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概述,
姜墨四人皆是眉头紧皱,看起来都有很多话想说。
四人组中性格最为跳脱的司徵羽,就打算成为这个出头鸟,就见他猛地收起手中折扇,撑着桌面,煞有其事地站了起来。
“各位,现在有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针对这个问题,我认为我们有必要进行一番认真的探讨!”
姜墨不动声色:“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好,我们不妨先来对比下双方战力。”司徵羽神情严肃,开口道:“据我所知,刘家的金丹修士应当不超过三位,最高战力顶多是金丹中期。
“而我们这边,刘廉与楚姑娘不算在内,那就只有我的好大儿是金丹初期,其次是我筑基巅峰,姜师弟和孟师妹是筑基后期……”
孟初染懒得继续听下去,就直接讲了结论:“司师兄是想说,战力差距过于悬殊,我们应当早做打算、早谋退路?”
“不。”司徵羽抚摸着下巴,语气低沉地说道:“我是觉得就凭这么点刘家人,想要轻松拿下好大儿,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他们却是一副十拿九稳的模样……我就想,他们会不会有帮手?
“你们觉得呢?”
你问我们怎么觉得?我们还想问你怎么就对陆见铭这么有自信呢!
姜墨和孟初染都是同时愣在原地。
陆见铭旁观着司徵羽的作秀,脸色逐渐铁青:“臭傻逼,不捧杀老子,你会死吗?你让老子越阶一打三,那你在干嘛?我请问了!”
“跑路啊!”司徵羽双手一摊,理所应当地说道:“拜托,你是金丹期的师兄诶,出门在外碰上危机,不就应该给师弟师妹争取逃跑时间吗?
“加油,我看好你哦!”
“我滚你妈,等会我就把你杀了!”
姜墨拍了拍桌子,含笑说道:“二位师兄,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凭刘家的三位金丹修士,真的轻易拿不下我们。”
陆见铭和司徵羽看着姜墨那和善的笑容,不知为何,就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都闭上了嘴,坐回原先的位置。
“真有说法?”
“应该有。”
“师弟有何妙计?”
姜墨抓住孟初染的手,和善地说道:“简单,我和我娘子联手,直接给他们来一剑,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啊!”
陆见铭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谨慎地问道:“可有把握?”
“师兄又想试试?”
陆见铭不禁缩了缩脖颈,讪笑道:“这就不必了……呵呵。”
司徵羽瞬间看傻了。
不是,这么怂?
你是完美结丹的金丹初期好吧!连筑基后期的联手一剑都不敢接?
你他妈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陆见铭吗?
司徵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欲发作,没想到却被陆见铭从桌底下伸过来的手臂,强行给拽了回去。
紧接着,
他就看见陆见铭给他比了个“三”的手势,又指了指天,还一脸“小老弟,这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表情。
司徵羽瞬间瞪大了眼睛。
三道天道真意……
闹呢!?
“不好意思,师弟。我承认我刚才说话声音有点大。”
“不,师兄,你刚才什么也没说。”
“够了!”
孟初染终于无法忍受,眼前三个家伙搁这吹牛瞎侃。
她对此已是相当不耐烦,猛地一拍桌,声音凌厉地喝道,“即便在战力方面不用过于担忧,但必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所以……陆师兄!”
陆见铭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孟师妹,你说,我在听。”
“麻烦你稍后书信一封送往仙门,将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都告知宗门长辈如何?”
“可以。”
孟初染点头,凌厉地目光再次转向司徵羽:“司师兄!”
“师、师妹请吩咐。”
“刘廉刘师兄的问题,是个隐患,在选角大会期间,就劳烦司师兄着重注意下刘师兄的一举一动……嗯,必要时,司师兄可以将我们目前得到情报告知于他。”
司徵羽一愣,“为何要将情报告诉他?”
孟初染没有继续回答,而是伸手推了下姜墨。
“娘子,你有何事?”姜墨态度十分温和地问道。
“我累了,你来替我说!”
“哦。”
这一幕,让站在陆见铭身后的楚烟烟垂下眼帘,似是有些羞涩。
司徵羽就很纳闷。
这都没有提前打好文稿,他怎么替你说?难不成你俩共用一个恋爱脑?
姜墨在背地里已经和孟初染,经过了多次心声交谈,最先也是他提议要把情报告诉刘廉的。
“之所以要把情报交给刘廉刘师兄,是因为我觉得他内心里,其实更加倾向于惊蛰仙宗,并且他本身在这件事情中,就完全是个受害者。
“他有资格知道真相。
“尽管在知晓他一直在尽力维护的亲情和家族,只不过是场骗局时,肯定会大受打击,却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至亲之人,却想方设法想要让他死……唉,这确实不好评价。”司徵羽不禁摇头叹息:“好,我会找机会向他暗示的。”
事情谈妥,五人就起身走向各自休憩的水榭。
姜墨和孟初染走进东南角的亭台水榭。
陆见铭和楚烟烟也携手走向西南处的水榭,但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一人,是似乎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司徵羽。
走在前面的陆见铭夫妇俩,就感觉很是尴尬。
陆见铭就在想:
这司徵羽是不是太神经大条了啊?
这久别重逢的,都明摆着准备搞点二人世界,这家伙居然还好意思凑上来?
几个意思啊?
存心跟我过不去是吧?
楚烟烟也紧紧拽着自家夫君的衣角,虽说她什么也没说,但试图让夫君出面劝退某人的心思,是显而易见的。
就一直走到房檐下,
陆见铭最终还是出面拦住司徵羽,没有让他进屋。
原以为这样就能让他知难而退。
“我的儿,拦着你爹作甚?”没想到,司徵羽竟然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陆见铭很纳闷:“不是哥们,你真是一点氛围都不会读啊?”
“我是进房休息,又不是去作词谱曲,要读什么空气氛围?”
“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始终拿不下花泠弦了……”
“啊?”
陆见铭给了好兄弟一记白眼后,便拉着楚烟烟进房,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司徵羽愣在原地。
看着紧闭的房门,他脑中似有灵光闪过。
说实话,这倒也不是司徵羽不会读氛围,乐理方面的天赋,使得他在情感这方面,还是比较敏感的。
他只不过是和陆见铭相处长了,就习惯了这种松弛的精神状态。
又或者说,是小雪峰的压抑日常,促进了他想要放飞自我的心理。
好像没错……
紧接着,司徵羽的眼神逐渐清澈
如今回想起来,自从下山,自己表现似乎属实是过于跳脱了。
知道我为什么始终拿不下花泠弦?
呵呵……的确!
相处时,我和她还是太端着,小心翼翼过了头。
既然互相都是喜欢的,何不更坦诚些?更直接些?遮遮掩掩,实在扰人心焦!
这朵小花,似乎真该采撷了啊!
-
相较于隔壁的小别胜新婚,姜墨和孟初染这边倒是没有打得火热。
若不是情非得已,
夫妇俩其实都不太习惯在家以外的地方进行修炼,毕竟外边没有家中那么浓郁且纯净的灵气环境。这会大幅度降低修炼体验。
此时此刻,他们俩仍在就楚烟烟提供的情报进行讨论。
讨论的内容涉及前世记忆,不适合被外人知晓,所以只能是夫妻俩关起门来说。
“我们现在应该先捋一捋未来可能会发生的大事件。娘子,你觉得呢?”
孟初染紧靠着姜墨坐在旁边,陷入了沉思。
是的,
现在的确该捋一捋前世的时间线。
姜墨先前在制定筑基计划时,就有把未来几年会发生的大事件都记录下来,就比如紫微星陨洞天、玄渊天阙,以及前些年的蓬莱仙会……
一晃十多年过去,
夫妻俩虽说临近三十岁,但自从成婚后,所谓采用未来视制定修炼计划的事情,却完全被抛之脑后,以往的那种“急迫感”早已烟消云散。
这给人一种“只要夫妻和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的感觉。
姜墨对此感到非常羞愧。
试想当初不知道是谁,下定决心不再当“翘嘴鱼儿”,决定要一心向道,乃至于拼了老命地去制定劳什子的“修行计划”。
谁承想,
后来在孟初染的那句“该修炼了”影响下,所谓坚定的想法瞬间就碎成了齑粉,修炼计划的章节,也永远停留在了“八年筑基”。
姜墨原本应该要做的事情,
是凭借前世记忆,继续制定\"二十年金丹\"、\"三百年元婴\"的战略级计划。
通过敏捷开发模式,对筑基、金丹、元婴等关键里程碑进行模型拆解,实现成长曲线与世界观叙事的同频共振,最终达成时间维度和能力维度的颗粒度对齐,为后续渡劫期突破沉淀可复用的方法论。
说人话就是,要把心思放在提升修为境界上。
但是现在嘛……
不对,我有什么好羞愧的?
什么叫整天都是儿女情长?什么叫现在不仅仅是翘嘴鱼儿,还是妻管严?
就说,
我的修为境界提升得快不快吧!
我还制定修为计划?
闯荡秘境副本,找寻机缘?
拜托,就用娘子的话说,这些玩意有老老实实,一起闭关修炼个把年来的提升大吗?
所以现如今打算捋前世时间线,并非为了重新制定修行计划,而是通过参考前世的世界观叙事推进,来印证与此世的不同。
这是因为,楚烟烟的这份情报里,透露出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血魂教在最不可能激进的时间段,却做出设局杀害仙门天骄的激进举措。
何为激进?
设局坑杀仙门天骄这件事已然足够激进。
即便这是所谓借刀杀人,但不可否认的是,惊蛰仙宗肯定会因此疯狂,与血魂教产生冲突。
血魂教作过风险评估,认为是还有转圜的余地。这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
姜墨在前世是调查过血魂教的,结果一无所获。那么这就说明,前世的血魂教根本就没有做过这种坑杀仙门天骄的事情,不然必定能够在调查中,找到蛛丝马迹。
身为金丹修士的姜墨也从未听闻过,五大仙门有为此大动干戈的迹象。
假如非要说是世界线变动,受蝴蝶效应的影响,导致了此世的血魂教找到机会,设计坑杀仙门天骄……姜墨也希望是这样。
这并不是一个说服力很强的观点。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五大仙门的天骄都是需要历练的,就哪怕是上辈子的陆见铭,同样也要经历这些所谓的“预备掌门”的历练。
往远了说,后续山河书院将会把当代最优秀的学子选为“学院行走”,使其进行“行万里路”的历练,历练期间五大仙门皆不可随意干涉。
这就是血魂教设计坑害,山河书院天骄的最好机会啊!
就哪怕假设邱书情凭借自身度过了难关,规避了血魂教的暗害,但是事后成为元婴修士后的她,为何没有对血魂教的暗害行为作出清算?
这话又说回来,
血魂教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出手暗害仙门天骄?
就是因为想要断送惊蛰仙宗的未来吗?
将“正邪不两立”的立场说当作理由,勉强也能说得通。
但还是那个问题,
这并不是一个说服力很强的观点。
就像五大仙门的修士虽以“斩妖除魔”为己任,但也会做收益评估。通常不会为了“斩妖除魔”而损失自身利益。
相信血魂教也不太可能会单纯为正邪立场,而做出彻底得罪五大仙门的事情。
姜墨有种直觉,
血魂教突然发疯似地,做出这种断送惊蛰仙宗未来的过激举动,可能是另有原因。
于是,他就想在前世记忆找到答案。
深入回忆许久的孟初染,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似有些愧疚。
“怎样,有收获吗?”姜墨立即问道。
孟初染长叹着摇了摇头,“与你一样,我的记忆也已然变得断断续续,很难去拼凑出某个完整的时间段。
“姜墨,我们的‘失忆’似乎又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