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
臣之所以派武松将军前去攻打姚家军,就是想让他们引起误会!
只要武将军和姚家军动手,那折家就坐实了和我们勾结的罪名。
由不得他两万折家军不降……”
黄文炳并没有抬头,带着一副认打认罚的态度。
朱贵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说实在的,他做梦都想把西北三家拉到自己阵营。
但这种手段委实有些下作了……
但木已成舟,现在责罚黄文炳也来不及了。
他沉默片刻,目光锐利如刀,沉声问道:
“武松被你派去对付姚家军;
那林冲呢?
他被你派到了什么地方?”
“臣把林冲派往了折可求的老家府州。
在朝廷得到折家反了的消息之前,将折家老小全部接来……”
朱贵不由得苦笑一声:
“你已经把折家所有的后路给断了啊……”
…………
战场烟尘翻滚,金铁交鸣震耳欲聋。
“老匹夫,给我拿命来!”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穿透厮杀声。
武松双刀如狂龙出海。
刀光卷过之处,姚古身边数十名贴身亲兵瞬间被砍得人仰马翻,血光冲天。
他足尖猛地发力,身形似炮弹般拔地而起。
挟着千斤巨力,双刀一前一后,化作两道死亡匹练,悍然劈向马背上的姚古。
姚古目睹此景,眼中骤然闪过凛冽寒光。
口中暴喝的同时,手中金背开山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横空扫向凌空扑来的武松!
“哼!”
武松面上尽是狞笑,左腕急旋,左手刀迎着金刀便是一记格挡硬磕。
“镗啷……”
火星四溅,硬生生将姚古这势大力沉的一刀砸偏了数寸。
间隙稍纵即逝,武松的右手刀已然如毒蛇出洞,刀刃撕裂气流,直削向姚古软肋要害!
“好狠毒的贼子。”
姚古心头一凛,双眉急皱,欲拧身回刀护住要害。
但武松岂能容他反应?
又是一声怒吼震破云霄,右臂加力,刀背已然如铁棍般重重砸在姚古的肋下。
“呃啊——!”
肋骨断裂的剧痛使得姚古眼前一黑,惨叫一声落下马来。
刘刚、姚平仲等人惊骇欲绝,待要抢上前施救。
武松那滴血的钢刀已然冰冷的架在了姚古的脖颈上!
“谁敢踏前半步……”
武松目光扫过惊惧的姚家军将校,声音狰狞:
“二爷便立即宰了这老狗!”
“放肆……”
“大胆……”
“快快放了我家大帅,否则让你们这些反贼死无葬身之地……”
一众姚家军惊叫连连的围了上来。
“嗤……”
武松不屑一笑。
他一手拎着姚古的衣领,一手握紧钢刀压在他的脖子上。
“要想这个老狗活命,你们速速让开道路。
让我齐军和折家军汇合……”
脖颈处冰冷的刀锋,和肋间钻心的剧痛让姚古面无人色。
但他一世枭雄,骨头极硬,嘶声命令部下:
“休要管我。
全军将士听令:
与我将武松并其同党尽数围杀,一个不留。
绝不能让他们与折家那班叛贼汇合……”
这一会的功夫,种师道兄弟二人也到了。
他兄弟二人听说折家降了朱贵,也如遭雷击……
他们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折家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若是折家真和齐军勾结,那围困童贯的事情也说得通了……
看着父亲疼的冷汗直流,姚平仲咬牙切齿的喝道:
“姚家军全部后退,让出一条道路,让他们这些反贼汇合……”
“嘿嘿……”
武松咧嘴阴森一笑道:
“这才对嘛!
你姚家若是早点如此,姚老匹夫还会受这种罪么?”
种师道死死盯着武松和他刀下的姚古;
在军阵分开的空档前踏一步,目光如电直射武松,带着压抑的沉痛与不解喝问道:
“折家什么时候投靠的朱贵?”
武松眼珠子一转,咧嘴笑道:
“折家大帅早就看透了糜烂到根子的朝廷。
他若不是投靠我家齐王,我家齐王怎会给他三十架床弩?”
此言一出,姚家、种家等人脸色骤变!
“好了,废话少说,我们要和折大帅汇合了!
等我们两路兵马退走之后,再放了姚老匹夫不迟……”
…………
“大哥……”
折可质脚步虚浮地走进来,脸上写满了绝望和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走到折可求面前,声音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齐王派人来救我们,并把姚古给擒下了……
我们……我们恐怕不得不做出抉择了……”
“什么?
齐王怎么派人来了?”
折可求内心一震。
姚家军前来攻打他们,就让折家百口莫辩了……
如今齐军又来支援。
他折家不是反贼,也是反贼了……
折可质无奈摇摇头道:
“大哥,事到如今,也不是追究齐王为何派人来了。
我们得赶紧做出决断了!
朝廷这边已经彻底交恶,若是面对齐王的好意在迟疑,那我们可就两边不讨好了……”
“唉……”
折可求长长叹息一声,无力的瘫坐在帅椅上。
“传令下去吧!
折军全部退走;
拔营……拔营到壶关附近驻扎……”
折可求说完这句话,浑身力气一下子消失,就连脸色都苍老了几分。
不错;
折家是考虑过朱贵。
但真到了这一步,他内心变得又有些失落起来。
毕竟折家对宋称臣百年了……
…………
“咱家要灭了折家满门……”
“来人,八百里加急赶往京城;
咱家要向陛下奏上一本。”
折家军尽数撤走了,他们去的方向就是壶关。
脸色煞白的姚古,和神色委顿的种师道都进了城。
他们现在顾不得问圣旨口谕事情了,把城外的事情如实禀报了童贯。
这件事情太大了。
饶是胆大包天的童贯听了,也吓得浑身哆嗦。
良久他才尖着嗓子叫道。
种师道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底充满深重的忧虑,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大帅……
眼下问罪折家,已非燃眉之急了。
我等真正该想的……
是折家军一旦尽撤,这西北千里的门户,陡然间便塌了大半边天啊。
一旦城外的西夏贼酋探知我虚实,乘虚反扑……
那才是真正的塌天大祸!”
种师道的话,像一桶冰水从童贯头顶浇下。
他那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瞬僵住,
只剩下一种难以置信的茫然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西北,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