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音爆撕裂耳膜。墨绿色的八苦鬼锯与钢铁巨兽狰狞的利爪正面硬撼,爆开一圈几乎要将空间本身都撕裂的能量涟漪。
季岚的身影在冲击波中如一片落叶般翻滚,却精准地落在另一根哀鸣中断裂的金属横梁上,毫发无伤。
“堂吉诃德,左前方三十度,那根发红光的管道!那是它的‘悔恨’!”
他的声音通过灵力共鸣,如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下方那道金色闪电的意识中。
“为了君主的荣耀!”
堂吉诃德娇喝一声,冲锋的轨迹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不合常理的锐角,化作一束凝练到极致的圣光。她手中的骑士长枪,此刻不再追求贯穿,枪尖上守护的光辉流转,更像是一根刺入穴位的银针,旨在镇压而非破坏。
噗嗤!
长枪精准无误地刺入管道,一股柔和的震荡之力切断了内部狂暴的能量流。钢铁巨兽的动作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凝滞,咆哮声中也多了一丝困惑。
“漂亮的外科手术!”季岚赞叹道。
“吾辈是您最锋利的手术刀!”堂吉诃德骄傲地挺起胸膛,战意燃烧得愈发纯粹。
这场战斗,早已从蛮力对抗,演变成一场在概念层面进行的、无比精密的“灵魂外科手术”。季岚那双能洞穿时墟流向的眼睛是“显微镜”,而堂吉诃德,就是那把最锋利、最听话的“柳叶刀”。
而在战场的另一端,霸王项羽与锈蚀大公碎骨的战斗,则是另一个维度的原始与纯粹。天龙破城戟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要将这片废墟连同空间一起焚尽;而碎骨那根裹挟着“腐朽”概念的巨棒,则如一块磨灭万古的礁石,任凭霸气浪潮如何拍打,依旧死寂不动。
“痛快!”项羽的重瞳中,燃起的是棋逢对手的炽热,“这才是‘力’的对话!”他瞥了一眼季岚那边的“精雕细琢”,虽不理解,却也尊重。
战场边缘,虞溪手持长剑,神情冰冷如霜,为艾莉雅撑开了一片绝对无尘的领域。
艾莉雅的湖绿色眼眸中,亿万数据洪流飞速闪过。季岚共享的“视野”,让她看到了这头“概念武装”暴走的本质。她的双手在身前虚握,十指翻飞,一道道金色的炼金矩阵生灭不定。
“不行……”艾莉雅的眉头紧锁,咬住了下唇,“我们在斩断它的悲伤,但它的绝望却在以更快的速度再生!就像斩断九头蛇的头颅,只会长出更多!我们永远还不完它的‘债’!”
“季岚先生!堂吉诃德小姐!必须直击核心!”艾莉雅的声音第一次如此急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它的核心,是那个‘让所有人幸福’的最初愿望!这个愿望被‘等价交换’的铁则扭曲,变成了‘既然无法带来幸福,就让一切归于寂灭’的诅咒!”
艾莉雅抬手,指向巨兽胸口那如熔岩般搏动的心脏。
“必须……将那个纯粹的愿望,从这个错误的‘公式’里,剥离出来!”
“说得轻巧!”季岚一锯劈开一条偷袭的机械触手,火花四溅,“那玩意现在就是个高爆灵力炸弹!”
“吾辈来!”堂吉诃德高举长枪,“以骑士之名,吾辈将彻底斩断那份扭曲的悲伤!”
“不!不能斩断!”艾莉雅的声音盖过了轰鸣,“斩断,就是否定那个灵魂曾经的美好!那份悲剧,将永远没有救赎!”
“那你要怎么办?!”堂吉诃德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了迷茫。
艾莉雅深吸一口气,柔弱的身躯第一次主动从虞溪的庇护后走出。她看着虞溪,那双闪烁着觉悟光芒的眼眸里,有感激,更有决心。
“虞溪小姐,请为我……争取一分钟。”
虞溪读懂了她眼中的光,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将剑势展开,防御圈固若金汤。
艾莉雅抬起双手,掌心与手背上的金色炼金纹路如活物般亮起,发出璀璨而温暖的光。
“季岚先生,请将它的憎恨,全部引向您!”
“我的炼金术,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重新定义’!”
“源质炼金——【悲鸣休止符】!”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能让时间都为之静谧的圣咏。嗡——!一座宛如星系图般繁复浩瀚的立体炼金法阵以她为中心轰然展开,金色的光芒不是冲击,而是如春雨般温柔地渗透向钢铁巨兽。
“吼——!!!”
巨兽仿佛感受到了灵魂层面的触碰,它放弃了所有人,将所有炮口与利爪,都对准了那个试图“理解”它的渺小存在!
“做梦!”季岚的身影化作一道墨绿色的鬼魅,八苦鬼锯在他手中舞成一轮吞噬万物的死亡黑洞,为艾莉雅隔出了一片绝对的“寂静领域”。
“堂吉诃德,守护她!”
“遵命,我的君主!”堂吉诃德化作不动的金色壁垒,屹立于艾莉雅身前。
战场在瞬间重构:吸引一切毁灭的季岚,承受一切冲击的堂吉诃德,以及……正在重塑一个灵魂的艾莉雅。
金色的炼金之光无视物理防御,直接触碰到了巨兽的核心。那狂暴的寂灭波动,在接触到这股光芒的瞬间,竟如被驯服的野兽,奇迹般地平息。巨兽的咆哮,从愤怒变为痛苦,再从痛苦化为压抑了千百年的悲泣。
艾莉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煞白,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但她的眼神却愈发明亮。她在温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纯粹的愿望,从名为“规则”与“代价”的层层枷锁中,一点点剥离出来。
轰隆隆……巨兽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狰狞的装甲如花瓣般剥落,扭曲的管道缓缓收缩。它正在变回那个承载了梦想与希望的,“奇迹工厂”的本来面貌。
另一边,锈蚀大公碎骨停下了攻击。它徽记般的独眼死死盯着正在“安息”的同胞,混乱的逻辑中闪过一丝名为“不解”的数据流。最终,它深深看了一眼远处的季岚,似乎要将这个“变数”刻入核心,庞大的身躯无声地沉入阴影,消失不见。
项羽收戟而立,重瞳中的战意缓缓褪去。他看了一眼艾莉雅的方向,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
战场中央,当最后一丝寂灭意志被抽离,整个工厂彻底安静。
一枚闪烁着柔和光芒的、泪滴状的蓝色结晶,静静悬浮在艾莉雅的掌心。那其中,是一个灵魂得到救赎后的安宁。
【悲鸣休止符】。
“季岚先生……”艾莉雅的声音虚弱却充满了无法抑制的喜悦,“我……我做到了……”她抬起头,用那双因脱力而蒙上水汽,却依旧闪亮的湖绿色眼眸,望向那个白发身影,像一个终于证明了自己的孩子。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
“君主!”一道金色的身影如归巢的猎鹰,抢先一步冲到季岚面前。
堂吉诃德仰着小脸,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星辰,写满了“快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