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们回峰。”
少虞转身，看见立在一旁的柳扶风。
还未等她开口，柳扶风朝她一拱手。“师尊，我先不回峰了，有好几位同修来向我请教，我打算和他们探讨一二。”
他说的义正严词。
少虞视线淡淡地从他脸上扫过，不甚在意地收回。
“嗯，那你就留在这吧。”
说罢。
少虞没再多问一句、也没做丝毫停留，缓步离开，楚湘和明危紧跟着她一同走远了。
柳扶风望着她利落得好像不带任何留恋的背影，皱了下眉。
是他的错觉吗？
师尊说让他留在这，语调波澜不惊，冷漠得好像是让他永远留在这，不用回去了。
柳扶风心里冒出一闪而过的慌乱，快得让他下意识忽略。
他是息心峰大弟子，跟着师尊的时间最久，和师尊的感情也最深。
师尊把林栖霜逐出师门确实是她做得过了些，但他一向守规矩，从未有做过出格的事，是息心峰最出众的弟子，在元清宗更是备受同门弟子崇拜。
就算是把楚湘和明危逐出师门，师尊都不可能会逐他出师门。
应该是他想多了。
“扶风，我受伤了，你都不关心我吗？”
孟桑宁将手背上划伤的一个小口子伸到他面前给他看。
“痛死了，我要你给我上药~”
娇俏的声音拉回柳扶风繁杂的思绪。
他将那些胡思乱想抛之脑后，余光扫过还在广场上没走的其他人，几不可查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无形之中和孟桑宁拉开些许距离。
“回你洞府再说。”
他侧身径直往前走。
孟桑宁愣了下。
她知道柳扶风不喜在外人面前和她表现得很亲近，但她现在都受伤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孟桑宁望着刚才少虞三人离开的方向，眼神愤愤。
肯定是因为少虞，才扰乱了扶风的心绪。
但只要柳扶风还是将她放在第一位，跟着她去聚道峰，那他的心就还在她这。
孟桑宁定了定心，小跑着追上去。
“扶风，你等等我——”
……
息心峰。
“啊——”
厢房里传出杀猪般的叫声。
少虞给楚湘上完药，将瓶瓶罐罐收拾好放在一边。
“现在知道疼了，刚才不是还犟得要继续和孟桑宁打么。”
楚湘趴在床上，咧开一个乖巧的笑。
却因为常年面无表情，让这个笑看上去有些僵硬。
“师尊，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好养伤，这药一日涂两次，三日就可让你身上的伤口痊愈。”
少虞施了个净水诀，擦干净手，给她将被子拉上来盖住身体。
“等下午个人赛结束，我再来给你涂一次。”
楚湘亮眼直愣愣地凝视着她，无意识地低声喃喃。
“师尊，您怎么对我这么好？”
少虞扯了下嘴角。
“我以前的确对你们不算好。”
楚湘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很是慌张。
“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尊您一直对我们都挺好的！我刚才脑子抽了，都是乱说的，您别当真！”
她急得要从床上坐起来。
少虞按住她尚且完好的肩膀。
“好了，我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你说的没错。”
以前她关注更多的是柳扶风和林栖霜，对楚湘和明危可以说是放养型，而他们也的确让她很省心。
她从未主动关心过他们，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她的确不是个好师父。
“我以后会对你们很好的，我也是第一次做师父，和修炼一样要学习、要慢慢进步，你相信我吗？”
“相信！”
楚湘一头埋进少虞怀里。
“我最相信师尊了！”
少虞待楚湘睡下后，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她的卧房。
合上房门，低头轻笑。
说起来她也不算是第一次师父了，这一世算是第二次。
“堂堂息心尊者亲自给一个小徒弟上药，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少虞脸上笑意稍敛，转身瞧见不请自来的容止渊。
他还是穿着那件天青色外门弟子服。
“今天元清宗这么多人，你一个外门弟子堂而皇之地来息心峰，也不怕别人起疑。”
人多眼杂，难免可能被发现。
容止渊笑得邪肆。
往前踱了两步，朝她走近。
“这么担心我？怕我被发现？”
少虞淡然自若，眉头都没动一下。“我是怕你连累息心峰。”
“那也是担心我~”
容止渊嘴角弧度扬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
“承认吧，你是在意我的，少虞。”
少虞斜睨他一眼，边说边往外走，“自恋也是病，有病就去治，魔族连个好的医师都没有吗？”
“要不你给我治吧？你刚才都给你那徒弟上药了，也算是医师了。”
“我下手没轻重，一不小心把你治死了，魔尊得找我来算账。”
“没事，我命硬，轻易不会死。”
两人拌着嘴走到少虞的院子。
少虞推开房门，容止渊正要跟着进去，见她陡然转身把他挡在外面。
“你应该回聚道峰。”
外门弟子都在聚道峰西苑住。
容止渊站着不走。
“我不，反正我们都同榻双修过了，我在你这休息一下也没事吧。”
“你上午又没有参加团体赛，有什么好休息的。”
少虞驳回他无理的要求。
“你都注意到我没参加上午比赛了，还说不在意我。”
容止渊眼神锃亮。
上前一步，踏上台阶。一个在上，一个在下。
台阶的高度很好地弥补了两人的身高差，四目相对，几近平视。
“你说过的，只要我在中州大比武上表现出色，就会被峰主收为亲传。”
少虞眸光一闪。
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
“下午个人赛我会参加，你那个徒弟明危是不是也会参加？”
少虞：“嗯。”
“我不会让着他，要是受伤了可别怪我。”容止渊眼神坚定，寸步不让。
“他还没那么弱，倒是你，你一出手可就要暴露你魔族的身份了。”
对于明危，少虞并不担心。下午的个人赛，不出意外他应该可以拿下第一。
“这个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容止渊眉眼狷狂，眸底漾开笑意。
“还说不在意我，你已经好几次担心我暴露身份了。这么担心我，不如现在就收我为徒，这样下午的个人赛我就不和你那徒弟争了。”
少虞给了他一个白眼，倏然转身进房间关上门。
容止渊勾唇。
“下午的比赛你一定要好好看！”
“你怎么在这？”
容止渊脸上的笑意骤然被冷冽取代，缓缓转身，看见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的明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