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这时电梯门开了,韦小梅抬眼一看,正是自己所在的楼层。
她赶紧将价值三十万的盆栽护得更紧了,扬声对众人说道:“各位让让,我到了。”
韦小梅刚走到门口,脚步忽然顿住了,屋内传来婆婆的声音,还夹杂着一个陌生的男声。
他们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不好,哪家哪户吵架、辅导小孩嗓门大一声,住得近的都能听到。
韦小梅眉头不由皱起,心里嘀咕,“这个点谁会来?还聊得那么开心。家婆该不会趁他们都不在,把一起跳广场舞的老头带回来了吧?”
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打开门。
门被推开刹那,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看了过来。
韦小梅愣了几秒,视线很快落在沙发上的男子身上,年纪六十岁左右,头发已经全白,眉眼间跟梁丽丽竟有几分相似。
韦小梅心里闪过一抹愧疚,因为方才对婆婆的胡乱猜测,率先开口问答:“妈,这位是?”
梁丽丽笑着起身介绍道:“这是你舅舅,你跟阿海结婚的时候,还见过一面呢。”
那都好几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再说了,当初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之后的逢年过节也不来往。
她敛起神色,故作羞怯一笑:“舅舅好,妈你们先聊,我回房放点东西。”
“小梅,等一下!”
梁丽丽连忙叫住她,往门口看了两眼,啥也没有看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追问道,“她把你跟你爸都辞退了,没有给失业赔偿金么?你就带了这个破盆栽回来?”
韦小梅脚步一顿,心里转了个小心思,脸上做立刻出一副难过失落的表情:“妈,爸这个月的已经结清了,我是受到爸的牵连,多赔了三个月的工资。”她故意强调是受到周全的连累才失业,不然后面没有找到比这更好的工作被指责。
她绝口不提那五万块钱季度奖金,也没说这个盆栽的真实价值,生怕被婆婆找借口拿了去。
梁丽丽神情扭曲了一下,显然听清儿媳妇的言外之意,不满地抱怨起来:“那白眼狼就是小气,那六块玉佩都还给她了,怎么连“茶中仙”也不给带回来?对村里那两个伯都比我们好。”
韦小梅抬眼悄悄瞥了梁有义,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你舅舅不是外人,我已经把今天的事跟他说了。”梁丽丽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这是她亲哥,有什么避讳的。
“妈,那茶叶是赃款,带不回来的。”韦小梅这会也想开了,反过来劝她道,“反正那玉佩也不是咱家的,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就当是还给小妹了。三个月的工资也不少了,这事就翻篇了吧,咱们也别揪着不放了。”
“不翻篇又能怎么办?”梁丽丽转过身,朝梁有义没好气地抱怨道:“哥,你看看她是不是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养了她三十年,不过是拿她两箱水果,竟然还想报警抓老七。”顿了顿,眼里多了几分恨意,“又不是不给她钱,早知道当初就该掐死她,扔进化粪池里当肥料算了。”
梁有义清咳一声,温声安抚她:“小妹,现在可是法制社会,可不兴说这个。要是掐死了,人家亲爹妈找来,你交不出人可怎么办?”
梁丽丽眼咕噜一转,撇撇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还有好几个侄女呢,年龄相仿,到时随便挑哪一个,就可以代替她去香江享福咯。”
梁有义眼前一亮,随即惋惜地拍了拍大腿,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人已经认回去了,说这些没用了。”
愣在一旁的韦小梅,听到两人无耻地对话,瞳孔骤然放大,震惊之余,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兄妹俩也太敢想了吧?还想搞“狸猫换太子”这一出,有这个脑子干啥不好。
再说了,梁有义生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长相普通,带有当地的典型特征:塌鼻梁,还有点小龅牙。
就连婆婆梁丽丽,虽说长相还算清秀,可架不住家族遗传基因的强大,一口小龅牙瞬间拉低了整体形象,整个面相看起来有点尖酸刻薄。
她忽然庆幸周海只是塌鼻子,没有龅牙。
而小妹呢,那长相绝对是人间绝色,一看就是挑了亲爹妈的优秀基因,跟梁家人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就他们这样的想法,随便塞个人过去,人家能认?人家能做到顶级豪门,怎么会没脑?
再有他们是不是忘了,现在还有dNA技术。
等韦小梅回了房间,梁家兄妹俩说话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梁有义局促地搓着膝盖,面露愁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二妹,这次来呢,一来是想看你的新房子,看你过得好,
我就放心了,二来……就是、你大侄子耀祖的媳妇下个月就要生了,住院、买奶瓶、买奶粉样样都需要钱。可他们夫妻俩如今又没有工作,
在家啃老,我这身体又差,工地嫌弃我年纪大又不要我去干了……家里实在凑不出几个钱,
这孩子咋生啊?小俩口整天因为这个在家吵来吵去,还说闹着要离婚,你看这事…”
梁丽丽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她眼角的余光瞥到厨房里,竹编笼里扑腾的老母鸡,顿时高兴不起来了。她就知道他哥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怎么可能单纯过来看她?
梁丽丽皱着眉,一脸为难:“大哥,前几个月不是才借给你五千么?你是不是又拿去赌六合彩了?你看小梅跟老七刚被那白眼狼辞退,我那杂货店生意又不好,实在拿不出太多给你…”
她没说的是,上次给完那五千块,周全已经警告过她,要是再给梁有义借钱,就跟她离婚。
所以这次她没像以前那般爽快地答应。
梁有义一听她话里的拒绝,黢黑的脸变得更黑了,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快跟指责:
“二妹,你就耀祖一个亲侄子,他可是你看着长大的,如今遇到困难了,你不帮他谁帮他?
再说了,我都六十多岁了,上哪里给他们凑钱,你就不心疼心疼我?我这膝盖一到下雨天就
疼得厉害……好不容易掏空家底给他取了媳妇,要是离婚了,以后更加娶不起,苗苗怀的可是咱们老梁家的长孙啊。”
顿了顿,他的语气又缓和了几分:“耀祖在家就一直惦记着你,特地让我挑只最肥的鸡来孝敬你呢!咱家也就你嫁得最好,最有出息,
市区三套房,儿孙也齐全,如今豪门家的儿子又找回来了……你忘了?咱爸妈过世前,
你还答应过他们,要多帮扶家里呢,你是想让他们在下面过得不安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