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魏时安并未多说什么,只是看向祝宁,说了句:“此番烧死了三十多个人。大理寺正在逐一排查死因。若是祝娘子空闲了,也可以过去看看。”
祝宁一听说死了三十个人,心中就沉甸甸的,当即点点头。
至于柴晏清——魏时安也没多说,就让柴晏清先回去休息。
不过,魏时安说了句:“季瑾是你的人,我就不插手了。”
柴晏清“嗯”了一声:“一会儿我就去看看。”
祝宁从柴晏清脸上看不出喜怒来,他甚至还劝了一句:“喊李敏过来,魏少卿可以歇一歇。”
魏时安和柴晏清对视片刻,无奈一笑:“你啊——”
从魏时安那儿出来,范九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范九的表情格外的哀怨。
而且,两天没有好好洗漱,范九的胡子都冒出来了。那胡子拉碴的样子,简直让人有点认不出来。
祝宁看着范九那副样子,甚至都有点儿心虚。
至于柴晏清……他没心虚,他只是清了清嗓子,对范九道:“范九,此番你做得好,回头你打开我的私库,取一枚金元宝。”
这一枚金元宝,就是补偿了。
要不世上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
这一句话一出,范九也不哀怨了,脸上也有笑容了,人就这么一下恢复了!
要不是那一脸胡子渣还在,祝宁几乎都要以为刚才的范九是错觉!
范九热情洋溢:“郎君,咱们现在去何处?”
祝宁:……
“去看看季瑾吧。”柴晏清也是十分干脆地吩咐一句。然后还不忘记问祝宁:“阿宁是跟着一起去,还是去验尸房那边?”
祝宁也没什么犹豫:“我也跟你一同去。”
她要听一听,季瑾怎么说。
季瑾如今被关在大牢里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闹的,苟狱丞是亲自守在牢里的。
那样子,看着和魏时安一样的憔悴。
苟狱丞看见祝宁,那是十分的热情:“祝娘子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要知道,王坚那个事情,祝宁那么快调查出王坚的死因,也是真的救了他的命!
祝宁道明来意:“我们是来看看季瑾的。”
苟狱丞看一眼柴晏清,立刻道:“我带你们去!”
而后,苟狱丞带着祝宁和柴晏清就去了季瑾的牢房。
季瑾看上情况还算好。
估计也没受罪。衣裳都是整洁——不对,也不是很整洁,衣襟上有一小片血迹。
对于祝宁和柴晏清,季瑾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那样子,看上去是不打算说话。
柴晏清问季瑾:“衣服上的血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季瑾没抬头,但是回答了:“我的。”
“受伤了?”柴晏清扬眉。
季瑾摇头:“鼻子撞了,流了一点鼻血。”
祝宁想起昨天闻毅那一个手刀,季瑾直接面朝下倒的……怕不是那时候撞的鼻子吧?
“为何背叛我。”柴晏清也没追问,知道季瑾没有受伤,也就直奔主题了。
对于这个问题,季瑾又沉默了。
祝宁抿着嘴唇,想开口问两句,但却最终什么也问不出来。
柴晏清则是淡淡道:“说话,别逼我把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
季瑾终于抬头,看着柴晏清道:“我没想背叛您。”
柴晏清也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只道:“那你昨天晚上为何那么做?”
季瑾看了一眼祝宁:“我本想将祝娘子骗到安全地方藏起来的。”
他的眼神很平静,面上也没什么表情:“没想到她和闻毅在一起。闻毅还那么警觉。不过,祝仵作没事就好。”
“那你是大公主的人吗?”柴晏清再问一句。
这回,季瑾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柴晏清笑了。
不过祝宁觉得,这一次柴晏清是被气的。
柴晏清盯着季瑾,问他:“我不明白。为何你要跟着她。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你难道不知,若是她成了事,别说你我,就是天下男儿,只怕都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那就是个疯子!”
柴晏清难得这样大的情绪,可见他的确是有点儿被气住了。
不过,祝宁跟柴晏清的想法差不多。
季瑾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会如此?!
他不可能看不出大公主并非良主,更非好的君王吧?!
结果下一刻,季瑾轻声说了句:“她与我……已有夫妻之实。”
这回,柴晏清也好,祝宁也好,都是傻眼了。
别说一句话说不出来,那眼睛都半晌才想起来眨一眨。
祝宁近乎结巴:“你和大公主?”
柴晏清用还好着的那一只手捂住了额,简直无语:“你难道以为她是认真的?”
偏偏季瑾却抬头看向柴晏清,轻声道:“我是认真的。”
柴晏清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指着季瑾半晌,才颓然垂手:“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怎么就这样糊涂——”
季瑾笑了一下,似乎被柴晏清这般样子给逗笑了。
而祝宁也觉得挺新鲜的,但是她笑不出来。
偏偏这个时候,季瑾还问了一句:“大公主还好吗?”
“她用不着你操心!”柴晏清头一回有些破防,更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咬牙切齿:“季瑾,你的抱负呢?都忘了?你费了多大功夫才进了大理寺!”
季瑾垂眸,又不说话了。
那副样子,别说柴晏清,就是祝宁看着也都觉得着急了。
最后,祝宁忍不住说了句:“你就算十分爱慕她,可是非曲直都可以不要了?”
季瑾却问祝宁:“若是有朝一日柴晏清谋逆。你是帮他还是选择是非曲直?”
祝宁被问住了。
看着季瑾平静的脸,她算是明白了,自己和柴晏清说什么都是不管用的。
季瑾就是想帮大公主。
至于季瑾问的这个问题。祝宁还是回答了:“我不知道。但如果我认为他是对的,我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可如果我认为他不对,我同样也不会袖手旁观。”
“那么,你认为大公主做得对吗?”
问完这个问题,祝宁也不用季瑾回答什么,只扯了扯柴晏清的袖子:“柴晏清,咱们走吧。”
纵是可惜,可季瑾已经铸成大错,无可挽回。
更甚至,季瑾也不后悔。
那他们实在是没什么可做的。
也没什么可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