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灵回来了，自然还是去一号食堂看着。
沈琛的竹骨折扇正挑开食堂挡晒的帘子，柜台后头，姜灵正在算账。
她头上的步摇随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起来，见是沈琛来了，姜灵的嘴角忍不住勾出一抹笑来。
昨日的尴尬已然全部消了，姜灵此时赶紧是同他打招呼。
“沈大人，您今日来得可早！”
此时眼前的姜灵虽然还是同往常一般，但沈琛见了，却是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里想到的都是昨日偶然看见的姜灵真容。
想到这里，沈琛手中的竹骨折扇“啪”地合拢。随后他用扇骨轻敲一下掌心，忽地轻笑起来。
“灵娘子在这，哪敢迟一步？晨星见了，恐怕都要催着沈某赶路。”
一边说着，沈琛是不着痕迹地望向了姜灵的手。
但见那串沉香手串，此时正老实地戴在姜灵手上，更显她的手腕纤盈。
看见这个，沈琛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的那抹笑意是一下加深。
“沈大人，您说笑啦！”
一边说着，姜灵喊来杂役帮忙看着柜台，自己则是亲自引沈琛进了里头。
“沈大人，今日食堂里做了冰糖雪梨银耳羹。银耳滋补，但雪梨性凉，您脾胃弱些，可以在饭后再饮。”
“这样会舒坦些。”
听着姜灵这样说，沈琛是微微一愣。
“灵娘子，您怎知……”
他倒是真没想到，姜灵居然这样细心，连这些都晓得。
说话时，沈琛自己都没察觉的眼神一颤。
“之前偶然同舅舅聊起过，沈大人您莫嫌我多嘴啦！”
姜灵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茶盏，她熟练地给沈琛倒了一杯。
“钱博士脾胃好，倒是能多喝点冰糖雪梨银耳羹的。”
“那东西润燥去火，最适合钱博士喝的。”
下一刻，姜灵又加上的这句，似一桶冷水把沈琛浇了一头。
只是纵使心里不甚滋味，人精似的司业大人，依旧是笑笑，只说自己会同钱博士说的。
很快，晌午的钟声敲响，原本安安静静只有寥寥几人的食堂，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钱博士几乎是跑着过来的，他的课堂下得晚些，生怕过去会误了吃饭。
不过还好，今日沈琛早早就来占位，他晚些过来也是半点儿不耽误。
只是在瞧见那菜单上的【黄金饺子】和【冰糖雪梨银耳羹】时，钱博士却是眼神微动。
“沈兄，今日这黄金饺子是什么意思？”
沈琛听了，只说不晓得，让他且等着姜灵上菜。
随后，沈琛便一味地拿起杯盏饮茶，茶杯边沿还有股幽香，那是姜灵身上带着的味道。
很快，沈琛那份热腾腾的黄金饺子便被端了上来。
焦脆的冰花纹裂成蛛网状，点点肉汁已经渗进瓷盘底，洇出星点油光。
“这饺子，竟不是煮的！”
看见那一盘焦香的黄金饺子，钱博士是不客气的，直接拿起筷子就是往盘子里一夹。
“咔嚓咔嚓”
原本该分成几口吃的，但这第一口入喉，钱博士便是忍不住地整个塞了进去。
他的腮帮子很快就同金鱼似的鼓囊了起来，几滴肉汁爆出来，更是直接溅在他的官袍上，但眼下钱博士也是完全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将黄金饺子咬得咔咔响，即便是被烫得跳脚，也是忍着将那股焦香全部吞进肚子里。
“外头酥得赛金齑，内里鲜得胜玉脍！”
钱博士是直接做起句子来了，只是说完这句，赶紧要从沈琛的盘里夹第二颗黄金饺子。
但钱博士的筷子才想取沈琛的盘中物，就被竹骨折扇轻轻一压。
这一扇一筷在半空交错，倒似打架一般。
“吃自己的去！”
说着，沈琛是笑着瞥了他一眼。
看见这样，钱博士是撇嘴一下，随后小声骂了一句。
“小气！”
幸好后厨杂役的手脚极快，没过多久就送上来钱博士的那一份来。
而此时在柜台处瞧见这一幕的姜灵是俯在柜台偷笑一声。
这幕正巧落在沈琛眼中。
正是人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