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炮的“消失”
郑三炮被古之月的喊声和晃动惊醒,剧痛让他脸孔扭曲,却用尽力气推开古之月的手,河南话虚弱却坚决:
“别……别管俺……
连长……进攻……
拿下……指挥部……
俺……死不了……”
古之月眼睛通红,看着重伤的兄弟,又听听身后激烈的战斗,猛地一咬牙:
“照顾好郑排长!”
他对冲过来的医护兵和两个士兵吼道,然后抓起驳壳枪,对三排剩下还能动的士兵嘶声喊道:
“三排!跟我上!
碾碎他们!”
古之月带着满腔怒火和悲痛,率领残余的三排士兵如同旋风般冲进了鬼子指挥部的核心区域。
只见帐篷区和几个半地下掩体周围,十来个鬼子军官,有的拿着南部十四式手枪,有的甚至举着军刀,正依托桌椅、电台和尸体堆,与从两翼冲进来的一排二排士兵进行着绝望的对射。
手枪子弹啾啾乱飞,不时有士兵中弹闷哼。
“围起来!一个不准放跑!”
古之月用苏北话厉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散开,各种枪口指向了被压缩在最后角落里的鬼子军官。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用早就熟悉的日语大吼:
“放下武器!投降!
战争对你们已经结束了!”
回答他的,是几声手枪射击和更加疯狂的嚎叫。
一个戴着眼镜的鬼子中佐脸上露出狰狞而轻蔑的笑容,竟然挥手扔出了一颗手雷!
“卧倒!”
士兵们纷纷扑倒。
手雷轰然炸响,破片四溅。
古之月从地上抬起头,脸上被碎石划出血痕,眼中最后一丝耐心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冥顽不灵!给脸不要脸!
开火!全部干掉!”
“打!”
命令一下,所有还能开火的自动武器——汤姆逊、勃朗宁自动步枪、甚至还有缴获的百式冲锋枪——同时喷出火舌!
密集的弹雨如同钢铁风暴般瞬间笼罩了鬼子军官藏身的角落!
子弹打得帐篷千疮百孔,电台迸射出火花,桌椅木屑纷飞。
鬼子军官的手枪火力被完全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右翼的孙二狗看到了旁边一具日军喷火兵尸体旁的百式火焰喷射器。
他眼睛一亮,河南话吼道:
“喷火器!快!给老子拿来!”
一个士兵立刻拖过那具沉重的喷火器,孙二狗略一摸索一会,猛地扛起,对准鬼子军官最后负隅顽抗的掩体!
“呼——!!!”
一条粗壮粘稠的火龙猛地扑了过去!
瞬间吞噬了那片区域!
高温烈焰引燃了帐篷、木材、文件,以及……人!
“啊!!!”
“呀咩咯!!!”
凄厉骇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几个浑身是火的“火人”惨叫着、翻滚着从掩体后冲了出来,徒劳地拍打着身上的火焰,散发出可怕的焦臭味。
“开枪!给他们个痛快!”
古之月冷着脸下令。
士兵们纷纷开火,结束了那些火人的痛苦。
火焰稍熄,士兵们小心地靠近那片已经成为焦炭的地狱。
在几具烧得蜷缩扭曲的尸体中间,发现了一个盘腿坐着的军官尸体。
他身上的大佐军衔标识还在,腹部插着一把御赐军刀,显然是在最后时刻切腹自尽了。
脸上还凝固着一种疯狂和绝望交织的表情。
“是个大佐!”
孙二狗踢了踢尸体,确认已经死透。
古之月背起春田狙击步枪,接着走进房间,看到自杀的鬼子大佐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军刀 —— 已经死透了。
“呸!懦夫!”
古之月对着鬼子大佐的尸体吐了口唾沫,苏北话骂道。
与此同时,左翼徐天亮带领的一排也冲到了日军的山炮阵地。
这里的鬼子炮兵正在手忙脚乱地试图炸毁火炮,几个警卫士兵则拼命拦阻。
“想毁炮?问过老子没有!”
徐天亮金陵话骂着,端起汤姆逊就是一个长点射!
试图安装炸药的几个鬼子炮兵应声倒地。
警卫鬼子的三八式步枪根本挡不住一排自动火力的狂潮,很快就被消灭干净。
剩下的鬼子炮兵见事不可为,发一声喊,丢下火炮四散逃跑,被一排士兵像打兔子一样逐一撂倒。
战斗很快结束。
徐天亮走到一门还算完好的九四式山炮前,不屑地拍了拍冰冷的炮管:
“呸!就这破铜烂铁?
也好意思拉出来现眼?
鬼子是真没人也没货了,不经打,太不经打!”
徐天亮看着地上的山炮,不屑地笑了,金陵话对着弟兄们说,
“就这破炮,还想跟咱的美式装备比?
差远了!”
他让人检查山炮,发现除了几门被轻微损坏,大部分都还能用。
“报告连长!山炮阵地拿下!”
徐天亮对着步话机喊,声音里满是兴奋。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驱散了夜的黑暗,却照亮了更加触目惊心的战场惨状。
枪炮声渐渐稀疏,最终彻底平息。
新30师和新38师联手,终于将这股胆大包天企图反击的日军彻底歼灭。
战场上弥漫着硝烟、血腥、焦臭和清晨潮湿的空气混合在一起的怪异味道,令人作呕。
尸横遍野,中日两国士兵的尸体往往交错在一起,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古之月站在已成废墟的日军指挥部前,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
他环顾四周,焦急地寻找着,声音因为一夜的嘶吼和烟熏而变得沙哑不堪:
“三炮呢?
郑三炮在哪?!
抬哪儿去了?!”
他一具一具地翻看着担架上躺着的伤员,一个个询问着经过的士兵。
“看到三排长没有?”
“郑三炮在哪?!”
他的心紧紧揪着,那个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推开自己、用身体挡住手雷的河南汉子的身影,不断在他眼前闪现。
“兄弟……你可千万别有事……”
他喃喃自语,继续在尸山血海中焦急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三炮!你听见没?快出来!”
郑三炮的河南话在山谷里回荡,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古之月停下脚步,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员,眼眶通红 —— 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弟兄了,尤其是郑三炮,那个总是冲在最前面,笑着说 “俺没事” 的兄弟。
“再找找!再仔细找找!”
古之月对着弟兄们喊,苏北话带着哽咽。
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沾满血和泥土的脸上,他的脚步没有停下,继续在战场上寻找着,心里默默祈祷:
三炮,你一定要活着,咱们还要一起打腊戍,一起回中国,一起喝庆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