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在前面都勒住马,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喊话。
李晓明几人见此情景,也都纵马上前,查看情况。
只见对面骑兵中的一名将官,纵马而出,毫无善意地高声喊道:“你们是何处兵马,来我陈留何干?”
李头从众人之中出来,也高声向那人喊道:“陈督护休惊,是自己人。”
说完,又回头向祖逖小声介绍道:“祖大哥,此人是我家郡守的族弟,督护陈义,
待我上前与他说明情况。”
祖逖道:“有劳李头兄弟了。”
李头正欲上前向陈义解释,却见陈义厉声质问道:“李头,这些人是你带来的么?”
李头上前拱手行礼道:“陈督护,他们不是外人,乃是豫州祖逖刺史的兵马,
祖刺史刚刚在虎牢关外,率军与羯人大战一场,大获全胜,
因匈奴大军从西面逼近,因此,我带他们到咱们这里驻扎。”
不料陈义闻言大怒,指着李头呵斥道:“李头,你不过是个都尉,
这样的大事,不先报给郡守大人,却私自带外军前来,莫非有背叛之意么?”
“陈督护,你......”
李头大窘,一时下不来台,满面通红,气的说不出话来。
一众将领见陈义如此无礼,别说欢迎了,看样子是想赶走众人,都面有怒意,
祖逖见状,连忙策马而出,来到陈义面前,
拱手道:“陈督护,都是祖逖一时匆忙,失了礼节,未顾上事先知会陈川郡守,且休怪李头兄弟。”
陈义见祖逖亲至,不得不拱手回礼道:“末将拜见祖刺史,
祖刺史有所不知,陈留郡荒废已久,并无驻军之处,我们的人马,也只驻扎在一处高坡之上。”
祖逖拱手赔笑道:“兄弟,你看看我这数万人马,从冰天雪地里,不远百里跋涉而来,
看在同是豫州老乡的面上,且借与我们一块遮风之地,教大军休息几天吧!”
那陈义面色通红,摊着手苦笑道:“刺史有所不知,陈留实无城郭,能驻扎得下数万大军,
我若做主让众位去了,到时候许多事情照顾不周,反倒是我的罪过了。”
李头在一旁忍不住道:“陈督护,蓬陂有东西两台,东台现只堆放些许草料杂物,
周围也有土墙遮风,尽可容留大军驻扎。”
陈义闻言,怒斥李头道:“你休再胡说,那上面尽是杂物,如何驻扎大军?还不与我退下。”
李头也恼了,高声犟道:“陈督护,先前派我去援助祖刺史时,
郡守大人自己也是说,咱们和祖大哥的人马,都以胡人为敌,是自己人的,
怎地到了督护这里,却是突然变了脸?”
陈义闻言大怒,正要冲着李头发火,
魏该从后面骑马蹿过来,用长枪指着陈义大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阻挡祖大哥的人马?
若不是我等众人在前面,与羯人血拼厮杀,胡人能让你们在后方安枕么?
你既做不得主,且叫那陈川过来,
他既然自封为陈留郡守,眼下上司来了,也该出来拜见才是。”
陈义不服,想还嘴,
但往前面一看,见魏该后面站着一二十名全副盔甲的将领,个个蠢蠢欲动,目露凶光,
又胆怯了,
犹豫了片刻,向祖逖拱手道:“请刺史稍待,我派人去请我家兄长过来。”
魏该又不耐烦地大吼道:“天冷的很,你快些吧,大军等的不耐烦时,便自己过去了。”
“魏该兄弟,切勿如此。”祖逖连忙挥手止住魏该,
又向陈义笑道:“那就请陈郡守过来一趟吧,祖逖也好当面向他说说清楚。”
陈义调转马头,正要派骑兵去请陈川,
却见东边马蹄声响起,抬头一看,只见有数十骑飞奔而来,为首一名中处将领,长的阔背圆腹,
陈义拱手道:“兄长,祖逖刺史要见你......”
来人正是陈留郡守陈川,
“我知道了,不必多言。”陈川挥手止住陈义,翻身下马,来到祖逖面前,一揖到地,
恭敬地道:“陈留陈川,拜见祖刺史,未曾远迎,望刺史大人恕罪。”
祖逖面带笑容,快步走上前扶住陈川,握住他的手笑道:“久闻陈郡守镇守豫北,常叫胡人丧胆,
今日一见,不胜荣幸呀!”
陈川笑道:“祖刺史见笑了,刺史大人才是名满四海,令人钦佩,
前几天我听探马报说,您率军夺了荥阳,又杀败石虎,怎地未在荥阳驻军,却到这里来了?”
祖逖握住陈川的手不放,笑道:“确是有些小胜,本意也是驻守荥阳,
却不料那刘曜打败了石生,重夺了洛阳,却又贪心不足,率大军朝东边而来。”
陈川听闻匈奴人向东来了,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刘曜带了多少兵马?”
祖逖皱眉道:“据说匈奴步骑兵,总有个六七万人。”
陈川惊呼道:“匈奴人......有这么多兵马?”
祖逖苦笑道:“荥阳西有匈奴的六七万大军,东边有虎牢关的三四万羯人大军,
石勒又率两三万精兵,从北方赶来,
我只困守荥阳,只怕是抵敌不住,
但若是率军一走了之,只怕你们陈留、东燕、颍川各郡,都要遭胡人劫掠,
我听李头兄弟说,你们蓬陂有东西两处高台,可以驻军,便想着到你这里来,
咱们互为犄角之势,再联合东燕郡,以及黄河沿岸的各处坞堡,固守豫北,
胡人不擅攻坚,咱们足可以与之周旋了。”
“奥,是这样的情景呀......”
陈川闻听祖逖之言,松了口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族弟陈义不停地朝他使眼色。
心中一凛,举目向前面一看,只见祖逖身后有一二十名将领,个个凶神恶煞,
一众将领身后,数万步兵、骑兵,密密麻麻地排布在荒野里,一眼看不到尽头,
不尽又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惴惴不安,
正犹犹豫豫,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
却见祖逖身后,一名彪悍的将领喊道:“陈郡守,天气寒冷,且先给弟兄们找个遮风的地方扎营落脚吧!”
陈川赔笑点了点头,
向祖逖问道:“不知......不知祖刺史,要在陈留驻扎多久?”
祖逖笑道:“石勒的援军,也就这五七日便到了虎牢关,我估计他的人马一到,必要与刘曜厮杀一场,
他们两家无论谁胜谁负,我必要率军,重新夺回荥阳郡。
算算日子,我最多不过在此地,留个十天半月罢了。”
“哦,对了,我军粮草充足,无需兄弟操心,若是你那里不宽裕时,尽可到我这里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