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六月的岭南,暑热更盛。

持续月余的“龙舟水”势头渐弱,雨点却仍不时洒落。天地间弥漫着粘稠的湿热,连风都带着沉甸甸的潮气。

数日的来回扯皮后,叶总督与不列颠人,总算定下了联合进军的章程。

但叶明琛宦海浮沉数十载,深知权柄的轻重。

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将城中绿营的指挥权,完全交到洋人手里。

这关乎朝廷体统,更是他安身立命的根基。

几番磋商,最终的方案透着浓浓的妥协:

绿营兵先行出击,做试探性进攻;不列颠军随后跟进,以为声援与后盾。

联军的指挥体系,也因此泾渭分明。

不列颠一方,由迈克尔·西摩尔海军上将全权统筹;陆上战事,则由詹姆斯·霍普·格兰特中将具体负责。

绿营这边,名义上仍归五羊城将军,穆克德讷统一节制。

令人费解的是,这位年近花甲、素以谨慎乃至怯战闻名的蒙人老将,近来态度大变。

不知是钦差景寿私下许诺,还是京城传来了风声。

他竟在军议上屡屡主战,言必称“为国尽忠,正当其时”。

六月十五日,天刚透亮,五羊城军营校场,已是一片人喧马嘶。

叶明琛主持了隆重的誓师出征仪式。

关圣帝君神位前,香烛缭绕,三牲齐备。

更引人注目的是,军士们牵来一头体型硕大的斑斓猛虎。

在猎猎军旗前,刽子手挥动斩马大刀,手起刀落,斩下了虎头。

滚烫的虎血,泼洒在旗面上,留下暗红刺目的痕迹。

周遭兵卒先是一阵骚动,随即爆发出狂热的欢呼。

叶总督此举,意在借老虎的至刚至阳与驱邪之能,灭杀传播异端学说的西军妖邪;

且玄学中,虎属“寅木”,木能生火,火能克金。

西军起于西南,枪炮犀利,正属24K纯金无疑。

他趁势将此前在长春宫扶乩,所得的神谕,高声宣示全军:

“帝君临坛,赐下神锋;罡风北扫,必戮元凶!”

这“元凶”指向谁,不言自明。

刹那间,全军欢声雷动。

数月来因连战连败,而低迷的士气,竟被这混合着原始血腥,与神秘谶语的仪式,暂时提振了起来。

然而,喧嚣的仪式感退去,真到了调兵遣将、关乎生死存亡的关头。

叶明琛骨子里,那份浸淫官场数十年的谨慎与算计,便又占了上风。

他依旧点了参将沈棣辉与游击梁定海——这两员从清远府,败退回城的心腹。

命他们率领一标五千绿营兵,并一千民夫,对外号称两万大军,率先出城,沿官道向北面的花县推进。

临行前,他将二人单独召至签押房。

屏退左右后,他脸上的慷慨激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然。

“棣辉,定海,”他压低了声音,

“此番北上,重在探明贼势虚实,绝非浪战求功。”

“萧逆狡诈,用兵不循常理,万万不可贪功冒进。”

“若遇西贼大队,或觉情势不妙,即刻撤回。”

“保全兵力为上。切记,保全实力,方有来日!”

这番话,与校场上的誓言,判若两人。

几乎同时,珠江江面上,七八艘不列颠浅水炮舰也已升火起锚。

它们的目标明确:溯江北上,切断西军自韶州延伸而来的漫长补给线,并在必要时,封堵其北撤退路。

从五羊城至花县,官道约八九十里。

沈棣辉骑着一匹青骢马,行在队伍中段。他麾下五千绿营,沿着官道,缓缓向北行进。

沿途时常可见西军的哨探骑兵。

他们三五一伙,像幽灵般,出现在远处丘陵顶端,或隐没于路旁村庄边缘。

始终与官道上的队伍,保持着安全距离。

既不靠近,也不拦截,只是冷冷地监视着。

沈棣辉是行伍老手,深知利害。

他不敢大意,不断下令广撒哨探马队,驱逐西军的哨探,并前出十里警戒。

全军保持紧凑队形,刀出鞘,箭上弦,火铳填药待发,步步为营。

如此提心吊胆地走走停停,到了下午三点,全军向北只推进了二十里,抵达一个叫夏茅村的小村落。

沈棣辉毫不犹豫,下令就地扎营。

命令一下,行军行列迅速蜷缩,竖起尖刺。

民夫们在军官呵斥与皮鞭下,挥舞锄头铁锹,奋力挖掘壕沟。

兵士们则如狼似虎,涌入夏茅村,强行拆卸村民的门板、房梁,用以加固营垒。

好在村民见大军到来,大都逃散,倒是省去很多麻烦。

营寨外围,拒马、铁蒺藜层层布设。

夜幕降临,营内篝火通明,哨兵身影被拉得忽长忽短。

巡逻队持械往来穿梭,所有人神经紧绷,全力防备预料中,必会到来的西军夜袭。

然而,令人忐忑的一夜过去,营外除了岭南夏夜固有的蛙鼓虫鸣,竟是一片宁静。

连白日那些如影随形的西军探马,似乎也趁夜色消失了踪迹。

这反常的平静,未让沈棣辉安心,反像一块不断吸水的湿布,沉甸甸压在他心头。

第二日清晨,晨雾尚未散尽,昏黄朝阳勉力穿透云层,投下模糊光影。

沈棣辉趁伙头军埋锅造饭、营中升起炊烟的间隙,独自走出喧嚣的营寨。

他踏着沾满露水的野草,深一脚浅一脚,登上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

举起那架从不离身、被摩挲得温润的黄铜望远镜,皱眉向北眺望。

视野穿过薄纱般晨霭,阳历六月中岭南乡野,如一幅色彩沉郁的画卷缓缓铺开。

本是万物竞发、稼穑繁忙时节。

若在往年,眼前这片土地,理应由无边绿中透黄的稻海覆盖,阡陌之间,农人穿梭忙碌、笑语喧哗。

然而此刻,此时映入沈棣辉眼帘的稻田,却透着难言的寂寥。

大片稻禾犹在,沉甸甸稻穗低垂,预示不久后的丰收。

可广袤田野之间,官道之上,偶见行人身影,却在远远望见这座军营时,便慌忙跑开。

散落田野丘陵间的村落,从远处看,青灰瓦顶依旧连绵,斑驳泥砖墙也大多矗立。

远远地,可见成群村民扶老携幼,向东面、北面山岭逃去。

他们脚步匆匆,似要尽快躲开这队所谓的朝廷王师。

更远处,流溪河如一条灰绿绸带,沉默地在大地上蜿蜒。

河面上,往日常见的捕鱼小舟、运输谷米的篷船,此刻悉数不见踪影,只剩空旷的、泛着粼光的江水,寂寞地向西南流淌。

河岸边几处简陋小码头,空空荡荡,系缆石桩孤零零立在水边,仿佛在等待永不再归的船只。

而连接南北两岸的官道石桥,完好无损地静卧波澜之上。

空气中,弥漫着岭南夏日清晨特有的、粘稠湿热的水汽,混杂着泥土腥气、以及野花野草散发出的、有些甜腻的芬芳。

这片本应在六月天里,洋溢着喧闹生命活力与丰收期盼的土地,此刻却在恐惧与战兢的等待中,预备迎接不可知的命运裁决。

视野里,却未见任何西军身影,昨日那些如影随形的西军探马,似乎也少了许多。

沈棣辉缓缓放下举得酸麻的胳膊,黄铜望远镜垂落身前。

“大人,”

游击梁定海不知何时,也登上土坡,站在他身侧,语带困惑,

“这情形……真是古怪。西贼的军队,跑哪里去了?”

沈棣辉默然不语,目光仍投向北方迷蒙的地平线。

望远镜中所见,与哨探回报相互印证,前方数十里内,官道畅通,确看不到西军大队人马驻扎或调动的任何迹象。

尽管心中疑虑,如杂草丛生,难以尽除,但眼下这无兵阻拦的状况,终究利于己方进军。

两人简单的交换意见,即刻下令全军迅速用饭,拔营出发,继续向北推进。

中午时分,部队沿官道又向北行约十里,抵达横亘眼前的流溪河畔。

此时流溪河因连日降雨而水量丰沛,河面显得比平日宽阔,最宽处目测可达一二百米。

浑浊的河水裹挟泥沙断草,流速颇急,发出沉闷的哗哗之声。

若西军有意凭地利阻击,以此河为屏障,在北岸构筑营垒、布置火炮。

那么对绿营军而言,此处无疑将是自五羊城北出以来,所面临的第一道难关。

然而,目光所及的北岸,依旧空旷寂寥。

不仅没见预想中,森严的敌军阵势,不闻号角与战鼓。

就连官道上那座连接南北、堪称咽喉要道的坚固石桥,也完好无损地,静卧波涛之上。

事若反常必有妖。

沈棣辉心中疑云更浓,立刻派遣一队精干兵士,前往附近几个村庄仔细搜检。

并特意嘱咐带队把总:务必“请”到本地人回来问话,态度需“和缓”些,务必问出实情。

约莫半个时辰后,兵士们带回三四位须发花白、衣衫褴褛、面带浓重菜色与惧色的老者。

他们站在沈棣辉面前,身体微颤,眼神躲闪,充满惊惧与麻木。

面对沈棣辉尽量放缓语气的询问,他们磕磕巴巴、断断续续诉说道:

此地除了前些日子偶见小股西军探马,从未见大队人马动静。

不止他们村子,据一些从北面下来的人说,再往北走三四十里,情形也大抵如此。

只零星见到西军巡逻小队,从未听说有大股贼军驻扎,更别提埋伏了。

闻听几位老者众口一词,沈棣辉与身旁梁定海交换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如释重负,与更深疑惑。

但是没有敌军阻挡,总是好事。

他下令全军迅速、有序的渡过流溪河。

过河后,未多停留,继续向北行进。

又向北跋涉约十里,抵达一个规模稍大、名为长岗村的村庄时,日头才刚刚西斜。

沈棣辉再次果断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此早早扎营。

营寨构筑,依旧依最严格标准。

掘壕、立栅、设岗、布哨,一切如临大敌,不敢半分懈怠。

夜幕降临,营寨之外,除了风声、蛙声、虫鸣,依旧一片宁静。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全军将士已用过简单早饭。

正待收拾营帐、集结队伍,继续北进。

突然,前方官道拐弯处,出现七八个疲惫不堪的身影。

他们并未像这几日常见的行人一般,见兵营就躲,反而向营寨拼命奔来,一边跑一边呼喊:

“快!快通报将军!我等有天大的紧要军情禀报!”

“关乎剿贼胜负、岭南安危的紧要军情!”

把守寨门的外委,见来人形貌狼狈,但语气焦急万分,不似作伪,更兼呼喊内容非同小可。

不敢延误,立刻命人稳住这几人,自己转身飞奔,直趋中军大帐禀报。

沈棣辉与梁定海闻报,一种“终于来了”的预感涌上心头,立刻下令,速将这几人带入帐中问话。

亲兵将那七八人,连扶带架弄进中军大帐。

为首一人,穿着一身平民常见的粗麻布衣,头发散乱,脸上汗渍纵横,蚊虫叮咬出的红肿,几乎看不清本来面目。

然而,当沈棣辉凑近仔细辨认其眉眼轮廓时,不由浑身一震,失声惊呼:

“你……你是……花县的张起鹍张知县?!”

那人闻声,喘了几口粗气,恢复些精神,看向沈、梁二人,竟也认了出来。

“正是……正是下官!沈将军!梁将军!苍天有眼!终于找到你们!”

“天大的喜事!西贼……西贼末日将至了!”

原来此人,正是旧朝在花县的知县张起鹍(音昆)。

------------------------------------------------------------------------------------------------------------------------

(注1:贤丰年间的华南虎患,与杀虎祭旗的行为。

贤丰年间,华南地区森林密布,生态环境适宜,老虎数量众多。

各地县志中,屡见“虎入村庄伤人”“夜行遭虎噬”等记录,足见当时人虎冲突频繁。

在此背景下,“杀虎祭旗”并非虚构情节——历史上确有瞒青将领,在与洋人作战前,斩虎献祭,借克西方之金。

因此,乌鸦所述并非杜撰,而是植根于特定历史语境中的社会实况。

注2:四千字大章奉上,大佬们,给点评论,催更,收藏,评高分和推书荒哦。)

暴风中文推荐阅读:玩命之徒王妃如云,智斗腹黑王爷寒门狂士临危受命,血战沙场带着仓库到大宋三国第一保镖武松日记大明文魁从我是特种兵开始嘲讽成神大周龙庭大话土行孙之六世情缘大汉龙骑大秦:开局被贬,再见惊呆秦始皇养8娃到18,大壮在古代当奶爸史上最强纨绔,被迫一统天下乐土之王大秦:重生祖龙残暴第九子特种兵穿越大明,抢座银山夺天下狂魔战神杨再兴不受宠的四皇子君临天下我大方士不欺君误国还能干什么?大秦之第一在逃皇太子穿越异世:乞丐变首富嫡妃不乖,王爷,滚过来!我的梦连万世界我靠直播把老祖宗搞破防了魂穿大唐,开局擒拿颉利穿越之海权时代三国之北方苍狼我的老婆是土匪从放牛娃开始的古代生活回到南明当王爷神医嫡女重生记五千年来谁着史三国:我真不想争霸三国:开局盘点三十位统帅骗了康熙大明:捡到朱雄英,调教成恶霸乾隆朝的造反日常三国:无双武将要当军师崇祯十七年:这个大明还有救月夜龙骑漫关山那些年西游的兄弟大明天下1544英雄集结吕布重生天唐大唐:战功改命先蹲四年大牢我从替身成为皇帝骗了康熙玉柱1850美洲黄金大亨
暴风中文搜藏榜:全民领主:我的农民有点猛帝国支撑者明末:从土匪到列强前妻太难训神探张天海穿越大明之杀敌爆奖励系统宋代魂变:齐凌之抉择快穿之影视世界重生之武大郎玩转宋朝大唐余梦东欧领主开局雪靖康耻:我让六甲神兵御敌赵大人停手吧,大清要被你搞亡了三国霸业天下楚汉墨影三国:我是曹操,谁人敢称王我在古代被迫当军阀位面战争之虫族之心明末风云我来一统天下大明:哥,和尚没前途,咱造反吧科技制霸三国大唐:我有一整个现代世界以丹逆命善战之宋绝世狂妃:神医太撩人侯府女婿的悠闲生活斗龙榻:家有悍妃巨贾传开局被废太子,我苟不住了宠文结局之后天才弃妃一统天下全靠朕自己!系统:笑了我的异界崛起之路红楼毒士南宋一代目红楼之阅尽十二钗神医皇后:医手遮天三国:这个刘璋强的离谱兕子我从小就在外跟着哥哥混最后的三国2:兴魏我在三国建了一座城回到三国做强者明骑皇歌特战荣耀大唐之开局被当成了神仙晚来风急夜雨骤明末王侯情你见鬼(GL)
暴风中文最新小说:历史中的酒馆大宋伏魔司全球帝国从明末开始真理铁拳岂独无故锁腰!高阳她哭哑了求饶重回1950:我为国家造核弹!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从小媳妇要传宗接代开始大周第一婿嫌我功高诬我谋反?我真反了!朕佣兵百万,你喊我废皇子?娘娘们别作妖,奴才要出手了说好当废皇子,你偷偷当皇帝?郑锦:我在南明的奋斗生涯冰临谷重生1980,从手搓歼8开始为国铸剑让你做赘婿,你在朝堂一手遮天?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大唐躺平王三藏还俗朕乃天命大反派,开局怒斩重生女帝从侯府废柴到一字并肩王你们夺嫡,我靠娇妻偷家赢麻了!大楚武信君大明:一次呼吸一两银,殖民全球!列强?大秦面前哪个敢称列强?称霸世界:从建立国防军开始穿成少帝后我靠物理登基大乾风云起苍穹带着现代军火系统闯大明寒门状元路大明国师,教朱棣治国,朱元璋来听墙根穿成农家子,妻妾越多,发家越快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穿越大雍:从瞎子到千古一帝大明:我是崇祯,亡国倒计时两天铜镜约大唐太子的开挂人生一身反骨,你叫我爱卿大唐:我李承乾,绝不被废唐代秘史衣冠谋冢英烈传奇灾荒年,全村啃树皮,媳妇嫌弃肉太肥了明朝的名义历史风口,我率领军队统一全球锦衣血诏道藏辑要玉符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