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放纵的年假仅剩两天。
许忘夕是个恋家的人,也可以说是宅。
接连被害两次,再怎么胆大的人也会心有余悸。
除非必要时刻,他不会选择主动出门。
因为沈颂的妒忌,他平白丢失了三年时间。
蹉跎了自己三年时光,也错过了陪伴母亲安度晚年。
他没法做到不遗憾。
所以他现在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多陪陪父亲,哪怕是简单的吃吃饭,聊聊天,只要能见上面就没关系。
自从那天陪同傅怀庭出门归来后,许忘夕基本都待在家里。
他的消遣方式很多,打游戏、写写字、陪父亲下下棋甚至发发呆……
而傅怀庭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无聊。
每日帮许忘夕穿穿衣、喂喂食、顺便拍拍他的日常照…
真应了他那句话,整日都围着许忘夕打转。
期限只剩两天,许忘夕打算去云城拜访师傅张乾恩。
得知消息,傅怀庭自然也要跟着去。
不仅安排好了专机,还特意请人制作了许忘夕要的老婆饼,妥贴的置办了一大堆礼品。
人情世故方面做得相当到位。
“傅怀庭。”
许忘夕唤他。
听见呼喊,傅怀庭第一时间低下头,看向坐在自己腿上的宝贝。
手掌轻抚他的头,细声询问:“怎么了?宝宝。”
许忘夕侧头挨着他的胸膛,聆听他起伏的心跳回响。
“待在我身边的日子是不是很无聊?”
他的生活很无聊,而傅怀庭迁就他的生活,应该也不会有趣到哪里去。
傅怀庭虽不解,但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很有幸能与宝宝一起生活,所以有幸的日子不会让我感到无聊。”
说着嘴角忍不住洋溢着温暖的笑,反问:“宝宝知道了吗?”
答案是他想要的,可许忘夕却没法为此感到开心。
垂眸之际,瞥见扶在自己腰上修长的手指,指节上有长年握笔留下的薄茧。
“如果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很久呢?”
他想要的生活太平淡,他没法给傅怀庭带来轰轰烈烈的爱情。
他不希望傅怀庭因他委屈求全,过令自己不适的生活。
但他也不会因此改变,去过对方想要的生活。
这很矛盾。
傅怀庭会心一笑。
“如果宝宝愿意跟我生活一辈子,我求之不得。”
许久听不见回应,傅怀庭垂眼看着许忘夕因为烦恼而不断上下起合的长睫。
有关于许忘夕的任何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他当然也清楚许忘夕在被时间推着走。
明明在与世无争的年纪,却承受了远超这个年龄层段所不该承受的压力。
叶霜的离世让他感到害怕,每天都活得惴惴不安,生怕许长泽会在他无法看见的某一刻,步了叶霜的后尘。
所以他把剩余的时间都花在了陪伴父亲上。
许忘夕之所以会如此,他有着无法推卸的责任。
如果许忘夕没被傅衿重伤,叶霜也不会狠下心送他出国。
如果没出那档子事,许忘夕也不会落下昏睡的毛病,更不会去往云城求医。
如果不是叶霜强撑着一口气,许忘夕连母亲临终前的最后一面都无法相见。
这一切的一切都应怪他。
他让许忘夕遭受了太多太多苦,这辈子他都还不清……
“我知道宝宝在对未来担忧,我也很高兴宝宝能将我纳入你的未来。”
傅怀庭声音微哑,眼神伤感,里头尽是出于对许忘夕的心疼。
“我不会改变宝宝的生活,我只是想让宝宝与伯父之间横插一个我,所以还请宝宝适应突然加入的我。”
傅怀庭的话很清楚,许忘夕可以原封不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因为他会主动为许忘夕做出改变。
闻言,许忘夕眼睫颤动,心口莫名堵得慌。
傅怀庭的爱很沉重,他甚至有些接不动。
他很惭愧能得到这样的爱。
就在傅怀庭满心与他谈爱之际,而他却在权衡利弊。
他很自私,如果非要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后者。
许忘夕缓缓抬眼,注视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如果…你厌倦了这样的生活,记得跟我说。”
我会放你走,绝不会让你有甩不掉的烦恼。
傅怀庭心脏一痛,他非常不喜欢许忘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仿佛下一秒他就会被无情舍弃。
什么叫跟你说?
意思是我的爱很低廉,与你在一起我随时都会有出走的风险?
你不想冒这样的风险,所以当我离开,你也会装作看不见,对吗?
许忘夕啊许忘夕,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看见我这颗写满你名字的真心……
傅怀庭压下眼底涌动的痛色,气息全是隐忍的苦涩。
“我死的那天……兴许会!”
抵达云城机场,中途换上相较舒适的商务车,可能是先前的话题过于沉痛,傅怀庭罕见的没找许忘夕搭话。
到了医馆的山脚下,眼前正当阖家团圆的日子,没人会选择这个时段前来看病,医馆的医师们也回了家。
没有人气,这会儿的医馆看起来有些冷清。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如今正躺在藤椅上,闭目享受着和煦的阳光,桌边摆着一壶喝了一半的茶水。
“师傅~”
听见这声清亮叫喊,张乾恩陡然睁开眼,转眼见到那白净、清瘦的人影,眉头一喜。
连忙应道:“欸…”
“师傅,我给您送老头饼来了。”
许忘夕不羁的说明来意。
张乾恩忍不住笑出声,眼底充斥着长辈浓浓的关爱。
“我还说是谁,原来是你这个顽皮的小娃子!”
摆手招呼他过来坐。
“快过来我看看身体如何了。”
远远相看,其实他已经略微看到了许忘夕的面上红光,他也知道这红光多半与他身后的人有关。
随着走近,张乾恩仔细观察了一番许忘夕的面相。
金气涌动,不断汇入鼻尖,两颞饱满,不久囍事将临。
困苦多年,虽迟了些,属于小娃的红运总归是要来了。
许忘夕坐到张乾恩身边,没伸手让他把脉,反倒遮起脸不让他再看自己的面相。
“我很好,师傅不用费心去看了。”
说完从傅怀庭手上接过礼盒,放到桌上摊开。
“都说医者不能自医,我想您应该是无恙的,因为我从您的面相上看到了福泰安康。”
半月不见,许忘夕还是一样喜人,性子没变,嘴甜的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
对于这个没有血脉相连的小娃,张乾恩真是越看越喜爱。
满眼含笑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想不到小娃的眼力还真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