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办公室里的气氛愈发的压抑。
还是秦睿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看？”
李老头先是一愣，随即指着这个年龄与长相完全不符的老狗鼻子骂道：“嚯嚓，你丫半天就憋了个这出来？”
“干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不行么？”秦睿依旧是稳如老狗的说道。
“嘁。”李老头撇了撇嘴，“我怎么看？我坐着看呗我。他都被虚构王座的那位选中了，我能咋办啊？打又打不过，说又说不过，我总不能喊一声爹让他放过小凡吧。”
“嗯......”秦睿双手交叉抵在嘴巴上，眉头紧皱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万一他心动了呢。”
“诶你特么？！”李老头抄起桌上一本书就要揍他。
秦睿赶忙向后一仰，险而又险的躲开了这一次迅猛的攻击。
见一击落空，李老头干脆直接把书当做皮球朝他脸上扔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管理者》这本书就离秦睿的脸还有一厘米的时候，突然悬停在了半空。
书脊前一层波纹荡漾开来，挡住了它前进的脚步。
秦睿手指轻微的动了一下，脸前的书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挪开，稳稳的放在了李老头够不着的那一侧。
“诶，你看看你，好歹能力也是情绪编织，怎么连自己的情绪都掌控不住呢？”
李老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着内心的躁动。
有的时候他是真想弄死这个老毕登，每次都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任凭他是玩弄情绪的高手，也被这个老狗气得半死。
整理好心情后，他淡淡地说道：“我觉得你之前的提议不错，要不你现在就去献身吧，等你的雕像建起来以后，我天天遛狗去你雕像那做标记。”
“呃......”
秦睿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一想到自己死了天天得遭狗尿洗脸，他就一阵头皮发麻。
李老头拿回自己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口。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夜空下的万家灯火，语气中多了几分沧桑和无奈。
“唉，我知道，我们这些人生来就背负了使命。为了守护这片祥和的土地，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付出。”
“秦老狗，你说，从古至今有那么多的人拼死在了路上，可换来的却是越来越多的敌人，这种情况下，未来，真的会安稳么？”
秦睿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落在窗外，平静的说道：“会的，一定会的。未来不是我们的，我们也没办法决定未来。但是我们可以给创造未来的人，开辟出一条阳光大道。”
李纯华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辛辣且冰凉的威士忌刺激着他的味蕾，灼烧着他的喉咙和胃带。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小凡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想替他的母亲报仇，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太残忍了。”
“不，不是的。”秦睿语气肯定的说道，“就算没有张不凡，也会有李不凡，秦不凡出现，必须要有人来承担起这份责任，他是应运而生的人，你心里清楚的。”
“可他会死的啊！”李老头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握住酒杯的手青筋暴露，咔嚓随时响起，细密的裂纹出现在酒杯上。
相处一个月下来，李老头对张不凡的看法早就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两人之间的情感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教过很多学生，说实话，这个臭小子的性格很对他胃口。
整天嘴上嚷嚷着受不了累死了，可他自己又哼唧哼唧的坚持了下去，李老头从未劝过他一句，完完全全是他自己的意志力支撑着他。
重情重义这个词在他身上更是体现的淋漓尽致，为了救许泽楷，明知不敌的情况下，他能豁出自己的命去拼。
没记错的话，这臭小子和许泽楷认识的时间也才两个月吧。
正常来说，两个月不过就是从陌生人变成了普通朋友，完全用不着以命相搏。
他大可以在第一时间就找管理局请求支援，区区一个妖异级的诡兽，出动两三组调查组还是能轻松解决的。
可他不但没有这么做，硬生生靠着自己搏出了一条希望之路。
如果不是他的坚持，许泽楷现在估计已经跨过奈何桥，走进茫茫的轮回之路去了。
如此重情重义又有意思的小家伙，他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见。
甚至李老头都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要么重新找过一个目标算了。
反正离大灾变少说也还有半年的时间，足够他再培养出一位肩负起未来的异能者。
可是，预言中明确提示到，当灾祸之眼降临之时，只有被希望之眼选定的人，才能拥有对抗灾祸的能力。
而张不凡使用的扑克牌，背面印着的正是一只独眼。
李老头不敢肯定这就是希望之眼的标记，他也不想去证实。
他现在的目的和赵小桃是一样的，帮助臭小子找出当年的真相，帮助他亲手解决那个杀害他母亲的人。
什么狗屁预言他根本不在意，大不了到时候全人类一起完蛋。
但他也清楚，身为异能管理局的一份子，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是自私的。
可那又如何呢，人类，都是自私的动物。
秦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手指动了动，把李老头手里快要被捏碎的酒杯夺了过来丢进垃圾桶里。
“喂，琉璃工艺的酒杯，出自马晓大师之手的，藏品啊，一万一个，刷卡还是现金。”
他的玩笑话很不合时宜，但却冲散了李老头心头的瘀气。
李老头啐了一口，“我呸，什么狗屁大师，老子地摊上九块九买十个，你要么，明天我就给你打包送来。”
秦睿像是看白痴一样瞟了他一眼，喃喃道：“呵，不识货。”
他叹了口气，“唉，预言并不能决定未来，只是一个启示，看开点老伙计。”
“我们几个老骨头还活着呢，总局也不是吃干饭的啊。如果把未来全都压在预言上，压在一个年轻人身上，那异能管理局干脆原地解散好了。”
“他的路，他自己走，我们只是替他拓宽一些而已，必要的话，可以用我们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