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起潜与吴三桂随着大军一路向东慌忙逃窜,一口气跑出了了约二十里路。此时的军队,士气低落,人心惶惶,士兵们脚步沉重,体力接近极限,眼神中满是惊恐与茫然。
就在高起潜以为暂时摆脱了危机,准备下令让队伍停下来休整一下时,远处突然响起隆隆的马蹄声,犹如沉闷的雷声自天边滚来。高起潜脸色瞬间煞白,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吴三桂神色一凛,急忙勒住缰绳,转身对着高起潜大声提醒:“义父,不好!这附近除了咱们外朝廷不可能再有第二支骑兵了,怕是清军的伏兵,赶快让各军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高起潜被这喊声猛地一惊,慌乱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哆嗦着,旋即声嘶力竭地喊道:“快快…快迎敌,快快列阵迎敌啊!”然而,各军早在出城时就已乱了套,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整个队伍如同炸了锅般热闹。各级将领勉强能管得住的,唯有身边的家丁部队。高起潜那尖着嗓子发出的呼喊,在这混乱嘈杂的大军中,根本传不出去多远,瞬间就被淹没在一片慌乱的喧嚣声中。
关宁军本就军心不稳,听闻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士兵们愈发慌乱。高起潜虽然号称带来了五万关宁军,但实额却只有两万。此刻,关宁军远远的可以看到多尔衮亲率镶白旗清军如白色浪潮般汹涌扑来,镶白旗的旗帜猎猎作响,旗上的龙纹仿佛在张牙舞爪,清军身着白色甲胄,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关宁军的将领们吓得面如土色,他们没有一个人想要抵抗,纷纷招呼各自的家丁,加快马速向着临清方向策马而逃。将领们惊慌失措地挥舞着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马匹吃痛,嘶鸣着撒开四蹄狂奔。一时间,旷野上尘土飞扬,混乱不堪。
普通士兵们见将领再次带头逃窜,更是慌了神,也跟着不顾一切地发足奔逃。可是普通步兵没有马匹,速度远不及骑兵,很快就被甩在了后边。
清军纵马冲入关宁军步兵群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们手中长刀高高举起,朝着那些跑得慢的步兵狠狠砍去,刀光闪烁间,鲜血飞溅。有的步兵被一刀砍中后背,惨叫着扑倒在地;有的则被横着刀借助马力砍断手臂,手中的兵器也哐当落地;还有的清军骑兵干脆催马从后面撞了上去,直接把人撞飞出去倒在地上,然后毫不留情地纵马践踏而过。马蹄无情地踩在倒地步兵的身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骨骼断裂声。步兵们在惨烈的屠杀下,死伤极多,惨叫惊天动地,地上很快就躺满了尸体和残肢,鲜血汩汩地流淌,将土地染得殷红。
而关宁军将领和家丁以及骑兵们,因为狂奔了二十里路已经人困马乏,马力不济之下很快就被清军追上。
清军接近后纷纷张弓搭箭。他们骑在飞驰的战马上,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上下起伏,稳稳地瞄准目标。随着一声声弓弦响动,利箭如流星般射向关宁军骑兵。不少骑兵后背中箭,身体向前一仰,就从马背上跌落。有的骑兵坐骑中箭,吃痛之下,前蹄扬起,将骑手甩落。一时间,关宁军骑兵队伍中一片人仰马翻,不时有骑兵落马,被后面的清骑践踏而死。
祖宽作为大军先锋,早在清军冲过来时就已吓得肝胆俱裂,带着家丁转身就跑。他一边疯狂地挥舞着马鞭,一边大声呼喝着家丁跟上,全然不顾身后混乱的战场和不断惨叫的士兵。祖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在这场惨烈的逃亡与追杀中,祖宽所部损失最为惨重。当他好不容易逃到临清后,就开始收拢家丁,却发现曾经跟随自己的众多家丁,如今只剩下了一百来号人。这些家丁们也是个个狼狈不堪,没有一个甲胄齐全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惊恐。
高起潜同样也是心有余悸,好在有吴三桂带着家丁一路护持,总算逃得一条性命。待在临清稍稍安定后,他便开始收拢关宁军残部。
就在这时,一个噩耗传来,侯拱极发现自己的平辽将军印在混乱中丢失了。这平辽将军印象是他地位高于其他总兵的凭证,象征着朝廷给予的荣耀和信任。如今丢失,基本可以宣告他的死刑了。侯拱极面如死灰,瘫坐在地,深知这丢失印信的罪过恐怕难以逃脱了,弄不好就是菜市口一刀。
经此一役,高起潜算是被清军彻底打怕了。此后的日子里,他率领着关宁军残部龟缩在临清城里,犹如惊弓之鸟。士兵们的士气也低迷到了极点。高起潜每日都在恐惧中度过,生怕清军再次来袭。他下令紧闭城门,严禁任何人进出。这次,他真的成了杨国柱、虎大威所说的缩在城内不敢出来的王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