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丽娘知道兹事体大，当即决定把家里的食材什么的都往唐书汶家搬，让祁季川、戚晚舟、邹伟也去那儿吃饭。
“家里的饭菜我会让阿川送来。”徐丽娘把事情安排的很妥当，聂淮竹当即点头。
聂家一下子空的就剩聂德武还有他的警卫员葛洪。
聂淮竹扶着身子有些发软的林小贞，直接往雷安国分配的院子赶。
“淮竹啊，如果是真的，你说我怎么就没认出自己的女儿呢？”林小贞话虽这样说，但此时她心里其实已经认准了钱玉梅就是她的女儿。
现在想来，那时候赵翠莲对聂淮菊是真的热情，各种夸赞，可她对待钱玉梅就是毫不关心和下意识的忽视。
林小贞那时候觉得钱刚勇有些可惜了，娶的媳妇有些势利，而且重男轻女。
赵翠莲提了不止一次，说想生个儿子的话，让林小贞真没往别的地方想，哪曾想啊……
钱玉梅从赵翠莲那里回来后，就在家属院里等着了，她坐在客厅里，看着没什么烟火气的房子，想着这回应该是最后一次回来了，她跟雷安国的关系也可以断了。
之后去哪里呢？钱玉梅突然有些迷茫，如果继续留在滇城，她得去外面续租房子或是申请学校的教师宿舍。
可聂淮竹一家子在滇城，怕之后会有牵扯，她不耐烦也不擅长打这些交道。
可离开滇城，钱玉梅也没什么想去的地儿，以后的规划是继续当老师，她喜欢这个职业，但总感觉缺少了什么，突然解决了大问题，似乎有些空虚了起来。
“咚咚，玉梅，玉梅——”
听着外头传来的林小贞的呼唤，钱玉梅心道来了，比想象的快了些，起身准备去开门，走到门口的时候有些踌躇了，但看着被拍得有些颤抖的院门，钱玉梅还是打开了。
外头聂淮竹扶着林小贞，母子两人都直直看向自己，特别是林小贞，她的眼底带着泪光，带着痛色，带着慌乱。
“进来说话吧。”钱玉梅把两人请进客厅，也没倒茶，“我很久不来了，也就不招待了。”
聂淮竹觉得钱玉梅的态度有些奇怪，如果是乍然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该这么平静才对，所以……
“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世的？”聂淮竹低声问道。
林小贞一愣，不解的看向钱玉梅。
钱玉梅本就没打算瞒着，“第一次去京市，去聂家的时候。”
林小贞瞳孔骤缩，聂淮竹都愣了许久。
“那，那你怎么不说呀。”林小贞一颗心都快碎了，“那这十七年的时间呢，为什么也不说呢？”
“家人也就那样，而且那时候我已经十八了，可以自己做主了。”钱玉梅说道。
“赵翠莲和她的亲女儿，是在京市聂家的时候相认的？！”聂淮竹开口道，“你自己看见、听见了？”
钱玉梅点了下头，神情平静，但叠交在膝盖上的双手却是攥在一起的。
“你，你不想认我们吗？”林小贞眼泪直接下来了，“你是不是怪我们，是该怪我们的，呜呜——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的错啊，弄错了都不知道，都认不出来……”
林小贞只要想到赵翠莲那个畜生，带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到了面前，她却跟个瞎子一样认不出来，还是亲生女儿先知道的，跟着对他们失望，她的心痛死了。
看着痛哭流涕的林小贞，钱玉梅有些无措，她这人不会安慰人，同样是吃软不吃硬。
聂淮竹在一旁就坐着，不开口，这事他没有资格发言。
“赵翠莲那畜生打你哪里了？咱们现在去医院检查检查身体，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健康康的重要。”
林小贞想触碰钱玉梅，但又抖着手不敢，怕她不喜，可只要一想到翻看的资料里说赵翠莲对钱玉梅动辄打骂的，她就受不了啊。
这么多年没有动过聂淮菊一根手指头，她的亲女儿却被欺负，林小贞心底那个恨啊。
“不能放过赵翠莲和聂淮菊。”林小贞现在撕了那两人的心都有。
钱玉梅有些诧异，“聂淮菊不是你从小养大的，你舍得？”
“如果我知道她不是我亲生的，我能养她？我没有给人养孩子的善心。”
“现在只要想到你这么多年受的苦，我撕了她们和我自己的心都有。”林小贞是真的悔恨啊，她生的孩子，被调换了都不知道，在自己面前了都不知道，她掏心掏肺对待的是仇人的女儿。
林小贞坚定的态度，莫名的让钱玉梅有些无措，这种坚定如一站在自己背后的人，她已经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其实自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后，就没让赵翠莲落到过便宜。”钱玉梅不冷不热的回了一句实话。
“玉梅，那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我能问问吗？”林小贞泪眼婆娑看着钱玉梅，眼底的温度烫人，钱玉梅不知道怎么拒绝。
所以赵翠莲该知道的，现在林小贞也都知道了，钱玉梅就没想瞒着，她是什么样的人，没什么不能让聂家知道的。
林小贞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么厉害，知道赵翠莲给雷安国塞女人的时候，她气得要死，转头得知钱玉梅给季永福也塞了女人，她拍手叫好，该！
似乎是有人附和，钱玉梅讲述得抑扬顿挫，林小贞心好痛啊，自家亲闺女嫉恶如仇、当场就报的性子就是因为没有家人庇护的原因。
如果有家人，都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就帮着做了。
林小贞这般想着，等钱玉梅讲述完后是更深的自责。
钱玉梅没想到林小贞是这样性子的人，如果早知道……但万事没有如果的，她其实也并不后悔。
“雷安国那混账你是打算离婚吗？”林小贞问道。
钱玉梅点了点头，“留着他也就是给赵翠莲添堵，这事他做完了，我们也该一拍两散了。”
林小贞心都痛的麻木了，亲生女儿在感情上都没有幻想，不想生孩子，都是他们造成的。
“孩子，对不起。”林小贞哽咽道，“我们不是负责任的家人，你三十五年的人生都是自己奋斗的，今后的人生里，能让我参与一些吗？”
钱玉梅不知道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