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是被亲醒的。
濡湿的柔软从唇瓣一点一点侵入唇齿间的每个角落,是慢条斯理的,是极有耐心的,也是很磨人的。
她莫名觉得这比强势凶狠的吻还要具有侵略性,如春天的雨一般,一点一点将她浸透,是一种润物细无声地占有,却还是不容拒绝。
幽清苦香如天罗地网一般将她包围得严丝合缝,胸腔中的心脏再度不安分地乱跳,像是狂躁的小鹿。
口腔中的空气被肆意攫取,她的脸涨得红,像是熟透的樱桃,直到彻底喘不上气才被堪堪松开。
她没忍住搡了趁她昏迷还作乱的老狐狸一把,入手却是一片光滑,冰冰凉凉的、柔韧的,有一种玉石的手感。
白苓眼睛还没有睁开,几乎已经猜到了什么,颤巍巍掀开睫毛果然看见林惊鹤衣衫不整。
他只穿了雪白长裤,精壮漂亮的上半身完全裸露,鸦羽似的长发随意披散,有一种半遮半掩的朦胧美。
而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那一截劲瘦腰腹上,凌厉分明的线条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漂亮得不像话。
因为刚醒,还被亲到缺氧,脑子还不清楚,乍一看见如此美色,她的嘴呈现出“o”形状,柳叶眼也睁得圆溜。
林惊鹤被她的表情逗笑,故意调侃:“阿怜不是见过许多遍了,怎么还看呆了?”
白苓如梦初醒,对上青年狭长幽黑的凤眸,乌瞳笑意点点,盛满戏谑之意。
“谁看呆了!”白苓欲盖弥彰别过脸,绯红却从脸蛋蔓延到了脖子根,“别给自己贴金哈,我就是看看你最近有没有吃胖。”
“哦,那阿怜可有结论?”林惊鹤声音含着调笑。
白苓冷漠回应:“还行,身材维持得不错。”
瞧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林惊鹤笑意加深:“怎么,若是某吃胖了,阿怜还能嫌弃不要某?”
“这是自然。”白苓微扬下颌,摆着六亲不认的渣女脸,“若你吃胖了,身材不好了,我自然是不要你了。”
她啧啧道:“这世间年轻漂亮的美男那么多,我何必再和一个身材不好的男人纠缠。”
少女嘚瑟的情态,让林惊鹤是又爱又恨,为防止那张花瓣似的嘴再次吐出令他不称心的话,干脆再次以吻缄口。
他不仅亲她,还四处作乱,就是不给个痛快。
光点火,不灭火,还磨磨蹭蹭、不上不下的,坏到极致。
白苓被折磨得眼尾湿红,拖曳着一抹靡丽的胭脂色,琥珀眸可怜巴巴望向他,无声说着邀请。
青年却弯着漆黑漂亮的眼睛,艳丽的嘴唇一勾,恶劣发言:“求我。”
白苓自然恼羞成怒别过脸:“谁稀罕。”
他折磨得难受人,她上不去下不来的,哭得越发狠,也开始口不择言:“你再这样,我就我就……去找别人了!”
这句话显然是个导火索,顿时把老狐狸的尾巴点个正着。
“除了某,阿怜还要找谁?”
他显然是发了火。
“是允许你进神识的那个人吗?”
“嗯?”
药杵狠狠捶进药臼里,捣碎白玉簪的花瓣,溢出清甜透明的花汁,还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研磨花茎,好让白玉簪花能彻底入药。
良药治百病,尤其是疯病。
白苓七上八下、颠沛流离,听到这么一句话才聚了点神,鼻音嘟囔:“谁允许我进神识了,你吗?我没进啊,别污蔑我好不好。”
她懵懂茫然的模样不似作假,药杵捣碾花瓣的动作骤然停下。
林惊鹤压下剪羽似的黑睫:“你不知你为何晕倒?”
“不知道啊。”白苓老实道,“我还想问你呢,但你没给我机会。”
说着她还有点委屈。
林惊鹤倒是不怀疑这小花妖话语的真假,毕竟在惹怒他这一方面,她是无所不用其极,没必要隐瞒。
“你是因为神识消耗过度才晕倒的。”林惊鹤爱怜地亲了亲她的眼角。
白苓睫毛颤了颤,惊讶:“神识消耗过度,可我没有用什么神识啊!”
她下意识的反应不似作假,林惊鹤眸中划过一丝深思,问她最近身上可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
白苓便意味深长望向他。
林惊鹤失笑:“并非某。”
“也没说是你。”白苓撇撇嘴,认真思考起来,想起昏迷前莫名出现在脑海的画面,还有那个梦。
“想到了?”林惊鹤注意到她表情的细微变化。
“嗯。”白苓点头,长睫垂下,在眼下拓出一片幽影,“之前,我以为是梦,可现在想来,应该是我无意间进了一个人的神识里,借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一切。”
她向林惊鹤仔细描绘了那两次看见的画面。
“据阿怜所说,那个人应该并非善类,也并非普通人。”林惊鹤一边捏玩着她的手,一边说,“那这样的人,对于你进入神识,怎会不知?”
“是啊。”白苓认同点头,“这也是我纳闷的,我进入他的神识除了消耗过大,并未受到任何创伤,这简直匪夷所思。”
林惊鹤玉雕似的指尖捏着她的下巴,强势掰过来,却极尽温柔地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他说:“应该是有什么原因,让他并没有察觉你。只是你的神识乱跑到别人身上,终究不是好事。”
“若是他察觉了你,对你的神识做些什么,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可有什么解决办法?”白苓被吓到,求助望向他。
“办法肯定是有的。”
林惊鹤把她捞到怀里,顺小猫毛似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语调缥缈似烟,染着几分蛊惑的意味,“就看阿怜愿不愿意了。”
“你说。”在这种时候,小花妖就是最乖巧的,又好哄又好骗。
林惊鹤好心情弯了眼眸,眸中不动声色划过得逞的幽光,循循善诱道:“阿怜的神识不老实,自然是要驯老实了,控制它不乱跑就行了。”
“那该……如何驯?”白苓睁着大眼睛,“是要修炼什么术法吗?难不难啊?”
“不难。”老狐狸腆着张脸哄骗小白花,“只要阿怜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白苓望着他漆黑深邃的眉眼,莫名觉得他好像在骗人。
可仔细一想,老狐狸虽然毒舌又蛇精病,但在法术灵力方面确实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给她宝贝、护她修行的,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他。
白苓点了头。
然后。
然后。
再然后。
“林惊鹤,你混蛋!”
又哑又娇的一声险些把旁边的蜡烛都给震灭了。
“好阿怜,某是为了控制你的神识。”老狐狸居然还不要脸装无辜,“你的神识乱跑,肯定要……”
“什么为控制神识……”
白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特么神交!你就是为了占我便宜!”
原本的白玉簪花就是花瓣被吃透了,现在倒是好,连花蕊被都吃的一干二净。
他还玩了一出结合版的,什么控制神识,这干脆让白苓失去了意识。
白苓对着他又抓又挠的,让他彻底低头认错才停止。
“好阿怜,某错了。”
青年捧着她的手,轻轻吻了她的手背,宛若羽毛拂过。
他生得实在好,剔透如玉的皮囊,宛若水墨山峦的骨骼线条,每一处都极尽完美,乌瞳氤氲着潮湿雾气,实在是摄人心魄。
白苓望向他泛着薄红的锋利眼尾,抿了抿唇瓣,没原谅他,只是戏哼了一声。
她看向别处,这才发现此地已经不是黄泉府的茅草屋:“这里是?”
“客栈,我们已经从忘川出来了一日了。”
林惊鹤小心揽过她的腰身,见她没有排斥,便得寸进尺将人搂得更紧,下颌抵在她的肩窝。
白苓眨了眨眼:“枝音姐的毒都解了?”
林惊鹤:“嗯。”
“阿慢呢?”
“别的屋。”
“那王非道……”
“还在忘川。”林惊鹤耐心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至于他后续如何,得看他自己选择。”
“……也好。”
思索了片刻,白苓点头。
两人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抱了许久。
直到白苓再次出声:“林惊鹤。”
“嗯?”
“我想洗澡。”
“好。”
“一起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