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川忽然来此,其明面上的理由也很简单。
就是说姜墨夫妇完美结丹引发异象,他作为谷雨峰首座理应过来慰问嘉奖一番。
就在姜墨问及这个慰问嘉奖,是不是仅限于口头的时,柳映川的脸色,却就变得难看了起来。
这倒不是柳映川小气。
实际上,他还真打算给这对小夫妻整点小礼物的,毕竟刚才那场结丹异象,确确实实是给他这位峰主,涨了不少脸面。
奈何,他现在是真的穷。
自从上次和东方世家对赌输了以后,柳映川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每天都过得很狼狈。
因为太狼狈,所以他才没有像往常一样,整天四处串门。像是跑这家偷点红豆、再到那家蹭点果酒之类的白嫖行为,他已经许久没有做过。
就连膝下亲传,
都被他连哄带骗地赶下了山。
可能有人就要问,堂堂惊蛰仙宗谷雨峰首座何以至此啊?
原因也说不上特别。
就是被天价彩礼给逼成这样的。
……
柳映川作为惊蛰仙宗的头号谜语人,向来在谈正事前,他都会跟人扯一大堆有的没的。
就这样借着闲聊的劲,
姜墨从柳映川叙述中,大抵是搞清楚了东方翊宸寿宴后,所发生的事情。
主要还是围绕着柳映川的那场赌局。
赌局结果是有目共睹的,以东方翊宸为首的东方世家族老们即便联手,也拿柳映川没有丝毫办法,奈何中途有东方棠雅强势加入,柳映川这才不幸落败。
不过,这个结果却着实尴尬。
说柳映川输了,他又把东方翊宸揍得落花流水,算是找回了场子。说柳映川赢了,最后他被东方棠雅残忍地踩在脚下的模样,又着实是让人记忆犹新。
这东方棠雅也真的是一点面子不给,就那样当着众宾客的面,把柳映川踩在脚下。
那是真踩啊!
若非东方棠雅也是惊蛰仙宗的十二峰首座之一,那搞不好,她踩的就不是柳映川的脸,说出去就得是惊蛰仙宗的门楣!
外人如何评价且不必多说。
就柳映川这边的事,是亟待解决的。毕竟柳映川和东方世家的对赌,大伙都是看见了,如今胜负已分,那到底是要给出解决方案的。
反正从名义上来看,柳映川这个“二次赘婿”是当定了的。
不过……
东方棠雅却没有一口咬死,而是给柳映川提供了两个选择:首先就是按照赌约,做东方世家的“二次赘婿”;其次就是走正经求亲流程,迎娶她东方棠雅过门。
就当时,柳映川听到这两个选择,还以为是东方棠雅回心转意。
他心里那叫一个感动。
想也没想,立即选择了第二条路。
直至柳映川的伤势养好,便再次登门求亲,这次他受到了较为客气的对待。
原本他以为这些都不过是走个过场,没想到后面洽谈到后续要“如何置办婚礼”时,却是谈得相当地严肃且认真,直至说到彩礼的部分……
就提到,碍于东方世家的嫡女没有出嫁的传统,因而礼仪这方面就要做到极致,首当其冲的,就是彩礼和嫁妆,都要做到极尽奢华且相互匹配。
也就是说,柳映川得按照东方世家的嫁妆规模,置办彩礼。
柳映川贵为谷雨峰首座,以他的身家应付东方世家其实是没什么问题的,奈何东方棠雅在这个时候,又忽然横插一脚,竟是把她的全部身家都算在了嫁妆里。
这让柳映川怎么应对?
这下,他才终于知道,哪有什么回心转意,都是这个女人在故意刁难他而已。
柳映川被这么一搞,心里的那股犟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要不然怎么说这俩货能做夫妻呢!
最后,就是喜闻乐见地互相折磨环节。
柳映川留下几句类似“你给我等着”的狠话,就真跑去了砸锅卖铁凑彩礼了。另一边东方棠雅也是不依不饶,硬是一句软话不讲,搁这和柳映川耗上了。
那边添上一笔筹码,眼看价值就要差不多接近对等,这边又再次加码,迫使另一方又得回去想想办法……如此你来我往。
现如今,
彩礼和嫁妆都被炒到了天价。
堂堂一峰之主柳映川,已经是穷的叮当响。估计隔壁白露峰的那谁,也没好到哪里去。
……
总之,这就是姜墨从柳映川的凌乱叙述中,所拼凑出来的故事原貌。
听完这个故事后,请不要瞠目结舌,保持心平气和地,做完以下这道填空题就好。
()你()的,你们是不是()()有病?
这些话,姜墨肯定不会当着柳映川的面讲出来。表面上,他还是很有耐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柳前辈,有句话晚辈不知当讲不当讲……”
柳映川就看不得姜墨的这种表面做作:“你有屁就放,少搞些虚头巴脑!”
“呃……”姜墨稍作整理了下台词,说道,“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东方首座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充入嫁妆,其实不是为了刁难您?”
“这不可能!”柳映川言之凿凿地否定道,“这婆娘若不是为了刁难我,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增加筹码?
“这不就是想等最后我付不起彩礼的时候,看我笑话嘛?!”
这可真是一床被子睡不出两种人啊!
怕不是对面也是这样想的吧?
棋逢对手了属于是!
“既然如此,那敢问前辈……”姜墨依旧是很有耐心地说道,“如若东方首座存心刁难于你,何不干脆在最开始,就逼迫你成为‘二次赘婿’?
“这个名头于您而言,想必是会造成更为锥心的羞辱吧?”
柳映川皱着眉头,细想了许多,隐约是读懂了姜墨的意思。不过,这也使得他更加疑惑,“既然她不是为了刁难我,那又何必这般多此一举?”
这我就不知道咯……
姜墨挑了挑眉,转头看了眼孟初染。
姜墨实在是懒得去理解,东方棠雅这个女人的行为逻辑。
而孟初染给出推测的是:东方棠雅的本意应该是好的,通过把全部身家充入嫁妆,以此隐晦地传达“全心全意”的意思。
柳映川误解后留下几句的狠话,可能也在一定程度伤了她的心。因此,从始至终都端着架子的两个人,自此彻底杠上。
看见姜墨夫妇互相对视后陷入沉默。
柳映川的心情立马跟着焦急了起来,他赶忙把话题延续了下去:“就算按你所说,这婆娘不是在刁难我……那事已至此,又该如何息事宁人?”
“很简单啊!”姜墨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道:“您直接去趟白露峰,当面告诉东方首座,您现在已经身无分文,不愿继续跟她闹下去,想赶紧把婚结了不就完事了吗?”
柳映川的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想来这老东西骄傲固执了一辈子,哪有那么容易就认输,显然他是很排斥去做这种低声下气事情的。
姜墨见此,无奈地叹息道:“前辈能如此不耻下问,却何故在挚爱面前放不下架子?”
柳映川来回看了眼姜墨和孟初染,却只是埋头喝了口茶,没有回话。
“哎,我看要不这样吧……”
柳映川和姜墨,都纷纷转头看向突然开口发言的孟初染。
孟初染紧接着就问:“听闻您最初与东方首座的相识,是在市井凡间对吧?”
柳映川被勾起了些许思忆,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想必那段时光,不论是对您,还是对东方首座来讲,都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吧?”
柳映川听言,似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感慨道:“这些都过去了。”
“往昔不再,才能衬托回忆的珍贵,我想这一点,东方首座和您应该是一样的。”孟初染提议道,“如若前辈无力承担彩礼的价值,不妨就以那些回忆,作为最后的筹码?”
“回忆怎么作为筹码?”
孟初染笑了笑说:“常言道,睹物思人。假如以回忆为注,它可以是你们共燃的篝火、一起追逐过的飞萤,亦可以是你们曾经分食的那半块煎饼……”
柳映川听到这番话后,愣神许久,直至他将杯中茶水倒满,使得溢出的茶水沾湿了他的袖口,这才猛地一下回过神来。
“前辈,现在可以讲正事了吗?”姜墨笑眯眯地问道。
“咳咳……”
柳映川总算察觉到他的失态,轻咳了几声后,才勉强摆出前辈姿态。
他故作严肃的嗓音说道:“血魂教位于西南蜀地的分坛位置,在你师兄柳星原逐年的步步紧逼下,如今已是悄然浮出水面,暴露在天光之下。
“柳星原、刘廉,以及陆见铭,他们三人欲联手将之一举打掉。
“根据当初刘枕溪留下的情报,此处分坛有很大概率,会是血魂教设立的十一处总坛之一,由某位血魂教令使直接管辖。
“而每位血魂教令使,都至少具备金丹后期以上的实力,因而本座和及其几位峰主,在得知柳星原等人的决定时,都持有反对意见。
“奈何这仨兔崽子听不懂人话,硬要说‘老壁灯不要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