳朵砸在冷藏柜上，玻璃爆裂。
碎玻璃雨中，刘铁柱一个肘击撞在那人肋下，趁其弯腰的瞬间，膝盖狠狠顶上他的下巴，牙齿碎裂的声音令人牙酸。
眼镜男挣扎着想爬起来。
刘铁柱扑过去，掐住他的脖子：\"山本在哪？解药在哪？\"
眼镜男嘴角流血，却狞笑起来：\"你逃不出去的，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药。\"
刘铁柱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那股辛辣甜腻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充满了他的鼻腔。
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眼镜男的脸变成了诡异的波浪形。
\"感觉到了吗？\"眼镜男的声音忽远忽近，\"第一批样本.效果最猛。\"
刘铁柱甩了甩头，强撑着不让自己昏过去。
他抓起一块碎玻璃，抵在眼镜男脖子上：\"解药！\"
\"红色柜子。\"眼镜男艰难地指向那排冷藏柜，\"密码...743...\"
刘铁柱拖着他来到红色标签的柜子前，输入密码。
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多支蓝色标签的安瓿瓶。
\"注射...静脉...\"眼镜男喘息着，\"能暂时...抑制...\"
刘铁柱拿起一支安瓿，针尖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他犹豫了一秒，然后猛地扎进自己手臂。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
几乎瞬间，那股眩晕感就开始消退。眼前的景物重新变得清晰。
\"能管多久？\"他厉声问。
\"六...六小时...\"眼镜男咳着血，\"之后...需要更大剂量...\"
刘铁柱把所有蓝色安瓿扫进怀里。
刚要起身，实验室深处突然传来沉重的金属门开启声，接着是整齐的皮靴踏步声。
\"卫兵...\"眼镜男露出扭曲的笑容，\"你完了。\"
刘铁柱看向声源处，走廊尽头，至少十个全副武装的日本兵正冲进来，枪口闪着冷光。
没有退路。
他眼角瞥见实验台旁的地面上，有个不起眼的金属盖板，通风管道。
枪声响起，子弹打在冷藏柜上，玻璃碎片如雨般溅落。
刘铁柱一个翻滚躲到实验台下，同时掀开那块金属盖板。
黑洞洞的管道口，勉强能容一人通过。
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子弹追着打在管道边缘，火花四溅。
管道狭窄黑暗，充斥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刘铁柱手脚并用往前爬，身后追兵的吼叫声和皮靴声越来越近。
拐过一个直角弯，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
管道尽头是个排风扇，扇叶缓慢转动着。
透过扇叶缝隙，能看到外面是条昏暗的走廊。
刘铁柱用短刀撬开扇叶固定螺丝，踹开排风扇。
身体刚探出一半，走廊尽头突然转出两个穿白大褂的身影。
四目相对。
对方愣了一秒，随即大喊：\"来人，这里……\"
刘铁柱从管道里跃出，落地时伤腿一软，差点跪倒。
他强撑着扑向那两人，一拳打晕一个，另一个被他用短刀抵住喉咙：\"山本在哪？\"
\"三...三楼...东侧...\"白大褂哆嗦着指向走廊尽头的楼梯。
刘铁柱一记手刀劈晕他，踉跄着冲向楼梯，身后已经传来追兵的嘈杂声。
楼梯间空无一人。
他拖着伤腿往上爬，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怀里的安瓿瓶，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二楼转角处，他突然刹住脚步，上方楼梯传来整齐的皮靴踏步声，至少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正往下走。
进退两难之际，他注意到楼梯间墙壁上有个维修通道的小门，门锁已经锈蚀。
他猛踹两脚，门板轰然倒塌，里面是纵横交错的管道和电线。
刘铁柱钻进去，反手把门板虚掩上。
透过缝隙，他看到一队日本兵从楼梯上跑下，脚步声震得整个楼梯间都在颤动。
等脚步声远去，他才开始打量这个维修通道。
管道上贴着日文标签，其中一条粗大的管道上标着\"东侧供気\"。
东侧供气？
山本在东侧！
他顺着管道往前爬，通道里闷热异常，汗水很快浸透了衣服。
爬了约莫二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
左侧管道延伸向黑暗，右侧管道旁有个小检修口，透出光亮。
刘铁柱凑近检修口，透过百叶窗式的格栅，他看到一间宽敞的办公室。
实木办公桌后，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背对着检修口，在文件上签字。
男人转过身，刘铁柱看清了他的脸，五十岁左右，鹰钩鼻，薄嘴唇，左眉骨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领章上的樱花徽章显示，这就是山本大佐。
山本走到墙边的保险柜前，熟练地转动密码盘。
柜门打开，里面赫然放着几个金属小盒子和一叠文件。
山本取出一个小盒，打开检查了一下，又放回去。
刘铁柱眯起眼，那小盒子里装着的，似乎是几支红色液体的安瓿瓶和实验室里那些蓝色标签的不同，这些液体颜色更深，几乎呈血红色。
\"报告！\"办公室门被敲响。
山本关上保险柜：\"进来。\"
一个日本军官快步走入：\"大佐，实验室遭到入侵，一名守卫被杀，三名研究员受伤。\"
山本脸色一沉：\"入侵者呢？\"
\"逃进了通风系统，正在搜捕。\"
\"废物！\"山本猛地拍桌，\"立刻封锁所有出口，他一定还在建筑内。\"
他快步走向办公桌，按下某个按钮，\"启动一级警戒，所有样本立即转移至备用站点。\"
军官领命而去。
山本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准备直升机，我要亲自押送钥匙。\"
钥匙？
刘铁柱心头一震，这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
山本挂断电话，再次打开保险柜，取出那个金属小盒，小心地放进公文包里。
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检查了弹匣，别在腰间。
刘铁柱知道，机会稍纵即逝。
他必须在那把所谓的钥匙被转移前动手。
维修通道另一侧，传来搜索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声，追兵正在排查每一个角落。
刘铁柱看向检修口，格栅是用螺丝固定的，拆掉需要时间。
他摸出怀里的安瓿瓶，目光在蓝色和红色标签间游移。
红色的是山本口中的钥匙，蓝色的只是暂时抑制剂。
皮靴声越来越近，刘铁柱一咬牙，取出一支蓝色安瓿，扎进自己手臂。
冰凉的液体注入，他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涌遍全身，伤口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
他握紧短刀，对准检修口格栅的螺丝，狠狠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