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良素来多谋,有荆州第一智者之称。
刘表听说蒯良有计,赶忙说道:“子柔之计,必是良谋。”
“谢主公。”
蒯良对刘表行了一礼道:“依属下看,可用明升暗降之法,授刘备为镇南将军府别驾从事,只要他进了襄阳,一切就好办了。”
这是要先夺刘备兵权。
再除掉以绝后患!
刘表依计而行,亲自写信给刘备,让他来襄阳担任别驾从事。
然而,数天之后,刘表并没有等到刘备前来履任,而是等到了刘备写来的一封书信。
刘表打开一看,但见上面写的是:
“吾兄如晤:
弟在江陵两年,因军务繁忙,未曾有空回襄阳拜见兄长,实为憾事。弟日思夜想,殷切期盼去与兄长相见。思念之情,犹如江陵长江之水,滔滔不绝,无穷无尽。
欣闻兄长欲重用于弟,弟感激涕零,泪湿三条布巾。想我命运多舛,年少失怙,织席贩履十余年,蹉跎半生,从未遇到兄长如此好人。
弟因此而高兴莫名,夙夜难眠。身虽在江陵,心已至襄阳矣!
然,当弟备好车马,打开府宅之门,将要起程前往襄阳履新之际,城中百姓皆拜伏于地痛哭失声。诸人挡我去襄阳之路,不让前行。
耄耋翁妪遮道而拜,垂髫小儿抱我双腿,大姑娘小媳妇们拉我衣赏,哭哭啼啼。犹有数位娇美女子,竟以小刀置于美颈之上,威胁于我,口称若我离开江陵,便立马死给我看。
人命关天之事,弟实不敢造次。万般无奈,唯有辜负兄长美意,滞留江陵与之相陪。”
刘表彻底傻眼了。
愣了很久,才忍不住破口大骂:“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骂完之后,又问计于蒯良。
蒯良想了一下道:
“江陵重地,绝不能让刘备占据。如今局势,我们也不得不做出让步。既然他不愿来襄阳做文官,那就将他调任零陵太守。
零陵远在荆州西南,贫穷偏僻,山匪众多。还常有南方百越族人作乱,刘备想要在零陵发展势力,极为困难。
况且,依规制,凡太守调任,不得带走原郡郡兵,最多只可带走五千部曲。须得到了新上任之郡后,才可接手当地郡兵。如此一来,也就等于是削减了刘备的兵力。
刘表从其言,又亲自给刘备写信一封,并让人送去所需文书印绶,拜刘备为零陵太守。
然而,数天之后,又收到了刘备的回信。
这封书信依旧写得很长,也写得非常感人。原文太长,就不在这里写出来了。其大概意思是:
“对于兄长的安排,做为小弟的我没有任何意见,并且还深表感谢。可是,我麾下的那些麾忠勇的将士们,他们都舍不得我离开他们。他们得知我要离开江陵,尽皆堵在我的车驾前痛哭失声。
有的哭着哭着就昏倒在地上;还有的拔出刀剑横在颈上,我若离开,他们就会自刎而死。
他们都是曾经为平定荆南叛乱而流血流汗的忠勇将士,我实在不忍心他们因为我官职的升高,而让他们失去性命。
常言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我深知兄命难违,又不愿看到这些忠勇的将士们活生生的哭死。我实在是太难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只好写信恳求兄长,希望兄长能大慈大悲,让我将他们全部带走,一个不剩。”
他娘的,这是学董卓!
当初,朝廷大臣们想要害死董卓,便向天子请旨将董卓调离河东太守,让他去人口没多少的并州做刺史,当时的董卓,就是这么回复朝廷的。
(备注:汉朝时,刺史的实权没有太守大,直到汉末天下大乱,重设州牧后,地方刺史转成州牧,权力才变得比太守大。)
……
看完刘备的信后。
刘表又愣了很久。然后,才将信丢在地上,嘶哑着嗓子破口大骂:
“天杀的……刘玄德,是儿最无信者!”
那声音,也如同做多了核酸检测,导致喉咙受损。
……
让刘备带走江陵的三万人马去零陵,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刘表就算再傻,也是不会答应。
零陵郡原本就有三万人马,如果刘备再带去三万,那就有了六万人马。再加上武陵太守金旋早就与刘备勾搭在一起了。若是真让刘备带这么多军队去零陵,整个荆南四郡又要翻天了。
汉末时荆州共有七郡。
到了三国鼎立之后,才有“荆襄九郡”的说法。在汉末的荆州七郡之中,荆南(湖南)有四郡,荆北(湖北)有三郡。其中荆北的三郡中,还被曹操占据了大半个南阳郡。
如果失去荆南四郡,留给刘表的就只剩下:南郡和江夏郡,以及大约六分之一个南阳郡。
于是,刘备的事情也只好先搁置下来。
不是没想过开战。
而是刘表现在不能开战。
因为刚在不久前有消息传来:孙权做了江东之主后,为了立威,正集结重兵于柴桑,准备进攻江夏,杀黄祖为孙坚报仇雪恨。
而且,曹操也在宛城屯兵两万。
一旦刘表与刘备开战,孙权和曹操也必会趁机攻打荆州,那时候,刘表将面临三面围攻。
如图所示:
(附录图片:刘表可能三面受敌。)
……
局势对刘表来说,非常不妙。
刘表整天哀声叹息,连与蔡夫人同房,都提不起一点兴趣。搞得欲求不满的蔡夫人,整天骂骂咧咧。
……“”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这天晚上,刘表只用了三秒钟,就结束了与蔡夫人之间的战争,被蔡夫人一脚踢下床去。
刘表受了气,披衣而起。
信步走出卧房,在院子里踟蹰徘徊。
月华如练,冷冷地浸着将军府的飞檐;银盘悬空,竟亮得有些肃杀。微风乍起,摇得竹丛簌簌作响,将满池月影揉成碎银。
刘表仰面望月,晚风掠过他花白的鬓角,显得孤寂而苍凉。
忍不住低声吟道: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这是有“诗仙”之称的王通写的《月下独酌》,倒也很切合刘表此时的心情。
诗未念完,忽见管家走了过来,对刘表行了一礼道: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
“这么晚了……”
“对方自称是大将军王通的使者,还说他有办法解决将军的困局。”
“竟有此事?”
刘表微微一愣,立即说道:“快将那人带去本将的书房!”
说罢,诗也不吟了。
转过身,迈开大步向书房走去。
……
(附录图片: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