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轰隆——轰隆——
阿尔萨斯平原已然化作一幅流动的地狱绘图。
浓烟如扭曲的墨龙，挣扎着攀上天空。
燃烧的卡车与装甲残骸在焦黑的土地上爆开一团团橘红色火球，将惊慌失措的人脸映得如晚霞余光。
四十万巴尔铎克士兵组成的灰色浪潮，正被三十六只从天而降的死亡之翼，撕扯得七零八落。
黑银装甲宛如捕食的鹰隼，以远超常规型号的极限速度俯冲而下，装甲外壳因高速摩擦而发出暗红色的光芒。
机翼切割空气的尖啸与暗红色光芒交织，如同流星坠落。
光是这副场景，已然吓破了下方的兵农组合军队。
bK-201大队的魔导士们甚至还未抵达最佳攻击位置，便已迫不及待地向着下方密集的阵地，倾泻了一轮一轮爆炸术式。
艾露莎驾驶的“黑银”划出一道陡峭的俯冲弧线，她甚至能看到地面上那些士兵惊恐抬起的脸。
“三队，燃烧弹幕覆盖准备！”
腹部装甲板滑开，露出筒状的发射器。
“发射！”
赤红色的弹体旋转着，如同死神的请柬，精准地坠入敌军的炮兵阵地。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刹那。
紧接着，膨胀的火焰旋风将沉重的钢铁炮管掀飞到半空，随即无力地滚落。
融化的金属液滴如雨点般四散飞溅，烫得周围的步兵抱着脑袋，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
焦臭与哀嚎穿透了爆炸的巨响，形成一种刺耳又令人心悸的死亡合奏。
他们之所以能如此毫无阻碍，在巴尔铎克与法兰索瓦联合军的阵地上如入无人之境，原因只有一个。
对方的航空魔导部队，此时已然全灭。
时间，需要回溯到半小时前。
……
“全员保持巡航高度，魔力阈值维持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艾伦的声音通过队内通讯传来，冰冷而平稳。
他悬停在高空，静静凝视着地平线上那片蠕动的、庞大的灰色军团。
下方的景象，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灾难现场。
当bK-201大队的身影，出现在联合军侦察术式的边缘时。
他们的指挥官，还在声嘶力竭地要求士兵们，将行军纵列改为防御横队。
命令的下达与执行之间出现了巨大的延迟，惊慌的士兵们互相推挤、踩踏，整个军阵密集得如同一个被踢翻的沙丁鱼罐头。
几门老式的高射炮在泥泞的土地里缓慢转向，粗笨的机械结构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炮手们手忙脚乱，显然从未演练过应对如此迅猛的空袭。
“确认，目标识别完毕。”
银翼装甲的天线捕获到微弱的电磁波动，四核演算宝珠的辅助语音在艾伦耳边响起。
“敌航空部队于十一点钟方向集结，距离我方五公里。”
艾伦的侦察术式早已先对方一步扫描到了目标。
黑绿涂装的巴尔铎克“山鹫”中队，以及蓝白相间的法兰“鸢尾守卫者”，正笨拙地冲破云层，试图组成迎击阵型。
看到那熟悉的蓝白色涂装，艾伦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那让他想起了西线战场上那些不堪一击的手下败将。
而侦察术式扫描后，反馈回来的信息更是令人失望。
“未检测到称号级魔导骑士，最高阶位：精英级。”
就在艾伦准备故技重施，侵入敌方通讯频道，送上一点“惊喜”时，公共频道里突然炸响了一声属于法兰指挥官的怒吼。
“巴尔铎克的蠢货！让开攻击通道！别挡着路！”
紧接着，便是两支不同国家的魔导士部队，因为抢占攻击位置而引发的混乱阵型变换。
艾伦甚至能通过广域探查术式，看到一架“山鹫”因为躲闪不及，差点撞上一架“鸢尾守卫者”。
双方在公共频道里用各自的语言激烈地咒骂着对方。
如此滑稽的配合，简直令人发笑。
“诸君，”艾伦的声音陡然切入自家队内频道，打断了队员们看戏的兴致。
“地面目标自由猎杀。空中的这些苍蝇……由我来清理。”
他顿了顿，补上一句。
“顺便一提，要是有谁不小心被地面炮火击中坠落了，我会亲自给他最后一击，免得丢人。”
bK-201大队的魔导士们心中一凛，随即那点紧张感便烟消云散。
“了解。”
“是。”
“收到。”
三支中队应声散开，如同精密钟表的组件般，瞬间切入不同的攻击高度层，开始了他们的狩猎。
‘队长会输？’
这个念头在他们脑中只是一闪而过。
早在阿尔卑斯雪山那个魔鬼训练营里，他们就已经无数次地领教过，这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教官，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他们不认为这片大陆上，有谁能在一对一的空战中击败队长。
‘以队长的实力，清理掉这几支杂牌中队，恐怕连热身都算不上。’
几乎所有bK-201的队员都是如此想的。
于是，他们心无旁骛地按照计划，准备将死亡与混乱带给联合军。
约翰率领的一队直扑运输车队，附加了爆破术式的魔弹精准地钻入油罐，将一辆辆卡车变成连环爆炸的巨大火炬。
莱恩指挥的二队，作为攻坚主力，则化作死神的镰刀，低空掠过步兵方阵。
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在他们的立场护盾上，只能溅起一层层无力的蓝色涟漪，连让他们晃动一下都做不到。
就在bK-201大队如同狼入羊群般进行屠戮时，空中的法兰索瓦与巴尔铎克联合航空队，终于反应了过来。
眼睁睁看着那三十多架黑银涂装的魔导装甲无视他们，对着地面部队狂轰滥炸，每一位联合军的魔导士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
再这样放任下去，就算赢了，他们这群航空魔导士也得被自家长官的唾沫淹死。
“全员散开！优先攻击那些低空单位！”
法兰的航空中队长汉斯终于下达了还算靠谱的命令，他麾下的一名队员立刻响应，操纵着装甲，开始下降高度。
然而，他刚一开始移动。
一束细微的幽蓝色光束，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一闪而逝。
那名正在下降的队员，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他驾驶的“鸢尾守卫者”便在众人眼前，无声地爆开了一朵绚烂的火花。
从光束闪现到目标爆炸，前后不到一秒。
“什么？！”
法兰中队长汉斯大惊失色，他猛地发动瞄准术式，试图锁定攻击来源。
就在这时，联合军所有魔导士的公共频道里，突然被一阵强烈的魔导干扰充斥，刺耳的杂音过后，只留下一个清脆的少年嗓音。
“你们的对手，是我，可不要找错了对手。”
“区区一个小鬼！”
“就凭你一个也想拦住我们？”
“开什么玩笑！”汉斯对着通讯器怒吼，“二号，三号机！从侧翼下降高度包抄他！其他人火力压制......”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
一个声音直接侵入到他们法兰中队的内部频道，清晰地在每个队员耳边响起。
那声音依旧清脆异常，却带着一丝戏谑。
“下一个，就是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汉斯只觉得眼前一道幽蓝色的光芒骤然放大，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装甲的警报系统也毫无反应，身体的本能让他试图规避，但一切都太晚了。
剧痛和黑暗同时袭来。
‘我……中弹了？’
汉斯永远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的意识连同他引以为傲的“鸢尾守卫者”装甲，一同化为了一团在半空中熊熊燃烧的火球。
“汉斯？！”
这是另一名法兰魔导士中队长，皮埃尔的惊呼。
接着，他的惊呼便被紧随而至的又一道死亡光束，硬生生掐断在了喉咙里。
法兰索瓦二中队队长皮埃尔的机体，同样在空中轰然解体。
燃烧的装甲如同一颗小小的陨石，拖着黑烟，径直坠向下方，落在了密集的人群中，砸出了一朵直径数米的、血红色的花朵。
联合军部队通讯频道内，此刻死寂如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