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的身影在教令院宏伟廊柱的阴影下狼狈闪现,靛青色的执行官制服撕裂多处,胸口一道深可见骨的焦黑灼痕正滋滋冒着雷光。
他踉跄着,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喉咙里翻涌着浓郁的铁锈味——那是神性本源被强行撕裂后涌上的腥甜。
博士优雅地站在广场中央,脚下是象征智慧与生命的须弥蔷薇花圃。
数十个须弥城的居民如同被看见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脸上凝固着极致的热情,身体一步又一步靠近荧和派蒙还有纳西达。
纳西妲僵立在不远处,人偶的面容第一次显露出清晰的“痛苦”模块。
博士的鸟嘴面具转向白晨的方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令人作呕的讶异:“哦?降临,完事了?”
“看来国崩的‘热情款待’不太合你口味?”
白晨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博士一眼,也没有看被困的荧和纳西妲。
他脚步不停,擦着广场的边缘,径直朝着远处通往城外的道路走去。步伐甚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
荧猛地抬头,金色的眸子里瞬间涌上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刺痛!
(他……走了?) (就这么……走了?!) (几年的交情……说没就没?!)
纳西妲控制的凯瑟琳人偶,程序化的“痛苦”表情似乎更深了一分,翠绿的光芒在她玻璃珠般的眼底剧烈闪烁。
博士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带着掌控一切的轻蔑:“明智的选……”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白晨在即将走出广场边缘的瞬间,极其隐蔽地反手屈指一弹!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极度凝练的深紫色雷元素球,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射向广场的中心。
嗡!!!
白色光芒在广场骤然爆发!比正午的烈日刺眼千倍万倍的光芒,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无差别地刺向四面八方!还发出噼啪的爆响!
“闭眼——!!!”白晨嘶哑的咆哮在爆炸的轰鸣中显得微不可闻,但他动作更快!在强光爆发的前一瞬,他猛地侧身,棕黄色的岩元素在体表形成一层护盾,还覆盖在荧和派蒙身上,同时紧紧闭上了双眼。
纳西妲不受影响,人偶的视觉传感器瞬间过载保护性关闭。
而博士闷哼一声,鸟嘴面具下的双眼显然也受到了冲击力。
荧在听到白晨嘶吼的瞬间,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地,将脸死死埋在臂弯里!派蒙则尖叫着用小手捂住了眼睛!
几分钟后,场上就只有纳西达一个人了,博士无聊的摇了摇头,然后慢慢的靠近纳西达。
白晨的身影如同被风卷起的沙尘,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教令院宏伟建筑的阴影之外。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一头扎进城外稀疏的林地,背靠着一棵粗壮的墩墩桃树滑坐下来。
胸口那道被正机之神狂暴雷元素撕裂的焦痕还在隐隐作痛他闭着眼,大口喘气,试图把翻腾的血腥气压下去。
(妈的……亏大了那破高达……还有多托雷,这梁子他妈的结死了。)
就这时,带着威胁意味的喧哗声顺着风飘了过来,距离不远。
白晨的耳朵动了动,这声音……有点熟? 他强忍着不适,悄无声息地挪到树后,拨开一丛茂密的帕蒂莎兰叶片。
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荧正手持无锋剑,将派蒙牢牢护在身后,金色的眸子紧盯着前方。
而她们对面,是十几个穿着沙漠风格服饰、手持弯刀和短弩的镀金旅团成员,个个眼神凶狠,呈扇形包围过来,显然不怀好意。
领头的那个壮汉,脸上还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正不怀好意地掂量着手里的弯刀。
“啧……”白晨无声地咂了下嘴,只觉得一阵头疼。 (英雄救美?老子现在只想当条咸鱼。)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认命般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靛青色的愚人众执行官制服在斑驳的阳光下异常显眼,尽管破损染血,但那独特的款式和材质,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镀金旅团那十几号人齐刷刷地看向他。
刀疤脸壮汉的目光,先是落在白晨那张带着明显不耐烦的俊脸上,然后迅速下移,死死盯住了他身上那件标志性的靛青色制服,尤其是领口和袖口那些属于愚人众高层的独特纹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刀疤脸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身边那几个手下,也几乎在同时认出了这套衣服代表的意义,握着武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愚……愚人众执行官?!”刀疤脸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
他猛地想起发布这次“教训旅行者”任务的雇主——那个神秘人虽然遮遮掩掩,但袖口一闪而过的,似乎也是类似的纹章!愚人众内部的人?!
招惹一个普通的愚人众高官都够他们喝一壶了,现在直接撞上了一个执行官?!这他妈是嫌命太长了吗?!
“撤!!!”刀疤脸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劈了叉!他再也不敢多看白晨一眼,更顾不上什么任务,转身拔腿就跑,速度之快,简直能跟某只白色精灵有的一拼。
温迪:诶嘿?在说我吗?
他这一跑,如同炸了锅。剩下的镀金旅团成员也瞬间魂飞魄散,一个个连滚带爬,丢盔弃甲,连句场面话都不敢放。
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就消失在林地的另一头,只留下几把掉落的弯刀和扬起的烟尘。
前后不过几秒钟。
荧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无锋剑的剑尖垂向地面。她看着那群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又看向站在不远处、一脸“老子很烦别惹我”表情的白晨,眼神复杂。
派蒙从荧身后探出脑袋,拍着小胸脯:“吓、吓死派蒙了!还好白晨你来了!他们跑得比特瓦林还快!”
白晨没理派蒙,他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到荧面前,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认没缺胳膊少腿后,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语气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和理所当然:“喂,没死吧?”
荧沉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狼狈染血的制服,看着他苍白却依旧欠揍的脸,看着他眼底深处那抹挥之不去的想溜走,。
可不就是这样,才让她想狠也完全狠不起来。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也许是道谢,也许是别的。
“谢……”一个音节刚出口。
“谢个屁!”白晨粗暴地打断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少自作多情!老子是顺路!”
说完,他看也不看荧瞬间噎住的表情,还有派蒙那副“你嘴硬什么呀”的憋笑模样,直接转身,继续朝着他原本要去的方迈开步子。
脚步依旧有点虚浮,背影在斜阳下拉得老长,透着一股子孤拐劲儿。
派蒙看着他的背影,小嘴撅得老高,终于忍不住对着荧小声吐槽:“这家伙!明明就是特意赶过来的!嘴比骗骗花蜜还要能骗!傲娇怪!哼!”
荧没说话,只是看着白晨逐渐远去的背影,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比刚才被围攻时更复杂的情绪。
她弯腰,默默捡起地上一个镀金旅团逃跑时掉落的钱袋,掂了掂,分量不轻。她抬头,想喊住那个走远的家伙,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那靛青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林地的拐角,只剩下风里似乎还残留着他那句不耐烦的“顺路”。
她捏紧了钱袋,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