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言,姜墨不禁嘴角抽搐。
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把他的“壁灯文学”发扬光大的。
谈到双方实力的问题,
从明面上看,三位金丹初期,若想联手战胜一位修为在金丹后期以上的修士,基本上可以说是痴心妄想。金丹初期和金丹后期,二者中间差的,是百余年、甚至几百年的修为沉淀,这可不是靠数量就可以抚平的战力差距。
如果说这三位金丹初期,都是可以施展真意领域的完美结丹呢?
这就得辩证看……
假如金丹后期修士无法熟练运用天道真意,无法展开真意领域,那么他就有很大概率会在车轮战中被快速消耗,从而落败。
极端点说,哪怕是两位初期的完美结丹联手,都有概率将之拿下。
假如金丹后期修士也能施展真意领域呢?那么最终结果就会变得扑朔迷离,难以给出准确的预估,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陷入僵持。
经过这样一通分析,就可以大致得出结论:这位血魂教令使,在没有其他底牌,且无法获得场外援助的情况下。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要倒大霉的。
在这件事情中,最让姜墨感到惊讶的是,他原本以为的“邪修清缴计划的常态化”,顶多也就是小打小闹,简单清理下边缘的邪修聚会……
没想到,这他妈的竟然都直接开始冲对面的防御塔了!
……
“呃,晚辈认为……。”姜墨略作斟酌后,说道,“既然三位师兄的态度这般强硬,那么他们也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
“呵呵,他们有个屁的把握!”
柳映川冷哼道,“就我了解,这仨犊子八成都是为了自个的那点小心思……特别是,姓陆的这个臭小子,为了他那点见不得的私事,就非得把星原拖下水!
“柳星原这头蠢驴,被人吹捧几句,就他妈的热血上头!美其名曰重侠义……呵呵,到头来怕不是要出最多的力气,却连屁点好处都捞不着!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教出个这样没出息的,遥想当年我……”
呵呵,您可就别遥想了……
真要旧事重提,说您是怎么被东方棠雅踩在脚下的,您又不高兴。
姜墨心中默默地吐槽。
继而,他便直截了当地问:“前辈今日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也不知,前辈是准备让晚辈做些什么?”
柳映川吹嘘完他那些不知真假的事迹,似乎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他的神情依旧不忿,沉声说道:“这说到底,还是为这仨兔崽子的安危着想。念在他们态度强硬,不愿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出手帮衬。
“于是,我们便准备派遣几位和他们的同辈修士,去接应他们。本座以及其他几位峰主,认为你俩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就特地来此询问你们的意愿。”
询问我的意愿……
这说辞可谓是相当客气的。
原本按照惊蛰仙宗的规矩,但凡是点名道姓的召集任务,被点到的金丹修士,通常是没有太多拒绝余地的,哪里需要考虑什么个人意愿。
金丹修士平日除了闭关修炼,基本啥事不干,还能拿取宗门月俸……既然享受着这样待遇,那真到有事的时候,最好是不要试图推辞。
因为这会被人瞧不起。
柳映川会这般客气地询问姜墨夫妇的意愿,或许是念在他俩结丹不久,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姜墨夫妇对此也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反而也想借此机会,验证下结丹后的实力。
……
听柳映川把柳星原那边的详细情况讲了一遍后,姜墨和孟初染甚至一刻都没有停留,就祭出云上天宫,往西蜀刘家所在的方向而去。
-
惊蛰峰顶。
陆瑾元以及另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眺望着某对年轻道侣离去的方向。
片刻后,柳映川也出现在了这里。
柳映川随意地瞥了眼陆瑾元,然后看向其身旁白发苍苍的老者。面对这位老者时,他的姿态稍微放低了些,称呼了一声:“叶师兄。”
这位叶姓老者,便是霜降峰首座叶晗鸣,是刘廉的师尊。
就见叶晗鸣衣着华丽笔挺、白发被梳理得井然有序,宛若银色的瀑布。
他虽看起来老迈,但其英武气度却丝毫不输给年轻人。相较于油腻的陆瑾元和柳映川,叶晗鸣反倒会给人一种“帅老头”的感觉。
在刘廉的身上,其实也能看出与之类似的气质。诸如刘廉也习惯穿笔挺的衣物,把发冠整理得一丝不苟。
陆见铭和柳星原的身上,却很难看出他们师尊的身影。他们的性格方面,更多的是受到各自师尊年轻时的事迹影响,跟现在的油腻老头没啥关系。
叶晗鸣简单回应后,便看向了陆瑾元,说道:“虽说有些话放到现在来讲,会显得多余。但为兄还是得问,师弟你真的放心让他们去胡闹?”
“哎……”陆瑾元苦笑道,“师兄啊,情况你也看到了是吧!不止是我那逆徒,就连性格向稳的刘廉,不也是书信给师兄,着重强调让你不要插手了吗?”
叶晗鸣说道:“刘廉确实是不让我插手干涉,但这毕竟牵扯到刘家的血仇。他作为刘家家主,想亲手替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作为师尊,我并非不能理解……”
陆瑾元暗暗叫苦,心想:
真说起来,我家这臭小子又何尝没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奈何,就他那破理由,我讲都没法讲!
叶晗鸣看着满脸复杂的陆瑾元,知趣地没有多问,接着就看向柳映川,好奇地问:“星原这孩子,应该是没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吧?”
柳映川摇了摇头:“这确实没有!”
“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何不直接把星原喊回来?若是柳星原不主动参与其中,那他们这计划不就得暂且搁置了吗?”
师兄,你觉得我会告诉你,我家这头大蠢驴,是被你俩的爱徒给忽悠成这样的吗?
柳映川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在这里肯定不能丢了脸面。
于是,他便故作欣慰地说道:“师兄啊,这星原的性格您也知道!
“他从小就信奉侠义之道,以行侠仗义为己任!如今奸恶当道,同门师兄弟又背负血海深仇,不得不以身犯险……这般情况摆在眼前,这让他如何忍心坐视不理?”
叶晗鸣不禁重重一叹,感慨道:“星原是个好孩子啊!”
柳映川见状,就立马跟着装作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说:“为师者怎么怎么样……”
全程旁观陆瑾元,那是满肚子的无语。
我寻思着,柳星原哪怕是回宗门求援,也不耽误他铲奸除恶、救同门于水火吧?
陆瑾元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便说道:“依我看呐,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得好好犒劳姜墨和孟初染这俩孩子!
“刚结丹就被指派去做任务,心中却没有丝毫怨言!
“你看这俩孩子,多懂事!
“而且,一直以来都是他俩相互扶持着走过的,也没有说得到过谁家长辈的帮扶。就我们带起来的几个后辈,兴许现在还不如他们呢!”
柳映川古怪地看了眼陆瑾元,暗暗冷笑:呵呵,那是因为你还没被他坑过!
“师弟这话,却有失偏颇。”叶晗鸣面带些许欣慰,感慨道,“事已至此,我看往后这后辈间的事情,让后辈自己去处理就好。
“无论谁比谁优秀,这以后的世道到底都会落在他们手里。
“我们这些老家伙,也该是到了退场的时候。”
就在叶晗鸣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陆瑾元和柳映川的眼神中,都闪过了些许落寞。
陆瑾元没有多说什么。
柳映川的脸色却显得越发凝重,他看向叶晗鸣沉声问:“师兄准备去试试?”
叶晗鸣抬头望向天空,以作默认。
“有几成把握?”
沉默许久后。
叶晗鸣沉重地叹息道:“不到一成。”
“这……”柳映川欲言又止。
“无需多言,师弟……”叶晗鸣侧目看着柳映川,严肃地说道,“为兄岂能不知,你亦怀揣着尝试应劫的想法。奈何,事情就是如此。
“如今这方天地……
“能成事者,不足十之一二!”
陆瑾元望了过来,“师兄可知为何?”
叶晗鸣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寒露峰的方向,继而说道:“就我们这辈修士中,能成事者,恐怕是只剩老何了……”
寒露峰首座何不言,是个只知修炼的苦修者。
“老何他凭什么?”柳映川似有些不服。
“凭他心中的痴。”
叶晗鸣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
他凝视着柳映川,温和地说道,“世间者都或多或少心怀痴愚。在许多时候,心中痴愚都会决定一个人要走向何方。
“你的痴不在于道,在于情,所以你注定无法成事。
“何不言的痴,在他无条件地信奉这套修行体系,发自内心认为依靠这套修行体系,就能找到他所想要的终极答案。
“因此,他能够成事。
“而我们,却在很早之前便认为……这所谓修炼成仙的体系,处处透着违和与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