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初染的做法,当然不是因为她能未卜先知,提前就知道此行肯定存在能让红豆发芽的因素,这只是未雨绸缪而已。
再加上,她不能把这件事在明面上交给姜墨去做。
关乎“寄托无法实现的生灵愿望”这种较为严肃的事情,假如是由姜墨亲自去把红豆交给罹难者,就不论他怎么解释,都很难过得去心中的那道坎。
这是不是把自身的利益,建立在他者的悲伤之上呢?
以前把红豆给予施钰萤,是在完全不清楚红豆效用的情况下,讨个寓意而已。后来的司徵羽,给予他红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帮助他破除心障。
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姜墨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
孟初染很清楚要让姜墨临场去做出“给予红豆”这件事,只会让姜墨很为难。
假如说,在祝清河在他母亲坟前磕头的时候,姜墨忽然跑到他的背后,把红豆交给他,说:“都说红豆寄相思,在这最后的最后,不妨可以把那些无法完成的心愿,永远地保存下来?”
就不管怎么说,姜墨都是打着帮助他人的旗号,实则在做利好自身的事情……姜墨对此,大概是会有种“自己很虚伪”的感觉。
与其让姜墨为难,不如另行安排。
所以孟初染就在临行前,就把祈愿果交给了,注定会更容易接近罹难者的蝴小萤。
……
了却魂幡的因果后,
姜墨就随同魏长风一起去寻找,魂幡背后的邪修组织的线索。如今已然达到“循迹因果”的魏长风,在不依托因果律书的情况下,想找到邪修藏身之所,还是非常轻松的。
懂得炼制魂幡的邪修势力,压根不具备血魂教那样的底蕴。
根据魏长风的推演,这个名叫“炼魂教”的邪修组织里的修为最高者,境界不会超过金丹后期,金丹境界的修士顶天也就三位。
是从总体实力上来看,和寻常的二流修真世家,没有太大区别。
姜墨提议要不要回宗再凑些人手再来,奈何他得到的回应,却只是魏长风的呵呵一笑。
就这样,两人一妖就摸到了邪修的老巢。
魏长风全程没有让姜墨动手,仅凭他一个之力,就迅速地把整个“炼魂教”都给镇压,金丹以下的邪修无一生还,三位金丹以上的修士,皆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势。
魏长风与三位金丹邪修战在一处,局势很快就由短暂僵持,变成了一边倒。
不得不说,循迹因果是真的夸张。
就不论对方使用何种战术,魏长风都能够提前做出预知。术法预判也好,术法博弈也罢,这些东西,都会在“循迹因果”面前完全失效。
任何内心想法,似乎都会被魏长风读取。
这就像是姜墨前世所玩过的,某些受苦游戏里的“读指令”。不管你准备如何与之博弈,都能通过“读指令”的方式,知道你下一步想干什么。
放在某“只此一家”的竞技类动作游戏里,这个就叫做“智能博弈”。
堪称外挂般的存在。
就算三打一,这三位金丹修士也拿魏长风没有任何办法。不过,魏长风也是有缺点的,那就是他的所有术法,都不具备很强大的威慑力。
似乎很难整出像是柳星原那种,类似于“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雷公助我!”的超强压迫感,就算再强大的修士,在面对天雷时,都会产生三分畏惧。
毕竟天劫亦可以称作雷劫。
或许姜墨就不该通过魏长风魁梧的身躯,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对方很能打,而且他现在最为亮眼的身份是“仙法邸报的总编”,妥妥的一介文官啊!
虽说魏长风全程单三,没有让姜墨帮忙,但他这很明显就是炸鱼。半步四境打三个三境都算不上的杂鱼,不是炸鱼是什么?
比起姜墨很想就地进行一番解说的心态,蝴小萤就要自觉很多。
小萤不语,只是一味地进食。
这里可是炼魂教的老巢,魂幡几乎是人手一个。反正这些邪修都死了,魂幡掉在地上没人要,她拾起来也没什么问题吧?
总之,蝴小萤直接就是饱餐一顿。
在这个过程,她的修为境界也随之松动,达到了启灵十阶。
蝴小萤似乎在吞云吐雾间上了头,就算把所有的魂幡都净化一空,她仍是不知足,飞到战场的边缘,眼巴巴地望着那几个陷入苦战的邪修。
她心想,这些人怎么还不把好吃的拿出来啊?
蝴小萤的等待到底是有意义的,就在三位金丹邪修,被魏长风折磨得神智不清的时候,终于是把他们当作压箱底的底牌取出。
下一刻,三个黑雾缠身的恶鬼就被魂幡召唤了出来。
魏长风眼看就陷入以一敌六的困难境地,就有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就见一只比飞空艇还要大只的蝴蝶,扇动翅膀向三头恶鬼扑去。
远远看见这一幕姜墨,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他第一次知道,自家饲养的蝴蝶竟然能够变得这般庞大,简直和一头怪兽没区别。
三头金丹境界的恶鬼,被幽蓝色的火焰席卷,毫无反抗能力地,被蝴小萤打包带走。金丹邪修们见此,先是错愕,接着目眦欲裂,怒吼着要把魂幡主魂抢夺回来。
最为擅长牵制的魏长风,哪能允许他们这么做。
三位受到魏长风的牵制,无力反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魂幡主魂被那个莫名的生物吞噬了个干净。他们的心仿佛都在滴血,这是他们耗费毕生心血培养的鬼王啊!
就这样被吃掉了……
好在他们没能心疼太久,因为他们很快就遭受到了比心还要疼的致命伤。
炼魂教就此覆灭。
就在蝴小萤还在进食的时候,魏长风和姜墨就把整个炼魂教遗址搜寻了一遍。根据搜寻到的功法典籍,便确定了“魂幡炼制法”的来历。
结果倒也不出意料,这种炼制魂幡的法门,果真是来自上古纪元的残篇。碍于只是残篇,尽管炼魂教的邪修经过多次优化修改,但依旧还是掩盖不了魂幡的缺陷。
这个缺陷就在于,不论什么品级的魂幡,也至多只能召唤出“魂幡主魂”协同战斗,无法实现上古残篇中记载的“百鬼夜行”的场面。
不然,这魂幡必然会是极其逆天的法宝。
魂幡不但炼制难度极低,而且还具备一定的成长性,随着魂幡吸收的鬼魂越多,魂幡的品质就会随着提升。
由此可见,“炼魂教”在上古纪元,必然是个极其强大的邪道势力。
为何炼魂教在上古纪元结束后就消亡了呢?这和妖族的覆灭,恐怕也存在必然的联系。
一切的线索都源于上古纪元。
上古纪元末期,到底是为何会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文明大断代?
……
做好所有善后工作后,魏长风和姜墨便登上飞空艇踏上返程。蝴小萤也在结束进食后,重新变回了原来的体型。
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饱餐一顿的蝴小萤看起来却是有些恹恹的感觉。
她踉踉跄跄地飞到姜墨身边,没精打采地说道:“主人……小萤突然好想睡觉。”
睡觉?
不管是人是妖,只要是修行者,除非是碰上某些某种特殊情况,一般来说都是不用睡觉的。蝴小萤突然想睡觉,肯定不是因为她吃撑了需要消化……
姜墨不确定蝴小萤是不是要进阶,暂且是让蝴小萤进入了“玲珑锦囊”里休息。
耗费了几天时间,
魏长风把姜墨送回惊蛰仙宗,就马不停蹄地返回了御法仙宗。
魏长风还需要继续追踪“炼魂教残党”。类似这样的邪修组织,向来狡兔三窟,镇压整个巢穴,并不代表“魂幡炼制法”会就此断绝。
但凡修仙界还有懂得炼制魂幡的邪修存在,只要不加以遏制,百余年后,“炼魂教”必然又会卷土重来。最初的血魂教,就是采取这样的措施,才能发展成如今的规模。
……
谷雨峰,三色花洞府。
姜墨在汇报完这几天的见闻后,孟初染没有太多表示,妖神天心则表现得相当兴奋。
经妖神天心确认,蝴小萤的确是进入到了“进阶化形”的阶段。在姜墨把蝴小萤从玲珑锦囊里放出来时,蝴小萤已经再次结成了一枚硕大的茧。
姜墨带回来的发芽祈愿果,也确定能够给狐狸启灵。
蝴蝶的进阶和狐狸的启灵,这同时发生的两件事情,无疑是能让妖族气运迅速增幅。妖神天心会表现得相当兴奋,也在情理之中。
-
血魂教圣堂遗址,地下。
圣使钟无间原本半白的头发已是尽皆化作苍白,面色也形容枯槁。
近三年来,是他衰老得最快的时候,这不仅是金丹四百岁后,快速衰老作用在他身上的痕迹,也是心力交瘁的体现。
这三年对他来讲,唯有四个能够形容,那就是“东躲西藏”。
面对五大仙门的反扑,圣使钟无间能做的就是避其锋芒。结果就是,他必须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所建立起来的教派,毁于一旦。
血魂教已然是名存实亡。
钟无间以疲惫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几位手足,无语凝噎。
在座的几位令使,分别是样貌冷艳的美妇谢锁秋,容貌偏向中性俊美的男子傅卓然,以及身具帝皇气场的皇甫均。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四令使皇甫均,原本的姓氏并非复姓皇甫,而是和东方世家一样,在得到上古皇族传承后,而改姓的皇甫。
在座的四人,便是血魂教仅存的势力。
或许还有其他势力分支潜藏了起来,但在百年内估计也难与之建立起联系。血魂教似乎将再一次地,进入到“蛰伏”的阶段了……吗?
最终还是由四令使皇甫均打破沉默:“大哥,我就奇了怪,为什么我们都走到这步境地了,教主他老人家怎么还是不现身?”
圣使钟无间叹息道:“我说过,教主并非不愿现身,而是他不能现身……”
“为何啊?”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
三令使傅卓然不愿在这种,永远没法得出结论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便沉声问道:“所以,我们现在是要按照原定计划蛰伏起来?”
钟无间背负双手,语气似有些沉痛地回答道:“若是可以的话,我甘愿就此蛰伏起来,等到风声尽去,再谋发展。但是……”
“但是什么?”
钟无间不禁来回踱步,似在纠结着什么。踱步声回荡许久后,尽皆化作沉重叹息。
“哎……”钟无间神色痛苦地看着其余几人,悲怆地说道:“神谕已然下达,新的神使将在不久之后,再次降临此间!”
-
惊蛰仙宗,谷雨峰。
耗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狐小玲和蝴小萤都陆续地完成了各自的进阶。在妖族气运的帮助,狐小玲实际上仅用了十天,就完成了启灵化妖。
小狐狸如今也可以口吐人言,并且按照妖族功法进行的修炼。
妖神天心给予了狐小玲名为《天狐九尾·启灵篇》,这本专属于狐族的修行功法。令人惊讶的是,狐小玲的修行资质好像极其的优秀。
她在启灵化妖的十五天后,就正式踏入启灵三阶的境界。
如此天资,使得妖神天心对其是赞叹不已。令人忍俊不禁的是,即使妖神天心再怎么“献殷勤”,狐小玲都表现得很是讨厌的妖神天心。
基本上,可以说没有丝毫尊敬可言。
虽说具体原因尚且不明,但狐小玲天性冷淡,除了在孟初染面前会表现得亲昵以外,对于其他人都表现得相当漠视。
小狐狸还和鱼小渔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
原因是狐小玲待在水池边观望池中锦鲤,就被鱼小渔误认为,狐小玲想吃她的同伴。
因此,引发两妖的激战,打得池水混浊,假山都磨灭了。
仅有启灵三阶的狐狸,终究是不敌启灵六阶的锦鲤。奈何狐小玲冷漠且固执的性格,使得她在吃到苦头后,仍旧不肯认输。
若非孟初染及时阻止,恐怕这结果就得是一死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