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睿渊眯起眼睛:“哦?你这是家学渊源?”
“报告师长!”
上官睿条件反射要起立敬礼,被身旁的冉南雪按着肩膀坐回去。
他耳根通红,声音都绷紧了:“我母亲说……说抓住……呃不是,是说做饭是人的基本生存技能,男人同样可以把饭做得好吃。”
餐桌对面,冉逸尘突然轻笑一声。
没有想到这沐阿姨是个这样有趣的人。
“小睿,不要紧张,来了这里就跟在你家里是一样的。”
上官睿感激地看了眼冉南雪,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阿姨,我不紧张的,其实今早我刚同母亲通过电话。”
“得知你在N市,她说等有假期一定要来N市看你”
白瓷碗里的汤面突然荡开一圈涟漪——是冉以沫的筷子尖轻轻颤了一下。
她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住了表情。
“真的?”
冉南雪手中的筷子\"啪\"地落在桌上,眼圈瞬间红了。
“我与你妈妈当年京城一别”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瞬:“算起来已经快二十年没见了。那时候的你还在呀呀学语。”
沐老爷子轻咳一声,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复杂:“云汐那丫头性子倔,当年非要跟着她爱人去西北……”
他突然停住,看了眼欧阳睿渊:“不过现在好了,你们以后回了京都可以聚聚了。”
欧阳睿渊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酒杯。
他记得多年前那场秘密任务,上官启山夫妇作为特殊技术专家被紧急调往戈壁滩。
当时还是连长的他负责护送,却在半路遭遇伏击……那些记忆碎片般闪过,最终定格在眼前年轻人坚毅的眉眼上。
当时的他还没有认识冉南雪,自然也不知道阿雪与上官启山夫妻是旧识。
“你父亲……”
欧阳睿渊突然开口,又顿了顿:“他腿疼的老毛病好些了吗?”
上官睿惊讶地抬头:“师长连这个都知道”
“哼,我与你父亲一个大院长大的,只是大家成年后走的路不同,聚少离多”
“一会把你爸的电话给我一个,我到是要问问他,回了京坐上高位可是把我这个故人忘了。”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满桌人都愣住了。
冉以沫悄悄观察父亲的表情,发现他目光落在上官睿虎口的伤疤上,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怀念?
“爸“
冉以沫拖长声调,眼睛弯成月牙:“您该不会和上官叔叔有什么故事吧?”
“胡说什么!”
欧阳睿渊被酒呛得直咳嗽,古铜色的脸庞涨得通红:“我们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份,当年……哎,机密,这个不能说!”
餐桌上方的灯泡轻轻摇晃,在师长眼中投下浮动的光影。
他望着杯中晃动的酒液,恍惚看见二十岁的沐云汐——那个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女军医,在野战医院为战友包扎伤口时,指尖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曾动过追求的心思,却在得知她是挚爱未婚妻时,将这份悸动永远封存在了青春里。
后来阴差阳错与陈芳有了欧阳煜,再后来遇到他生命中的光——阿雪……要不是这段时间总听妻子提起沐云汐,这段往事早被尘封在记忆深处。
“来来来!”
沐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人举着酒杯站起来,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为今晚这么丰盛的饭菜干杯,也为我们能聚在一块干杯!\"
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冉逸尘的目光在上官睿的伤疤和妹妹颤抖的指尖之间来回游移。
他注意到当沫沫的指尖碰到上官睿手背时,那道疤周围的皮肤会不自然地绷紧——就像被什么东西灼伤过。
“逸尘哥尝尝这个!”
沐辰风突然夹了只油焖虾过来,金黄的虾壳上撒着翠绿的葱花:“我表哥做的椒盐虾味道也是一绝!”
少年笑得天真,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看穿了冉逸尘的疑虑。
另一边,欧阳萱像只小树懒似的挂在上官睿胳膊上:“叔叔我也要剥虾!”
她故意把\"叔叔\"叫得响亮,圆溜溜的眼睛却警惕地瞄着他和姐姐之间的距离。
上官睿心里苦得像生吞了黄连——虚岁他才二十三岁,就被叫叔叔!
但看着小团子鼓起的腮帮子,还是认命地拿起虾。
修长的手指利落地拧掉虾头,指甲在虾背轻轻一划,完整的虾肉就脱壳而出。
“第一只给最可爱的小公主。”
他把虾肉放在欧阳萱碗里,换来一声傲娇的\"哼\"。
“第二只给未来的神枪手。”
这次是给眼巴巴的欧阳朗。
“第三只……”
他顿了顿,将虾肉沾了点姜醋,自然地放到冉以沫盘中:“给今天最辛苦的……同志。”
餐桌下,冉以沫的布鞋不小心踩了他一脚,换来对方一个隐忍的笑。
这细微的互动没逃过欧阳睿渊的眼睛,他重重放下酒杯:“上官睿!”
“到!”
上官睿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
“下个月军区比武”
师长眯起眼睛:“你要是能带出前三名的连队……”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小女儿:“我就让萱萱以后叫你哥哥。”
满桌哄笑中,冉南雪悄悄握住丈夫的手。
她知道,这个别扭的男人终于开始松口了。
冉以沫看着满桌的饭菜,又看了看外面已经黑透的天空:“妈,你说我干爸这个公安局长怎么从我爸这个师长还要忙。”
“真是没有口福”
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军人,是真的把为人民服务刻在骨子里。
“妈,你说我干爸这个公安局长怎么比我爸这个师长还要忙。”
冉以沫夹了块辣子鸡放在碗里,望着窗外已经完全黑透的天空叹了口气:“真是没有口福。\"
欧阳睿渊闻言,开口道:“东郊纺织厂最近不太平,你干爸带着人蹲守好多天了。”
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吉普车的引擎声。
欧阳睿渊立刻放下酒杯,军人的警觉让他第一时间走到窗前。
只见一辆挂着公安牌照的吉普车歪歪斜斜地停在院门口,车门\"砰\"地一声被推开。
“老团长”
欧阳睿渊急忙起身朝屋外而去。
满桌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欧阳睿渊还是习惯叫沈浩天为老团长。
当年在边境战场上,要不是沈浩天把他从燃烧的坦克里拖出来,现在坟头草都几丈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