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明跟丢了魂儿似的闯进来，江雨薇又催得急，公寓里那根弦本来就绷着，这下彻底要断了。
“立刻走！”江雨薇声音压得极低，视线在几人脸上快速扫过，“这儿不安全！我进来就觉得不对劲，周德明被跟上，不是巧合！”
许如苑脸都白了，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沙发扶手。郑伟泽也收了那副嬉皮笑脸，透出几分紧张。
“那，那去哪儿啊？”周德明嗓子发抖，刚才那一下显然把他吓得不轻。
裴修远反倒是几人里最稳的一个，他站起来：“都别乱。江医生，你说的中转站在哪？”
“城郊一个废弃仓库，地址我发你。”江雨薇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点着，“接应的人在那儿等，他们会提供下一步的帮助。”
“好。”裴修远看向其他人，“拿上必须的东西，快点，五分钟后楼下集合。郑伟泽，你脑子活，先下去探探路。”
郑伟泽愣了下，马上点头：“行，包我身上。”他扯了扯领子，第一个溜出了门。
公寓里顿时乱成一团。许如苑一边抱怨一边把几样化妆品胡乱塞进包里，向倾城则小心翼翼收好江雨薇给的那个U盘加密锁。周德明手忙脚乱，差点把别人的东西也划拉进自己包里。
裴修远只简单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静静看着这一切。
与此同时，公寓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里。
安保队长正通过微型耳机接收指令。
“目标公寓有动静，几个人在快速收拾东西，看样子要转移。”
“裴总指示，继续跟着，记下他们的去向，别打草惊蛇。”
“收到。”
几分钟后，四个人跟着郑伟泽的指引，麻利地钻进停在后巷的另一辆灰扑扑的面包车。车子发动，悄无声息地混进了深夜的车流。
车里安静得吓人，谁也不说话。周德明时不时就扭头往后看，生怕有车跟上来。
许如苑烦躁地摸出手机，拨了个号。她好像忘了车里还有别人，或者说根本不在乎，对着电话就开始倒苦水：“喂？这什么鬼地方啊，又小又挤，跟耗子窝似的！吃得也烂，我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
她声音又尖又亮，全是抱怨。电话那头似乎在安抚她，一个低沉模糊的男声隐约传过来，听不清说了什么，但语气挺平静。
向倾城眉头蹙了蹙，没吭声。裴修远坐在前排，像是没听见。
而在裴景明的监控中心，技术人员立刻捕捉到了这段通话。
“裴总，许如苑刚打了个电话，抱怨环境。对方声音处理过，很模糊，但我们截取到一小段。”
技术员把处理过的音频放了出来。非常短的一段男声，音调低沉，信号和距离让声音失真得厉害。
裴景明闭上眼，仔细听了两遍。
“这声音……”他猛地睁开眼，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冲上心头。虽然模糊，但那独特的调子和节奏，让他瞬间想到了一个人。
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裴修远那场看起来无比真诚的忏悔直播画面在脑子里闪过，还有他在医院里那些“积极向上”的表现。如果刚才那声音真是他，那这一切难道又是一场大戏？裴修远所谓的改变，从头到尾都是装的？
这个念头让裴景明后背发凉。事情，比他想的复杂得多。裴修远的目的，绝不只是离开精神病院这么简单。
面包车在城市边缘绕来绕去，最后停在一个废弃仓库的巨大阴影下。铁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混着若有若无的霉味扑面而来，只有几盏昏暗的应急灯提供着一点光亮。
“这就是中转站？”许如苑看着眼前这比之前公寓还不如的环境，嫌弃地皱起鼻子，“还不如刚才那个耗子窝呢。”
仓库深处走出来两个穿工装夹克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接上了头。
“江医生交代过了，你们暂时在这儿落脚。”其中一个男人声音沙哑，“需要什么跟我们说，但最好别出门。”
几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放下行李。郑伟泽搓着手，立马凑到裴修远旁边：“修远哥，下一步咋整？那录音可是好东西，要不现在就联系裴景明？趁他现在被骂得狗血淋头，肯定能敲一大笔！”
许如苑也跟着点头：“对啊，我们现在缺钱，总不能一直待在这种鬼地方。用录音逼裴景明给钱，来钱最快。”
向倾城立刻反驳：“不行。我们出来是为了查萧远，还有他背后那些实验。现在去勒索裴景明，只会打草惊蛇，把我们自己弄得更危险。”她转向裴修远，“我姐给的资料更重要，应该先看里面的线索。”
周德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点懵：“我，我觉得倾城说得对，萧远那事儿听着更吓人。”
仓库里，昏暗的灯光照着几张心思各异的脸。刚逃出来的轻松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迷茫和内部明显的分歧。
裴修远站在几人中间，视线扫过争执的许如苑、郑伟泽和坚持己见的向倾城，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没立刻说话。这刚开始的逃亡，似乎从一开始就埋满了猜忌和算计。
废弃仓库里，光线昏暗，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灰尘味儿。
向倾城捏着那个U盘加密锁，脸绷得紧紧的。
“用这个去勒索裴景明？”她声音听不出什么温度，“我们费这么大劲出来，是为了查萧远，不是为了这点钱把自己搭进去！”
郑伟泽搓着手，那张脸笑得有点假，往裴修远那边凑：“修远哥，话不能这么说啊。查萧远那得花时间，可咱们现在吃喝拉撒都成问题！这录音可是个宝贝，裴景明现在被骂成那样，肯定怕这玩意儿曝光，敲他一笔，咱们才有钱活动嘛！”
许如苑抱着胳膊站一边，下巴抬着，那股子不屑和贪婪劲儿藏都藏不住：“没错，向倾城，你少天真了。裴景明欠我的！他利用我们搞直播，现在我们拿点补偿怎么了？再说，没钱，你怎么查萧远？用嘴皮子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