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花缭乱的战场之中，冰蓝长剑划过，颇为玄妙的剑法抬起落下时，不少魔族当场陨落。
而这道清丽的身影，以及她脸上的认真执着，全然被顶上一道身影尽收眼底。
不过他见着人，却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那猩红的眼眸中似乎不只是充满暴虐，反而是多了些清醒。
莫名的目光，如影随形紧紧锁在她身上，一点点从头到脚注视她这么多年身上一点点的变化。
瘦了。
修仙界的伙食这般不好？
见到她的一眼，没想到自己心中升起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这个。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那如炬的眸中魔焰暗暗升起，微微蹙紧眉。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没由来地烦躁些什么。
明明是个同她拜的师一样无情的女人，他却还是忍不住寻找着她的身影。
穹顶之上，硕大三只血色轮盘挺立着，两只左右斜着在他的身旁盘旋，而底下一只则放平托起上边的猩红王座。
盘旋着的血玉锁链一段顺着缠上他的一只手，剩下的另一端则随意滑落下去。
烛渊界轮，血玉锁链，三大魔器中两个都现世。
至于剩下一个……
顾锵天一手撑着脑袋，斜靠看着楚宜的一举一动，想着自己许久前给她的镜子。
留给她保命的东西，她倒好，有了实力后自己封印起来，俨然一副生怕和他扯上关系的模样。
看着她手中玄之又玄的剑法。
“呵。”
顾锵天自嘲轻笑一声。
也难怪，究竟是继承古剑的衣钵，还是成为被万人诟病的魔，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而当初，不也是他强行缠上她的吗？
只是为何……这般看不顺眼呢！
顾锵天眼中凶光乍现，身上翻涌的魔焰再也压不下去，拍着扶手撑起身，仅一瞬就消失在原地。
战场中。
楚宜刚晋升没多久，还在和自己的新同事们一同抵御魔族进犯。
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阵暴虐的红色波动，直接打乱了她手中的动作。
楚宜连忙抬起流霜剑进行抵挡。
只是预想中对她的冲击并未到来，反而是她周身无论修士还是魔族，通通都被震开，瞬间清出一圈空荡荡的区域。
一串冰凉的东西不知何时缠上了她握剑的手。
楚宜睁开眼，就对上了一双充满暴虐气息的眼，记忆中的脸赫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
楚宜震惊出声。
谁也没有想到，大战之中，身居高位的统领者居然会这般亲自下场！
他竟有恃无恐到这般境地，完全不把她们修仙中人放在眼里？
“怎么，很意外？”
顾锵天临在空中，便是那丑陋的血魔状态也并未保持，而是维持人族模样，完完全全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
魔族向来不会管那些利害关系，只要他想，就这么随心而动。
楚宜皱着眉头，调转灵气，想要挣脱出这股诡异血链。
但是这瑰丽的血玉，此时却像嗜血的兽，有了灵气的抵御却越缠越紧。
“滚开！”
短短片刻，记忆中最开始被迫害的情形展现在眼前，楚宜不由得拧着眉呵斥他。
“原来对我也并不是没有感情啊！”
顾锵天看着她真情流露出来的恨意，蓦地笑了，只是那眼中阴沉得不含任何温度。
诡异的血气屏障将周围隔开，此时这方世界只有他们二人。
“叙叙旧？”顾锵天用锁链将她拉到跟前，好整以暇看着她。
楚宜这时才不可思议地抬眸看他，像是听到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一般。
两族大战，他说要在这里叙旧，有病吧。
楚宜眉始终没松，无惧地看向他，“我和你有什么可以叙旧的？非我族类，当诛！”
身为人族，她坚守正道的心始终未变，哪怕是被迫害，被侵犯，亦是如此。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救下你！”
百年前的事情是楚宜心里抹不开的阴影，被他如一头丧失理智的野兽伤害。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她永远会记得。
闻言，顾锵天也想到了什么，瞳孔微不可察一缩，握着锁链的手也忍不加重几分。
“那不是我……”
“不是你本愿？”
楚宜似笑非笑打断他的话，眼神带着怜悯的嘲讽，“魔族不就是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种族吗？”
“你还用解释什么？”
字字诛心的话语落在心头。
沉默良久，顾锵天忽地低低笑了，
“是啊……我们魔族就是这样，强取豪夺，不顾别人意愿。”
他抬起头，猩红的目光带着诡谲的笑容，气息说不出地瘆人。
“所以，你知道你的下场将会是怎样吗？”
楚宜无所畏惧直视他，“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怕是身陨，我的同伴也会替我报仇的！”
“同伴？”
听到这，魔尊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缓缓凑去。
“若是把你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你还会有同伴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耳边，阴湿黏腻，又带着魔族身上独有的潮热。
变成魔族，成为他的魔后，就可以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楚宜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瞳孔骤然颤抖。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背上通敌的骂名，她奋斗这么些年，没有干过一件亏心事，不是为了这么不明不白被泼上脏水。
“你——”
只是，下一刻。
不仅是楚宜双目圆瞪呆愣在原地。
哪怕是万千外边的魔族，还有无数修士见此，也是诡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刚要赶来的洛点点见到这一幕，不由瞠目结舌，宛如晴天霹雳。
停停停，我们不是在打仗吗？你们在这里亲上了是什么意思！！！
楚宜同样震惊到无以复加。
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报复虐杀，也不是滔天的魔气注入体内，反倒是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唇上传来充满占有肆意的啃咬，像是泄愤，却又卡在疼痛的可控范围。
但楚宜可没忘了现在可是万众瞩目之下，他这般强迫的举动，无疑是想向所有人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身为剑宗的长老，她和魔尊这般，轻而易举就能勾起所有人的浮想联翩。
卑鄙！
楚宜心中没有半分旖旎，反而只有不断蹿升的怒火。
趁着他专注于掠夺，对她的掌控稍微弱下，楚宜直接爆发出全身的力气，强行逼开了俯身而下的人。
看着手中依旧被牢牢掌握，无法挣脱的血玉锁链。
楚宜眸中一定，蕴含决然的风暴。
流霜在她的指引之下，强行地朝自己的手臂斩去。
事情只发生在电光石间，洛点点见状，根本来不及打破那层屏障。
不由大惊失色，要知道她可是剑修啊，为了挣脱束缚竟然要废了自己的手！
被推开的魔尊见此，也是双目一怔，骤然放大。
楚宜偏头咬牙紧闭上了眼。
“……”
可血肉划破的声音传来，她的疼痛感却并未如预料之中同时到来。
反而是手臂上有淅淅沥沥的水滴掉落，血腥味扑鼻。
她猛地睁开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只握住流霜的手，鲜红顺着掌心流出。
顺势而上看去，就对上那双目眦欲裂的眼。
“你他妈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