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苦修二十载
这里没有任何生机的迹象,没有植物的枯骸,没有岩石的晶亮,甚至连最微弱的能量波动都不存在。
土元素在这里不是滋养,而是禁锢——它们以最原始、最粗糙的形态堆砌成山脉、峡谷、荒原,每一寸都透着拒斥一切的冷漠,仿佛在宣告:除了土,再无其他,连“存在”本身都是一种奢望。
王泽吃惊的看着尊者,疑惑的说道。
“这里就是禁闭之地?除了荒凉一些之外,没有什么出奇的。”
尊者缓缓的说道。
“你把身上的龙鳞战甲脱下来试试,记住只要脱一半即可。”
王泽抬手扣住头盔边缘,龙鳞相触的瞬间传来细微的嗡鸣。
他稍一用力,那覆盖着整张脸的甲胄便应声而落,露出被战甲余温烘得微红的皮肤。
然而下一秒,刺骨的寒意与撕裂般的灼痛同时涌来。
这片只有土元素的空间里,连稀薄的空气都带着砂砾般的棱角,猛地灌入他口鼻,像是无数细针扎进肺叶。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却感到胸腔被无形的巨力攥紧,改造过的强悍体魄在这极端环境下竟如纸糊般脆弱——血管里奔涌的龙力仿佛被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泛起麻木的刺痛,眼前阵阵发黑,窒息感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咳……”
王泽喉间溢出一声闷咳,慌忙将头盔重新扣回头上。
直到甲胄边缘的暗纹亮起,隔绝了外界的侵袭,他才扶着膝盖大口喘息,龙鳞战甲下的后背已沁出一层冷汗。
方才那短短一瞬的窒息,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这片土地的恶意,远非肉身或龙力能轻易抗衡。
尊者轻轻的笑了一下。
“这回你知道禁闭之地的厉害吗?神王可没有龙鳞战甲,但是他可以在这里存活上万年。你还认为你是他的对手吗?
神王的力量远非你想象,他在这片土地上,还要维持上百名神族的生存。
那个神圣女神你是见过的,她不过是这里普普通通的一员。而神王的力量,要远超她百倍。天下间除了我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够胜过他。”
王泽好奇的说道。
“神王在什么地方?能让我见见吗?”
“他就在你的脚下。”
王泽吓了一跳,瞬间蹦了起来。
尊者笑了一下。
“别害怕,这个家伙有点傲娇。如果我在这里,他一定不会出来见我的。”
王泽自己的脚下。
“尊者是说他就在这里?”
尊者点了点头。
“为了维系整个神族的生存,他已经把自己融入了这片土地。只有这样,他的子民才能够生存下去。”
王泽若有所思。
“这也是你为什么要找一个土系异能者加以培养的原因。”
尊者看着王泽,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容。
“你很聪明,你看这里,除了土元素之外,什么都没有。如果是阿青他们来到这里,根本借不上一点力气。只有能够感受到这里的土元素,才能够与神王一战。”
王泽踏回玉虚山的那一刻,山间的清风卷着草木气息扑面而来,与那片死寂的土地判若两个世界。
他将龙鳞战甲敛去光华,只余一层薄光隐在衣下,便一头扎进了后山的修炼秘境。
此后的日子,只剩下日升月落与吐纳调息。
他立于崖边,看春樱漫山,听夏蝉嘶鸣,任秋叶落满肩头,踏冬雪碾作碎玉。
寒来暑往间,龙力在经脉中愈发醇厚,与他的气息交融得浑然一体,连带着心境也渐渐沉淀——泰日天的离去,莫梓涵的身影,甚至与神王对峙的执念,都像被山间的风反复涤荡,慢慢淡了痕迹。
不知多少个春秋流转,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底的锋芒已化作深潭般的平静。
山风掠过,吹动他及腰的长发,那些曾日夜灼烧心头的记忆,竟真的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中,被时光磨成了遥远的剪影,只余下此刻与天地相融的安宁。
那日王泽正盘膝坐在崖顶,周身龙力与山间灵气交织成淡金色的茧。
忽有一阵清风拂过,茧上的光晕轻轻一颤——他睁开眼,便见尊者立于不远处的松下,眉毛微微蹙着,往日里平和的脸上竟浮着几分罕见的尴尬。
“王泽。”
尊者轻咳一声,拂尘在指尖绕了个圈,语气带着些不自然的滞涩。
“你……不必再这般苦修了。”
王泽收了功,龙力如潮水般退回体内,他望着尊者反常的神色,心中微动。
“尊者此言何意?”
“那禁闭空间里的神……”
尊者避开他的目光,望向远处翻涌的云海,声音压得更低了些。
“已经……没了。几日前空间自行崩解,探查之下才发现,那邪神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
风穿林而过,带起一阵寂静。
王泽怔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些寒来暑往的苦修,那些凝聚了龙力与执念的日夜,仿佛在这一刻被轻轻抽走了支撑。
他望着尊者脸上那抹难以掩饰的尴尬,忽然觉得有些荒谬,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
尊者望着王泽平静无波的侧脸,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真切的歉疚。
“这二十载苦修,原是为了对抗神王,如今他既已消散,等于白白耽误了你二十年光阴。是我考虑不周,该给你些补偿。”
他抬手示意,两道微光落在王泽身前,化作两个模糊的虚影。
“你有两个选择:其一,这二十载修炼让你根基远超从前,我可传你龙族至高秘法,助你将龙力推向新境,从此逍遥天地,再无障碍。从今以后,留在我的身边,成为像小唯他们一样人。”
其二,我可助你回溯时光,将这二十年抹去,让你回到初上山时的节点,那些苦修的记忆会淡去,你仍能拥有原本的青春年月。”
尊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复杂。
“选哪个,全看你心意。”
风拂过崖顶,王泽低头看向那两道虚影,指尖悬在半空——一边是被追回的青春,一边是被淬炼的力量,而那被辜负的二十年,终究成了横在中间的刻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