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的余晖将代州大地染成一片猩红,空气中还弥漫着方才厮杀留下的血腥气,尚未完全冷却的尸骸在暮色里勾勒出狰狞轮廓。
胜利的欢呼刚在军营角落冒头,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碾碎——周朔的亲卫举着鎏金令旗,纵马奔过联营,猩红披风在风中扯出凌厉的弧度。
“主公有令!兵分两路,即刻出发!”
军令如惊雷滚过营地,方才还松弛的士兵瞬间绷紧了脊背。
伙夫刚架起的铁锅还在冒热气,弓弩手正擦拭的箭簇还沾着布屑,可没人有半分迟疑。
代州军早已习惯了这种节奏——胜利从不是休憩的理由,而是乘胜追击的号角。
东线大营前,总参谋长崔琰身披玄铁鳞甲,腰间长剑斜挎,目光扫过集结的队伍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武冲的玄武卫列成紧密方阵,玄色甲胄在残阳下泛着冷光,每一名士兵手中的长戟都斜指地面,戟尖凝结的血珠还未滴落;
重甲骑兵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骑兵们俯身紧了紧马鞍,面罩下的眼神燃着复仇的火焰;
赤忽率领的草原骑兵则保持着松散的骑阵,弯刀斜挎在腰间,草原汉子们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疤,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眼中的悍勇。
“王贲主力已溃,但青州境内尚有联军偏师负隅顽抗!”崔琰抬手按在剑柄上,声音透过铁皮喇叭传遍全军,“今日我等驰援青州,不只为光复失地,更为祭奠那些死在联军铁蹄下的百姓!传令——全歼敌军,不留活口!”
“全歼敌军!不留活口!”
三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震云霄。下一刻,崔琰长剑出鞘,直指西北方:“出发!”
玄武卫率先开拔,沉重的脚步声踏得地面微微震颤;
重甲骑兵紧随其后,铁蹄声如闷雷滚动;
草原骑兵则分作两翼,如两道黑色闪电,护卫着主力向青州疾驰。
大军过境,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连残阳都被蒙上了一层灰雾。
此时的青州城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联军偏师的营地里,士兵们正慌乱地收拾着包裹,有的人甚至连盔甲都来不及穿戴,只抓着几锭银子就往马背上爬。
王贲主力惨败的消息半天前就传到了青州,像瘟疫一样瓦解了所有人的斗志。
“将军,我们真的要逃吗?说不定王贲将军只是暂时失利……”一名副将还想挣扎,却被主将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
“暂时失利?你没听见消息吗?王贲的六十万大军,全没了!”主将脸色惨白,声音发颤,“你有信心打得过代州军吗?周朔有骑兵,马上就到,再不逃,我们都得死在这儿!不想死就赶紧走!”
话音刚落,营外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喊杀声。
主将心头一紧,刚要派人去查,就见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将……将军!青州守军杀出来了!青州主事徐凤亲自带队,已经冲破了西营!”
“徐凤?那个之前节节败退的废物?”主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们被骗了!之前青州军的“败退”,根本就是诱敌深入的假象!
不等他下令组织抵抗,营门就被猛地撞开。
徐凤一马当先,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一枪刺穿了冲在最前的联军士兵的胸膛。
青州军士兵们憋了太久的怒火彻底爆发,他们举着刀枪,嗷嗷叫着冲向联军,每一刀都带着血海深仇。
“杀!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别让这些杂碎跑了!”
联军本就军心涣散,哪里挡得住青州军的猛攻?
不过半个时辰,联军的防线就被撕开了口子。
士兵们开始四散奔逃,有的人慌不择路,直接撞进了青州军的刀阵;有的人试图骑马突围,却被青州军的弓弩手一箭射落马下。
就在此时,远方突然传来一阵更密集的铁蹄声。
烟尘滚滚中,一面玄色大旗隐约可见,旗面上“代州铁骑”四个大字在暮色里格外醒目。
“是代州军!崔总参谋长的人到了!”青州军士兵们欢呼起来。
联军士兵们听到“代州铁骑”四个字,吓得腿都软了。
他们之前就听说过代州军的厉害,如今亲眼见到这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哪里还有半分抵抗的勇气?
“降者不杀!”崔琰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如惊雷般炸在联军士兵耳边。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丢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少数负隅顽抗的,很快就被代州军的重甲骑兵碾成了肉泥。
接下来的两天,第一军团如一把梳子,将青州境内的溃军彻底清扫干净。
武冲的玄武卫负责接收城池,安抚百姓;赤忽的草原骑兵则追击逃向陈国边境的残部;徐凤则坐镇青州城,调度粮草,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崔琰统领剩下军队攻入陈朝边境。
当代州军的旌旗插上青州边境的城楼时,陈国边境的守军彻底慌了。
他们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代州军,连探马都不敢派出去——谁都知道,青州已失,代州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陈国本土。
与青州的声势浩大不同,第二军团的行军透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夜色如墨,只有几颗疏星挂在天空。
第二兵团的士兵们穿着深色劲装,腰间别着燧发枪,脚下踩着软底靴,悄无声息地在山间小径上疾行。
这支队伍只有一万五千人,却全是代州军中的百战精锐——麒麟卫第一师是周朔曾经亲自训练指导的部队,历经大小数十战,从无败绩;江通的飞虎卫第一师、第二师则擅长山地作战,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队伍最前方,是张五张六率领的“幽灵”侦察小队。
队员们穿着黑色夜行衣,脸上蒙着面罩,只露出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幽灵小队装备乃全军最新最先进装备,两队只有二十四人,是全军优中选优选拔而出,其训练比魔鬼还魔鬼,是周朔的王牌中的王牌,全军都以加入幽灵小队为最高荣誉!
他们手中拿着特制的望远镜,不时停下来观察四周的动静。
“队长,前方十里是黑风口,有陈国的暗哨。”一名队员悄声报告,声音轻得像风吹过树叶。
张五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图,借着微弱的星光看了一眼:“通知后面,放慢速度。我们去‘处理’掉那些暗哨,五分钟后在黑风口集合。”
“是!”
五名幽灵小队队员如狸猫般窜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三分钟,黑风口方向就传来几声轻微的闷响,随后便恢复了寂静。
张五抬手示意队伍前进,士兵们鱼贯通过黑风口,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队伍中段,几个巨大的阴影在夜空中缓缓飘过。
那是经过特殊改装的热气球,气囊上涂着深色颜料,在夜色中几乎看不见。
热气球上搭载着观察手和小型燃烧弹、震天雷,他们的任务是监视地面动静,一旦发现陈国的援军,就用燃烧弹发出信号,同时用震天雷干扰敌军的行军。
“主公,热气球传来消息,前方二十里没有发现敌军动向。”江通策马来到周朔身边,低声报告。
周朔点点头,目光扫过身边的苏飞羽:“苏飞羽,你的人准备好了吗?”
苏飞羽是周朔亲卫队长吴风徒弟,白玉京的高手,此次率领三十名白玉京高手加入第二兵团队伍。
这些人不擅军阵,却个个轻功卓绝,武力超群,最擅长破阵斩将、执行斩首行动。
“主公放心,”苏飞羽拱手道,“属下的人已经摸清了前方城池的布防,只要时机成熟,随时可以发动突袭。”
周朔嗯了一声,勒住马缰绳,抬头看了一眼夜空:“加快速度,争取在天亮前赶到泗水城。”
泗水城是陈国北部的一座小城,城墙低矮,守军只有五百人。对于这座远离前线的城池来说,战争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守军们平日里除了喝酒赌钱,就是克扣百姓的赋税,从未想过会有敌军打到这里。
城头的老卒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向远处的官道。夜色中,一股烟尘正快速向城池逼近。
“又是哪家商队这么赶夜路?”老卒嘟囔着,刚要转身去打盹,突然觉得不对劲——那烟尘的规模太大了,绝不是商队能弄出来的!
“敌袭!是敌袭!”老卒瞬间清醒过来,嘶声大喊,“快关城门!快敲响警钟!”
城内的守军被惊醒,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有的连裤子都没穿好,就提着刀往城门跑去。可他们还是晚了——当第一缕晨曦划破夜空时,代州军已经逼近了城下。
“停止前进!”周朔勒住马,声音冷冽。
队伍瞬间停下,最前方的炮队迅速展开。十余名士兵掀开帆布,露出十余门造型修长的轮式野战炮。炮口泛着金属冷光,精准地对准了泗水城的城门。
“目标城门!高爆弹!一发齐射!”炮队指挥官举起红旗,高声下令。
“放!”
十数门野战炮同时怒吼,声震四野。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流星般砸向城门。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木质包铁的城门瞬间被撕成碎片,连带城门两侧的城墙也塌了一大片。硝烟弥漫中,砖石和木屑四处飞溅,城头上的守军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直接从城头上摔了下来。
“前进!”周朔长剑前指。
燧发枪兵分成两列,一列举着枪警戒,一列快速通过缺口,向城内推进。零星几个吓疯了的守军举着刀冲过来,却被燧发枪兵冷静地瞄准、射击。
砰!砰!砰!
清脆的枪声在城内回荡,冲在最前的守军瞬间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守军看着同伴的尸体,又看了看代州军手中能“隔空杀人”的燧发枪,吓得魂飞魄散。
“妖法!他们会妖法!”
“快跑啊!再不跑就死了!”
守军们丢下武器,哭喊着四散奔逃。代州军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就控制了泗水城。
周朔骑马进入城内,看着慌乱逃窜的守军,没有下令追击——他的目标不是这座小城,而是陈国的都城洛城。
“留下一个连驻守泗水城,张贴安民告示,安抚百姓,收缴府库中的粮草和武器。”周朔对江通下令,“其余人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继续出发!”
“是!”
半个时辰后,代州军再次开拔。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沿着山间小径,向陈国腹地疾驰。接下来的几天,代州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断刺穿陈国的防线——
平岭关是陈国北部的重要关隘,守将李虎还算有些胆识,他凭借关隘地势,布置了数门仿制的虎蹲炮,试图阻挡代州军的进攻。可他刚下令点燃炮引,代州军的火箭弹就如长了眼睛般砸了过来。
咻——轰!咻——轰!
火箭弹在关墙上爆炸,火焰和破片无情地收割着守军的生命。李虎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代州军阵中那几门巨大的红夷大炮,彻底慌了。
“将军,我们挡不住了!代州军的火力太猛了!”副将哭丧着脸说。
李虎还想挣扎,可红夷大炮已经开始轰鸣。
炮弹砸在关墙上,震得整个关隘都在颤抖。
燧发枪兵随后上前,轮番对关墙进行排枪齐射,密集的铅弹如暴雨般泼洒,压得守军根本抬不起头。
“降了!我们降了!”李虎终于崩溃了,他丢下武器,跪在城头上大喊。
平岭关告破,代州军的推进速度更快了。
他们遇城攻城,遇军灭军,陈国北部的城池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陷落。
可没人知道,代州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除了火力碾压和士兵精锐,更因为周朔三年前布下的一张大网——“地网”。
夜色深沉,固城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地卧在平原上。
这座城池是陈国腹地的重要据点,城主赵德是陈景润的小舅子,手中握着三千精锐守军,抵抗意志极为坚定。
城头上,守军们正警惕地巡逻,火把的光芒在夜色中摇曳。
他们已经收到了泗水城和平岭关失守的消息,知道代州军很快就会打到这里。
“都打起精神来!周朔的人说不定今晚就会来!”一名校尉大声喊道,试图提振士气。
可士兵们脸上却没什么血色——代州军的恐怖战绩早已传遍了陈国,谁都不想和这支“魔鬼之师”交手。
就在此时,城西的粮仓突然冒出了火光。紧接着,一阵喊杀声传来。
“着火了!粮仓着火了!”
“不好!代州军进城了!”
守军们瞬间慌了,纷纷向粮仓方向跑去。可他们刚跑到半路,就遭到了伏击——数百名“平民”突然从暗处冲了出来,手中拿着刀枪,对着守军砍杀起来。
这些“平民”,正是地网根据地的成员。
三年前,周朔派了数百名精干人员潜入秦陈两国,建立秘密根据地。
平日里,他们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收集情报,联络同道,悄无声息的打土豪分田地,团结平民百姓。
如今,代州军兵临城下,他们终于露出了獠牙。
“杀!为代州军开路!”一名“地网根据地”成员大喊着,一刀劈倒了身边的守军。
守军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他们不知道这些“平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敌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混乱中,不少守军被自己人踩倒在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城外,周朔看着城内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抬手示意:“攻城!”
火炮再次轰鸣,固城的城门在爆炸中轰然倒塌。代州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与“地网”成员汇合,对守军展开了合围。
赵德得知粮仓被烧、城门失守的消息后,彻底疯了。
他提着剑,亲自率军反扑,可面对代州军的燧发枪和“地网”成员的突袭,他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赵德!投降吧!”周朔骑马来到赵德面前,声音冷冽,“你若投降,可以饶你手下士兵一命;你若顽抗,今日便是你固城的末日!”
赵德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又看了看远处火光中的城池,终于瘫倒在地。他丢下手剑,绝望地喊道:“我降……我降……”
固城陷落的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陈国朝堂。
陈国震动,末日倒计时
陈国都城洛城,皇宫内。
陈景润坐在龙椅上,脸色惨白如纸。他面前的御案上,堆满了各地送来的急报——青州失守、泗水城陷落、平岭关告破、固城易主……每一份急报,都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上。
“废物!都是废物!”陈景润猛地一拍御案,茶杯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溅了一地,“王贲呢?他的六十万大军呢?为什么周朔会打到朕的腹地来?!”
大臣们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他们谁都知道,王贲的大军已经全军覆没,可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说出真相——他们怕陈景润会彻底疯掉。
“陛下,”一名老臣颤颤巍巍地开口,“代州军火力太猛,进军太快,我们的守军根本挡不住……如今,周朔的大军距离洛城只有三百里了,臣恳请陛下,速调南方大军回援,同时向秦国求援!”
“调兵!求援!”陈景润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站起来,“传朕的旨意!命南方各镇节度使即刻率军回援洛城,不得有误!命使者即刻前往秦国,向秦沐风求援,只要秦国肯出兵,朕愿意割让三座城池!”
“是!臣遵旨!”
大臣们纷纷起身,匆忙离去。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各镇节度使拥兵自重,未必会听从调遣;秦国向来贪婪,就算肯出兵,也绝不会真心相助,只会趁机敲诈勒索。
陈景润看着空荡荡的大殿,突然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瘫倒在龙椅上。他看着殿外的天空,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周朔……朕到底是惹了怎样一个魔鬼……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联合……悔矣!”
此时的洛城外,代州军的旌旗已经隐约可见。周朔骑在马上,目光如炬,直指洛城的方向。
他身后的大军,如同一支钢铁洪流,正以不可阻挡之势,向陈国的心脏碾压而去。
陈国的末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