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姬容开始迷上搬运星辰后,千年期间,她和角珏一共也就回了九州界三回;
而每每回去,他们也不过是各自找个角落守着源流池睡大觉;
角珏倒还好,祂饿了就喝上几口源流,又继续睡,非必要便不起来理事而已;
但姬容就不同,那殿内坐着的是她的弟子,殿旁两侧立着的是她的徒孙与侍从;
于是这厮睡饱了,就会在伸些根须进殿偷窥,只要主殿里头没外来的修者,必会喊饿,让小花几个过来伺候她。
有时,即便是外头有进献上来的灵药珍果,她也不上殿吃,非得泽木和泽林洗好喂到她嘴里,才咽下。
而清平子,因着孤清清真诚的吹捧和姬壮诚恳的进言,更是一心扑在蓝恒界的授道大业上。
他誓要如同他师父凌霄子一般,在这蓝恒界上留下一座可传万代的道统;
故而千年来,他仅同姬容回过一次九州,却也只是在九州议会上呆了几天,便同清坛子等一众长驻域外天的修者一道离开、回了蓝恒界。
故而这些年,九州的大小事务一直是姬容的弟子“有花妖皇”小花在管。
姬容在龙凤殿后看着小花出落得越发沉稳,修为也越发精进,成圣做仙只是时间上的事;
她心中暗赞这小花是可勘大任的好苗子,私底下便催促着山水将手上的活计也给小花做,让祂去闭关推演、为接下来的登天做准备。
山水认为这般的话,小花身上的担子太重,便提议让早就退下来、在沧澜神殿修养的银盘过来接替祂,顺道帮小花处理龙凤殿的经济事务。
山水的心中一直记挂着这位忠诚的下属;
虽说银盘的道途早已定死,但如今得九州界却已不缺源流;
银盘若能来龙凤殿,便可在祂们离开后、时不时去到殿后泡上一个源流澡,喝上两口源流水,对银盘而言,这般做定是能延年益寿的。
而小花有了银盘帮衬,也可有更多的时间修炼,提升修为;
而祂山水,也能安心去闭关,推演自身登天的可行性。
角珏和姬容对山水的提议毫无意见。
银盘入住龙凤殿,旧神一派只会拍爪叫好;
仙道这头,身为老祖的清平子至今活得好好的,只是他沉醉于在蓝恒界上传道法,压根不想回来,那九州界的诸仙修自然也没法提出异议。
而且,就算是清平子知道了,姬容猜他也不会在意。
清平子这狰毕生所求的,便是传承、发扬师父凌霄子留下的道途,守好凌霄子的遗产。
凌霄子给他的遗产里,除了一座早已被他放下的玉虚宫;
一群依旧活着、都已成仙做祖的清字辈师弟师妹;
本还有一堆宝物与法器的,但这些外物都被姬容败了个精光,
对于九州界,清平子再无眷恋;
且他看惯了星辰大海,他眼见着那虚空之上,一个又一个界域被姬容和角珏自死寂中冒险拉出;
他看着姬容化作巨树将星辰推至曦主所能能照耀的范围内;
看着姬容为这些星辰植入秩序链条;
看着角珏行权平定新域之中的风雨雷电;
看着来自九州界的移民进到新界域中开垦土地……
他的眼界早已不再拘泥于玉虚宫,拘泥于九州。
他如今为了立道统、可忙得很,哪还有时间去管九州界这点子微末事。
便是他忙完了,也不会回九州,因为除了蓝恒界,那常驻于月华界上的参老和寒君早已恭请了他许多年,请他去为月华界的草木精灵们讲「草木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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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千年任期再次到来,姬容罕见地起了一个大早,她端坐在椅上陪着下首的小花与银盘理事。
待夕阳落下,最后一位小主事领命离开。
姬容便将小花单独召到身前,指着脚爪下的共主大椅,咧开大嘴来笑道:“好徒儿,这千年来你做得不错,为师这把椅子你干脆坐上去吧。”
小花没有推辞,她恭敬地行礼,便抬起身来,平视着姬容,朗声道:“多谢师父厚爱。”
姬容看了高兴,这徒弟就像自己,上道!但该考验的还是要考验。
于是,她便道:“小花啊,你若接任共主,用'有花'做号也不够霸气,可要师父为你再取个个名?”
小花不在意道:“师父,我辈修士,归结到底,仍是实力为尊,本名叫什么不重要;如今,也只有您和师伯们才唤我'小花'。
昔年成皇时,山无前辈便为我起了道号'有花',我为圣做仙时同用此号便是。”
姬容听着十分满意,道:“不愧是我的好徒儿,九州界就交给你了。”
这一次,她亲自召开了九州议事会,当着九州诸修的面将小花扶上共主大椅,便领着角珏和山水退居龙凤殿后,不再现身于龙凤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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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神君是在姬容和角珏将富含火晶矿脉的第三界域“阳华界”打造完毕,龙凤山上又聚得一山源流后,才开始动身往天外天去的。
经过多年的推演,祂的登天路已然十分明确,却也难走。
盖因山水乃是再纯正不过的先天神只,祂的身家性命皆系于权柄之上,重得很。
虽然从角珏、曦主、寒君这几位神只的状态来看,只要源流足够,祂们也是可以随着天地辽阔而掌握更大的权柄,但这也得突破九州的枷锁真正上到域外天才行。
所以,山水一出关,姬容便迫不及待地请山水上天。
山水的权柄托载着九州之地,上天便会受到上方的秩序大道压制;
似祂们这般大神,上去了后,可不单是看域外风光,还要行权的,短时间内并不会回九州;
银盘便让玉虚山脉的山神山虎携理凉州,使得山保生也脱身出来,以此完善山水的土地权柄,一道前去;
为了山水能登天,曦同化出法鸟身驮着祂那装了大半山源流的土碗权柄,角珏在前方喷洒灵雨指引方向,姬容则放出树身,供山水攀爬上天。
是的,山水推演得出,这天,祂得自己亲自上。
此界天地已分离太久,秩序森严,承载着地之权柄的神只要上天,还是只能靠自己,如若不然,即便上到了九州界,也会被天上的秩序链条抽回去。
好在曦同替山水将土之权柄驮了起来,同角珏在祂前方开道,否则祂根本没法上去。
没了权柄、恢复了本来样貌、落得一身轻松的山水将同样回归泥塑本相的山保生顶到头上,一步步沿着姬容的枝干往上爬。
这一步,无法假以祂力,是山水蜕变的关键。
每每当山水支持不住,要看要力竭之时,姬容便会垂下气根伸到祂的眼前,流出金黄色的源流,让山水和山保生缓上一缓。
历时三年五个月十二天,山水终于攀着姬容的枝干,顶着秩序链条的重压,上到了天外。
“噗、噗、噗......”才一进到域外,山水的体内便仿若有枷锁被挣脱开来;
一道道清晰有力的断裂之声在山水的体内相继传出,祂看着角珏,指着前方的蓝恒界,道:“我听见了那片土地的呼唤......”
角珏点头,一爪将顶着山保生的山水拉了放入权柄小龙中坐定,然后祂对着身后驮着土之权柄的曦同和已然恢复鸟身的姬容道:“咱们走!”
星域已开,大道无尽,即便是身为旧时神只的祂们,未来的路也依旧还有很长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