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光熄灭的瞬间,巷子深处悠悠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发廊妹阿芳轻轻摇晃着怀中的孩子,低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玻璃门上倒映出对面新盖的百货商场海报,海报上赫然写着“打造文明城市,喜迎经贸峰会”。
东莞裕元鞋厂,田毅乘坐的迈巴赫62缓缓碾过厂区那积水的坑洼路面。车窗外的景象让他不禁微微挑眉——上万名女工正如潮水般从车间涌向食堂,她们清一色穿着褪色的工装,包裹着年轻却略显疲惫的身体,远远望去,仿佛一条流淌着的灰色河流。空气中,胶水刺鼻的味道与廉价香水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
“世界鞋王?不过是一座血肉磨坊罢了。”田毅摇下车窗,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轻轻摇头嗤笑。
在厂长姚正吾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引领下,田毅踏入了三号成型车间。流水线上,少女们的手指如飞梭般在鞋面上忙碌着,汗水浸湿了她们的脸庞,睫毛膏被晕染成一圈圈的黑圈。
“耐克新款气垫鞋,全球每三双就有一双出自咱们这儿!”姚厂长指着生产设备,满脸骄傲地自夸道。他可是接到了宝成集团董事长蔡其瑞的千叮万嘱,一定要把面前这位青年招待好,最好能一直把他留到他赶到东莞工厂得时候。
田毅却用手中的雪茄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略带冷淡地说:“我更关心劳效比——听说你们这儿男工月薪1200,女工却只有800?”
就在这时,车间角落里突然一阵骚动。一个圆脸女工体力不支,晕倒在了传送带旁。然而,线长不仅没有丝毫关心,反而恶狠狠地踹着铁架,大声骂道:“装死就滚去厕所!今天订单要是赶不完,全员扣薪!”
田毅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女人有时候似乎更擅长为难女人,更何况这些年轻女工,在这单调又艰苦的流水线生活中,为了争抢男人,这些饥饿子宫比机器更好用。为了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工厂,田毅开启了脑海里的溯源调查。
东莞特有的湿热空气裹挟着胶水味,肆无忌惮地钻进车间。阿珍目光紧紧盯着针车台前新来的江西仔。那小伙子弯腰搬鞋盒时,汗水湿透的工服紧紧贴在腰间,显露出结实的线条,引得整条流水线上的女工们都忍不住偷偷瞄上几眼。
“看够没?”组长李姐不耐烦地踹了一脚电机箱,大声呵斥道:“今天要是做不出三万双鞋面,全组都得扣绩效!”
休息铃刚一响起,江西仔瞬间就被女工们团团围住。
四川妹阿红热情地把Ad钙奶塞进他裤兜,娇声说道:“姐请你喝,这可比食堂的糖水甜多啦!”
湖南婆阿娟更是直接,伸手就撩起他的衣摆,笑着调侃:“腹肌练得不错嘛,教教姐怎么练的?”
江西仔被她们弄得耳根通红,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阿珍一把将他从人堆里拽了出来,没好气地说道:“滚去搬货!你当这儿是鸭店呢?”
女工们哄笑着散开,只有阿珍瞥见了他脖颈上那显眼的草莓印——那可是昨晚在消防通道,她亲自留下的痕迹。
在裕元文化中心的投影厅里,烟雾缭绕,荧幕上正播放着《蜜桃成熟时》。
“李丽珍的奶子可比阿珍大多了!”后排一个男工大声哄笑。
“放屁!阿珍脱了,比她更有味!”另一个男工不甘示弱地回应。
他们的哄笑很快被飞来的爆米花打断。
阿珍叼着烟,蜷缩在角落。江西仔的手从椅底悄悄探进她的裙摆。
“别在这儿发骚。”阿珍夹住他的手指,冷笑一声:“上个月还追着财务部的小白脸跑,这周又换搬运工了?”
黑暗中,传来更加露骨的对话:
“赌五十块!阿红今晚肯定带江西仔钻仓库!”
“她?早被台湾课长玩松了!”
“人家上个月刚领了诺基亚,你就别酸了!”
江西仔听了这些话,突然抽出手,起身离场——只见财务部新来的文员正朝他招手,那姑娘穿着的百褶裙短得几乎露出了内裤边。
在女工宿舍309房,阿红将江西仔抵在门板上,疯狂地啃咬着。
“阿珍能给你的,我加倍!”她一边说着,一边扯开自己的内衣扣,胸罩里赫然塞着三张百元钞,“月底领了薪水,再给你买个摩托罗拉!”
铁架床突然剧烈摇晃起来,下铺传来阿娟愤怒的骂声:
“要搞去厕所搞!老娘明早六点还得加班呢!”
上铺垂下一只涂着红指甲的手,扔过来半盒杜蕾斯,说道:
“用老娘的!别又搞出人命,到时候找厂医刮胎!”
阿红喘着粗气,伸手去摸江西仔的裤裆,却抓出一条蕾丝内裤——正是财务部文员白天穿的那条。
“狗东西!”阿红气得甩手就是两耳光,怒喝道:“滚!”
在裕元医院三楼,阿珍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术同意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见同意书上写着:
患者姓名:______
孕周:12周(建议无痛人流)
备注:本月第3例(同一性伴侣)
“是江西仔的种?”李姐一把抢过单子,啐了一口,骂道:“那个杂种昨晚在仓库把阿娟的肚子也搞大了,今早提着桶就跑路了!”
这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嚎声。只见财务部文员被一个台干搂着走进来,脖子上的金项链在灯光下晃得人眼疼。
“哭丧啊?给你五千营养费还嫌少?”台干不耐烦地说道。
一旁的小护士低声嘀咕:“她上个月刚为课长流过一次……”
阿珍听了这些,突然愤怒地撕碎了手术同意书。
窗外,满载鞋箱的货柜车正朝着码头驶去,车头醒目地贴着“耐克订单 - 紧急出口”的标识。
【在这里,女人似乎比男人更敢于放纵自己,只因为在流水线无情地吞噬了她们的青春之后,仿佛只剩下从裤裆里还能榨出些许所谓的“油水”。裕元女工的月薪大约只有800元,而一部摩托罗拉V3手机售价却高达3000元,相当于她们四个月的工资。避孕套在厂内小卖部的价格是超市的三倍,意外怀孕的女工为了保住工作,大多只能选择去黑诊所流产。】
傍晚时分,田毅来到了“裕元爱情巷”,这里的景象让他不禁驻足。
狭窄逼仄的出租屋前,一个染着黄发的男青年正搂着两个女工调笑,其中一个女工正往他裤兜塞钱。巷口的电线杆上贴满了各种手写广告:
「合租养男友:月付300可同居(限三人)
介绍费:成功交往抽半月工资
流产借贷:当天放款,押工卡」
“张主管的‘后宫’又壮大啦!”卖炒粉的摊贩努了努嘴,说道,“那小子负责贴标组的排班,睡过三十多个女工了,上个月还让两个姑娘凑钱给他买了辆摩托。”
田毅听了,忽然用鞋尖挑起地上一张流产单据,上面写着:“人工流产,费用380元——签名的刘医生是厂医院那位?”
姚厂长见状,吓得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地说道:“都…都是她们自愿的…”
“当然自愿。”田毅冷冷地回应,然后用力碾碎了单据,“用子宫去换排班表,似乎还挺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