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段感情里,只有一个人在努力,其实真的也是有些乏味的。
一个有心,一个无心,勉强在一起,那也只是勉强过而已。
两个人互相走向彼此,欢欢喜喜,才是真的圆满幸福。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或许只能这样过一辈子了。
崔姒垂了垂眼帘,又饮了一杯酒。
燕行川见她突然又不说话了,心情似乎又变得不好了起来,便陪着她一起喝酒。
有时候他不知该如何劝解她,让她不要多想多思,可有些事,只有自己想通,别人是劝不了,就好似她也劝他别一条路走到黑一样,可他放不下,只能这样走下去了。
这个时候,他只需要陪在她身边就好。
不知喝了几杯,她脸上已经有些熏红,俨然是有些醉了。
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明月不知何时悄然天边,霜华清辉从天上洒落人间。
胭脂候在亭子外面,松绿则是带着几人在花园里点灯,一盏盏灯亮起,在人间映照出点点人间烟火。
“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执着呢,天下美人多了去了,你这样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不行,三宫六院,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你也都可以,为何偏偏执着于一个不回头的人。”
“你说这人生啊,忙碌起来觉得卷累,负担重觉得道路难行,可安静下来,无所事事,好像人生又没有了什么期待。”
这种情况,就好像是...好像是日子没什么盼头一样,什么都不缺,但也什么都没期待,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树,春天发芽开花,夏天长叶,秋天结果。
日子一天天地过,一年年地过。
燕行川心中一堵,一时间酸胀得厉害,又瞬间蔓延到身体各处。
其实她与江辞年的亲事不成了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情况,重活一世,她不想再与他牵扯,她想要新的人生,她向往她的新生,她想和江辞年一起,安稳无忧地过完这辈子。
那是她心中的向往和期待。
而一切硬生生地被掐灭,她的期待没了,活在这人世间,也不过是活着而已。
若是...若是让她忙碌起来,那或许会好一些,她有了目标,也有了继续走下去的力气。
可她以前也说,她累了一辈子,也受够了,北燕又不是离了她就要亡了,她想过些清静的日子,他也不想再拿这些事来打扰她。
“阿姒。”他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她转头看她,一双眼睛眼稍微红,有些醉了。
燕行川问她:“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想做的事情?”她想了又想,似乎没听懂。
燕行川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也没躲,只是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清凌凌的。
看了一会儿,她似乎有些累了,这才将目光移开,然后又伸手要倒酒。
燕行川按住她的手:“你醉了。”
“我没醉。”崔姒并不觉得自己是醉了,她现在十分清醒,“我只是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而已。”
“好好,你不想回答,我不问了。”燕行川笑了笑,只给她倒了半杯,哄她道,“喝了这杯,我们就不喝了好不好,若是真的喜欢喝,我明日再来陪你。”
崔姒听见他说‘明日再来陪她喝’,想了想觉得不亏,于是便点了头,喝了这一杯,终于是不喝了。
三月的夜里还有些凉,亭子更是风口出,一阵阵风吹来,都有些冷了。
燕行川见她不喝酒了,便扶着她回去休息。
她这会儿安安静静的,走路也慢吞吞的,燕行川扶着她的手,任由她这样慢吞吞地走。
等到了住处,将人送到屋里,他才叮嘱胭脂松绿:“先给她喝一碗解酒茶,等她身上不热了,再让她洗个澡,今日出了汗,若是不洗澡她就睡不好。”
胭脂问他:“主上是要回去了吗?让松绿送您出去。”
太晚了,他再留下去,实在是有些不合适了。
燕行川点头:“我这就走了,不用送,我认得路。”
乖巧坐在一旁的崔姒听到他要走,突然就不乐意了:“不能走,还要留下来陪我喝酒,走了就不回来了。”
燕行川听她这么说,立刻就不走了:“好好,都听你的,我不走。”
说罢,他便对胭脂道:“我记得府上有两处跨院,你安排人给我收拾出一间可以住的地方来,我今日便住在此处。”
胭脂想了想,到底是点了头:“那婢子这就让人安排。”
胭脂让松绿将崔姒扶到寝室里去,然后便亲自带着燕行川去了跨院,又寻了两个小厮过来收拾,等事情安排好了,她也便告退了。
等她再回到主院的时候,崔姒已经喝了解酒茶,人也清醒了一些,见她回来了,便问她:“他在跨院住下了?”
“是。”胭脂点头,犹豫了一下对崔姒道,“娘子,主上住在此处,恐怕有些不合适,若是让人传出去了,对您不好。”
虽然当初两人也一起住在平山栖居过,可那会儿崔姒状态不对,也是不得已。
“我知晓。”崔姒伸手拧了拧眉心,“此事我心里有数,你不必多管,多了,让人准备热水吧,我洗个澡,出了一身汗,身上难受。”
胭脂听主子都这么说了,立刻就不说了,她家主子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而且向来有自己的主张,她觉得不对,提醒一次就好,再提,主子便不高兴了。
“婢子让人送水过来。”
胭脂去了灶房让人快些将热水送过来,松绿则是去箱笼了找一身换洗的衣裳。
没多久,热水便送到了洗浴室。
兑好了水温,众人退下,她解了衣裳泡了进去,然后伸手捧了一捧水洗脸。
泡在温暖的水里,她伸手擦洗了一下手臂,人也更清醒了一些。
最后靠在浴桶里面,静静地看着水面发呆。
也不知多了多时,大概是泡得有些久了,松绿敲门进来:“娘子,洗好了没,该起来了。”
“松绿。”她突然喊了一声。
松绿外头应了问了一声:“娘子,怎么了?”
“你去一趟跨院,将人请过来。”
松绿:“?!”
“对了,让他洗了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