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啸川,陇军帅帐
景霸景淮两位皇子特地从赤壤原赶了过来,两人满脸笑意。
赤壤峡之战,虎豹骑与寒羽骑拖住了崔家数万兵马,一场按照,崔家精锐死伤惨重,结果左右威卫又倾巢而出,配合两支精骑将叛军一举歼灭。
自崔承肃、崔昌木以下一众悍将尽数战死,只剩一个山越军的赵苍幕没找到尸体。
崔承肃临死前还在痛骂南宫烈不得好死,若不是南宫家骗他,崔家就算是输也能撤走大部分主力,现在两人在黄泉路上估计要打起来了。
“洛兄,你这就有点不够意思了。”
景淮双手一摊,故作责怪之色:
“如此大战也不提前派人知会一声,我们也好早些出动襄助虎豹骑寒羽骑。”
其实洛羽并未传信让左右威卫出击,是景淮得知战事的消息后当机立断,全军出动。
“我也拿不准敌军的动向啊,万一南宫烈和崔承肃真的想联手吃掉左右威卫呢?你们贸然离营岂不是撞到了刀尖上,得不偿失。
静观其变是最好的办法。”
洛羽轻笑一声:
“而且我相信六殿下的眼力,只要发现战事不对劲一定会主动出击,传不传信结果都一样。”
“洛兄这是夸我呢?咱可不敢跟你比啊。”
景淮抿了口茶笑道:
“其实南宫烈此次的部署堪称精妙绝伦,先是虚张声势派兵袭击水源地和粮仓,掩人耳目;紧跟着山越军、狼啸军齐出,做出围歼左右威卫之状;实则抽调全部兵力直扑风啸川,妄图一战扭转东境战局。
若不是洛兄和萧将军神机妙算,此战的结果不敢想象。
得亏是打赢了,否则军中粮草告急,东境战事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其实景淮心中是带着一些后怕的,因为一开始他以为是局部交战,谁能想当是如此惊心动魄的大决战。
“的的的,仗都打完了,别说这些,听得我云里雾里,脑袋都晕了。”
还不等洛羽答话,景霸就连连摆手,一抱拳:
“洛兄搭台让咱们唱了出好戏,本殿这次算是打爽了。娘的,这些个反贼,早就该死了!”
“哈哈哈!”
众人哄笑出声,如此连环计还真不是景霸的脑袋能想明白的。
萧少游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此战之后,东境应该就没有叛军主力了,最多剩一些溃退的散兵游勇,再加上我们缴获了大量粮草,足以支撑十余万大军两月之需。
大局已定!”
众人目光振奋,没错,大局已定!
洛羽站在地图前平静地说道:
“大战虽胜,但是岭风郡、阆州、东河郡还未收复,接下来就是占领两道全境了。
各部先休整一段时间,然后陆续启程攻占各城,岭东道就交给两位殿下,我率陇西军直奔阆中城,将反贼余孽一网打尽!
南宫渊和南宫牧的人头可还等着我去砍呢。”
“好!”
……
阆中城,南宫祖宅
原本属于南宫烈的主位空悬,南宫渊南宫牧失魂落魄地坐在两侧,南宫家四子,如今只剩他们兄弟俩。
身为心腹重臣的叶青凝、裴无锋默然不语,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南宫牧已经在恐慌、不安中等待了三天,因为叶青凝逃回阆中城的第一时间就告诉他前线即将兵败,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南宫家精锐尽出,南宫牧能怎么办?只能等消息。
等来等去,等到的是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南宫渊、等来的是父亲战死的噩耗、等来的是十万兵马全军覆没的大败。
只有叶青凝一直很冷静,回城之后立刻组织城内仅有的兵力防守四门,清点城内的屯粮、军械,尽可能的稳定局面。
南宫渊沉默许久之后终于问道:
“陇军有什么动静?”
“还在休整。”
叶青凝轻声道:
“大战刚刚结束,他们也不可能立刻出兵,但以洛羽的性子,短则十天,长则一个月,定会进攻阆中城。”
南宫渊默然问道:
“城中还有多少兵马?”
裴无锋苦涩道:
“这些天陆续有残兵逃回城中,但也不过五六千人,当初大军出征有三千军卒留守阆中城,就算将城内所有捕快、衙役、死囚都集中起来补入军中,满打满算能有个一万三千人就不错了。”
“一万三千人?呵呵。”
南宫渊自嘲一笑,别说是残兵败将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了,就算是清一色的东境精锐也不可能是陇西边军的对手。
“都说说吧,有什么办法能扩充兵力,挡住敌军?”
屋内鸦雀无声,连南宫渊自己都觉得荒唐。
就算洛羽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征兵,又能征几个兵?阆中城不存在任何守住的可能。
叶青凝犹豫半天道:
“为今之计只能尽可能地收拢溃兵,不止是阆东道,岭东道的残兵败将也要吸纳。然后东河郡外加阆州各地的死囚统统放出来,统一编入军伍。
快速扩军,只有这一个法子。”
“然后呢?这样又能扩多少兵马?一万?”
裴无锋摇摇头,目露绝望:
“没用的,打不过的。”
饶是以裴无锋这样的东境第一悍将心态都被打崩了,再给南宫家十万精兵,或许能和陇西拼一拼。
“实在不行,就逃!”
南宫牧终于开口了,冷着脸道:
“阆东道守不住就不守了,打不过我们还躲不起?只要人活着,就可以积蓄实力东山再起。
父亲和东境将士的仇以后再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南宫渊目光怅然:
“想活命可以,随便找个深山老林待着,可想积蓄实力、东山再起无异于天方夜谭,哪一国会收留我们?”
看似天下有七国,可你南宫家是反贼,谁敢收留你?就算真的收留你那也时时刻刻防着你,岂会让你发展势力?
“奴庭,奴庭可以!”
南宫牧突然伸手往地图上一指:
“奴庭不属于七国中的任何一国,虽然明面上是西羌掌控,但并非完全控制,境内异常混乱,天下七国不少了犯了要案大案的死囚都会逃到这里避难,各自发展实力。
我们兵马虽然没了,但是有钱啊,大可以逃到此地招兵买马,一点点积蓄实力。
而且奴庭离陇西又近,他日复仇更方便!”
“奴庭?”
南宫牧说的还真是一个办法,但南宫渊眉头紧皱,挣扎无比。阆东道毕竟是家族百年根基,有谁愿意轻易舍弃?
不到最后一刻,他真的不想走。
就在众人纠结徘徊的时候,突然有亲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轻声道:
“家主,府外有人自称是您的老相识,要见您。”
“老相识,见我?”
南宫渊皱眉道:
“是谁?”
“来人并未通报姓名,只说自己姓月,从东边来。”
几人目光一颤。
阆东道的东边是哪儿?
郢国。
郢国的皇室姓什么?
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