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隘口
古之月高举的手臂猛地劈落,撕裂了雨林死寂的粘稠空气。
“嗵!嗵!嗵!”
三声沉闷、压抑却带着撕裂大地力量的巨响,几乎在同一瞬间从侦察连左后方的林间洼地爆起!
那是火力排三门m2型60毫米迫击炮的怒吼!
炮弹出膛的瞬间,炮口喷出炽热的气浪,将周围湿漉漉的蕨叶猛地压向地面,蒸腾起一片短暂的白雾。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三枚带着死亡尖啸的黑点,在古之月冰冷的望远镜视野中,撕裂昏黄的暮色,划出三道近乎完美的、令人心悸的弧线,精准地砸向下方隘口日军的核心地带!
第一枚!
正中最中央那挺九二式重机枪的掩体!
巨大的橘红色火球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而起!
粗壮的钢铁枪身如同脆弱的玩具般被狠狠抛向空中,扭曲、断裂!
旁边两个刚走到机枪位、手还搭在握把上的鬼子机枪手,瞬间被狂暴的冲击波撕碎,土黄色的身影在火光中四分五裂,残肢断臂混合着沙袋碎片、滚烫的金属零件和泥浆,像一场污秽的血雨般泼洒开来!
浓烈的硝烟、皮肉焦糊和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雨林的腐殖气息,呛得人喉咙发紧。
“轰隆!”
第二枚!
几乎紧随其后,狠狠砸在靠右的一处掩体上,那里架着两挺歪把子轻机枪!
剧烈的爆炸将原木和沙袋垒成的工事炸开一个大豁口,火焰和浓烟吞噬了掩体后方的一切!
一个鬼子射手正弯腰去抓歪把子的提把,整个人连同他手中的武器,瞬间被爆炸的火光和飞溅的弹片吞噬,只留下一声短促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
“轰!” 第三枚!稍微偏了点,在左侧一挺歪把子和那三具掷弹筒中间的空地猛烈炸开!
猛烈的冲击波将几个围在掷弹筒旁、正弯腰准备搬弹药的鬼子狠狠掀翻在地!
破碎的弹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切割着周围的一切肉体!
一条握着炮弹的手臂被齐根切断,带着温热的血线飞上半空!
惨叫声、绝望的日语的嚎叫瞬间盖过了爆炸的余音!
完美的三分钟火力奇袭!
古之月的心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在耳边轰鸣。
他冰冷的视线透过望远镜的硝烟缝隙,死死锁定在据点中央那片被爆炸震得东倒西歪的空地上。
混乱!绝对的混乱!
五十多个鬼子兵,几秒钟前还在打着饱嗝、剔着牙,享受着一天中难得的松懈时刻。
突如其来的地狱降临,将他们彻底打懵了!
三枚炮弹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掉了他们最致命的獠牙——重机枪哑了,两挺轻机枪被摧毁,掷弹筒组被炸得人仰马翻!
致命的火力点被瞬间拔除!
饭盒、木桶、冒着热气的残粥、还有破碎的肢体,在硝烟弥漫的空地上四处飞溅。
浓烈的硝烟味、血腥味、内脏破裂的恶臭和米饭被烧焦的糊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地狱气息。
侥幸没被炸死的鬼子,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惊恐万状地尖叫着,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有的徒劳地扑向已经变成废铁的重机枪位,有的则疯狂地奔向堆放步枪的位置,
但更多的人被冲击波震倒在地,被横飞的弹片击中,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
就在这片极致的混乱中,古之月锐利的鹰眼捕捉到了一个试图力挽狂澜的身影。
一个挥舞着南部十四式手枪(王八盒子)的鬼子少尉,正从一个半塌的掩体后跳出来,脸上沾满血污和泥浆,表情狰狞扭曲,声嘶力竭地用日语狂吼着,试图将周围陷入崩溃的士兵重新组织起来!
他指向步枪堆的方向,又指向侦察连潜伏的山坡!
“找死!”
古之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冰冷的苏北腔带着绝对的杀意。
他手中的春田m1903步枪早已稳稳架起,冰冷的枪托紧贴肩窝。
十字准星在弥漫的硝烟和晃动的人影中,如同有生命般瞬间锁定了那个挥舞着手臂、如同靶心般清晰的鬼子少尉!
屏息。
预压扳机。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弹簧细微的阻力。
砰——!
一声清脆、冷冽、穿透混乱喧嚣的枪响!
春田步枪修长的枪身猛地向后一坐!
枪口焰在昏暗中一闪即逝!
望远镜的视野里,那个正在歇斯底里吼叫的鬼子少尉,声音戛然而止!
他前额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瞬间爆开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一股红白相间的粘稠物伴随着骨渣碎片,从他后脑勺猛烈喷溅而出,洒在身后一个刚爬起来的鬼子兵脸上!
少尉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向后栽倒,手中的王八盒子无力地甩飞出去。
“打!”
几乎在古之月的枪响落下的同一刹那,徐天亮炸雷般的金陵口音响彻山坡!
压抑到极点的杀意瞬间爆发!
“一排!
跟老子上!
撕碎他们!”
徐天亮像一头下山的猛虎,第一个从隐蔽的树根后跃起,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喷吐出狂暴的火焰!
那独特的、如同撕扯厚重帆布般的“哒哒哒哒”声瞬间连成一片死神的乐章!
密集的.45口径手枪弹如同灼热的钢雨,泼向下方混乱不堪的人群!
“二排!
压上去!
给老子往死里整!”
孙二狗和赵大虎的东北怒吼如同虎啸,两人几乎同时冲出,手中的m1卡宾枪爆发出清脆而致命的“乒、乒、乒”十连响!
半自动火力特有的节奏感,在汤姆逊的咆哮中显得格外清晰而致命!
二排的战士们紧随其后,恩菲尔德m1917步枪沉稳的“砰、砰”声,勃朗宁自动步枪(bAR)短促凶猛的“哒哒哒”点射,汇成一股毁灭性的金属洪流!
山坡两侧,瞬间爆发出几十条炽热的火舌!
自动和半自动武器组成的绝对火力优势,在日军最脆弱、最混乱的时刻,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钳进了隘口!
下方,成了真正的人间地狱。
失去了重火力和有效指挥的鬼子兵,如同待宰的羔羊。
他们刚刚从炮击的震撼中稍微回过神,手无寸铁,或者正跌跌撞撞奔向步枪堆,致命的弹雨已经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至!
子弹撕裂肉体发出沉闷的“噗噗”声,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濒死绝望的惨嚎声,子弹打在岩石和掩体上溅起的火星和碎石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淹没了雨林的喧嚣。
浓烈的硝烟味、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人体组织被高温灼烧的焦糊味、甚至还有屎尿失禁的恶臭,
形成一股令人窒息作呕的混合气息,沉甸甸地压在隘口上空。
汤姆逊冲锋枪泼洒的弹幕下,试图组织抵抗的鬼子成片倒下,身体被打得像破麻袋一样疯狂抖动。
m1卡宾枪精准的射击,将一个个奔向武器的鬼子点名放倒。
恩菲尔德步枪沉稳的子弹,往往能穿透一个目标后,再钻进后面另一个的身体。
bAR的扫射,更是像割麦子一样,将挤在一起的鬼子兵扫倒一片!
战斗,在侦察连凶猛火力发起的瞬间,就失去了悬念。
这不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日军零星的反击如同狂风暴雨中的几点火星,瞬间就被更猛烈的金属风暴彻底扑灭。
一个鬼子刚摸到一支九九式步枪,还没来得及拉栓上膛,就被几发汤姆逊子弹打得胸前爆开几朵血花,仰面栽倒。
另一个鬼子躲在半塌的掩体后,刚探出枪口,一发恩菲尔德步枪的子弹就精准地掀开了他的天灵盖。
短短几分钟,枪声从爆豆般的密集,迅速变得稀疏零落,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如同垂死挣扎般的单发步枪声,也很快被侦察连士兵精准的点射扑灭。
隘口中央的空地,遍布着横七竖八、姿态扭曲的尸体,鲜血汇聚成小溪,在泥泞的地面上蜿蜒流淌,又被新的雨水稀释、冲散。
硝烟尚未散尽,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死寂的空气中,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
只有几处被炮弹引燃的木头掩体还在“噼啪”作响,跳动着微弱却执拗的火苗,映照着这修罗场般的景象。
“停火!停火!”
徐天亮沙哑的金陵口音在残烟中响起,带着胜利的亢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
他端着枪口还在冒烟的汤姆逊,警惕地扫视着尸横遍野的战场。
“一排!二排!
打扫战场!补枪!
眼睛都给老子放亮堂点!
别让装死的龟孙打了黑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