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问她要去哪儿。
没有问她为什么要离开。
一如上一世她被困诛魔阵中时，匆匆赶回来的明危和楚湘声嘶力竭地喊‘我师尊不是魔’一般，对她满是信任。
少虞眼角眉梢染上温和的笑，摸了摸楚湘的脑袋。
“好了，继续吃吧，不然就凉了。”
“嗯！”
楚湘埋头干饭。
少虞眼前忽地凑过来一颗圆溜溜的脑袋。
明危倾身，向她俯首。
她动作一顿，从楚湘头上收回来的手放到了明危脑袋上，轻轻地揉了下。
指尖从他的发丝间穿过，低垂着头的明危敛眸，无人瞧见他眼底掀起的惊涛骇浪。喉结上下滚了滚，下颌线绷紧，放在桌下膝盖上的手缓缓蜷起。
人，果然是无法满足的。
他想要……更多。
明危和楚湘继续吃饭，少虞撤了结界没一会儿，一人从门外快步而入。
“师尊，弟子来晚了。”
柳扶风甫一踏入，像是打破了三人和谐的氛围。
少虞脸上浅淡的笑意敛下，眉眼冷清，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听楚湘说你不在房间，是去了哪里？”
柳扶风面色微微一变，又若无其事地恭声回答：“回师尊，宗主就中州大比武的事情找我，弟子去了聚道峰。这才来迟，还请师尊莫怪。”
少虞提杯呷了口清茶。
“找你所为何事？”
“宗主就是让弟子在大比武上好好发挥，为元清宗扬名。”
柳扶风回答得滴水不漏。
直至少虞喝完一整杯茶，杯底轻触桌案发出一声脆响。
她才不紧不慢地出声。
“既然孟宗主看好你，那你就不要辜负他对你的看重。”
“是，弟子知道。”
少虞看了眼桌案上她烧的已经快被吃完的几道菜，“你来得晚了，只剩些残羹冷炙，要不然……”
“弟子不饿，不吃也没事。”
柳扶风眼里不着痕迹地划过丝嫌弃。
“师尊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弟子想先回去修炼，抓紧时间为中州大比武做准备。”
“嗯，那你回去吧。”
“弟子告退。”
直到柳扶风走远，一直扒拉碗的楚湘才放下碗筷，眼神有些不解又似乎懂了什么。
“师尊，您要离开元清宗的事不和大师兄说吗？”
“楚湘。”
明危低声提醒了她下。
师尊既然没打算和柳扶风说，那就代表着师尊已经把柳扶风排除在他们之外了。
就像把林栖霜逐出师门一样。
柳扶风……也是迟早的。
“我就是问问。”
楚湘嘀咕了一句。
“师尊不说定是有师尊的道理。”
其实在灵犀秘境里她就隐约感觉到了，大师兄和孟桑宁还有林栖霜她们一队。
让林栖霜和他一队，暂且可以说是看在曾经是师兄妹的情分上。
但当师尊被其他弟子质疑、为难甚至逼迫的时候，他站都没有站出来为师尊说一句话。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无动于衷。
也许和林栖霜一样，大师兄他的心也早已不在息心峰，不在师尊这边了。
气氛变得有些低沉，楚湘觉得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
“他很快就会知道的。”
少虞用灵力将冷掉的饭菜加热。
“你们不用管他，吃吧。”
楚湘‘嗯’了一声，撇开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吃饭。
明危深深地看了眼少虞，抿了抿唇，低头不语，慢条斯理地吃饭。
师尊以前对林栖霜和柳扶风最为关注和重视，之前将林栖霜逐出师门，现在对柳扶风也加以防范，不将要离开元清宗的计划提前告诉他。
这会和师尊最近这段时间性情大变有关吗？
“我刚才看见你那个大徒弟往聚……”
容止渊不请自来。
话还没说完，看见屋里桌上的菜顿时不开心了。
“少虞，有饭吃你居然不叫我！”
“你还需要吃饭？”
少虞淡淡地反问了句。
容止渊和她修为相当，也早就已经辟谷，不需要吃饭了。
“是不需要吃了，但我想吃不行吗？”
他大大咧咧地在少虞对面坐下，拿起留给柳扶风但被没用过的那双筷子，伸手夹菜的动作一顿。
看着她问道。
“这些菜谁做的？”
如果是她这两个弟子做的，那他就不想吃了。
“这些都是我师尊为我们做的，厉害吧！”
楚湘颇为骄傲。
“你来晚了，已经被我们吃得差不多了。”
“没事，我不嫌弃。”
她话音还没落，容止渊的筷子就已经落下了，把盘子里剩下的菜都往自己碗里扒拉。
“诶——你怎么都夹走了？我吃什么啊！”
楚湘作势要去抢，容止渊抬手一挡。
“你不是都吃得差不多了么，那就别吃了，这些给我。”
“可我还没吃饱呢，给我剩点，别都擀你碗里！”
“我还没吃呢，这次都给我了，没你的份了。”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些是师尊给我和师弟做的，是你没份好不好？”
楚湘颇为不服气。
容止渊不为所动，厚着脸皮说：“见者有份这个词听过没？”
楚湘：“没听过！你给我留点……”
离中州大比武的日子越来越近，元清宗里气氛越来越紧张。
不管参不参赛，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修炼，就算是临时抱点佛脚也好。
每天少虞会在悬湖边给楚湘和明危授课，偶尔亲自和他们对战。
纸上谈兵总归是没有实践来得进步快。
两人停滞已久的修为不过几天已有精进的趋势。
“你那个大徒弟呢？这几天怎么没看见他？他不用听你上课？”
容止渊像是把自己当成了息心峰的人。
这段时间几乎都是待在息心峰，少虞给明危和楚湘上课时，他就在边上看着。
“应该在聚道峰。”
“聚道峰？那不是孟元康的老家伙的地盘吗？他身为你的弟子总往聚道峰跑干什么？”
容止渊吐槽道。
“胳膊肘往外拐吗？”
少虞斜睨他一眼。
“那你身为元清宗外门弟子，总往我息心峰跑干什么？来偷师的吗？”
“我还用得着偷？我这叫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
“光明正大吗？”
少虞不以为然，瞧了眼他身上还穿着的天青色弟子服，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要是光明正大，就不会假扮元清宗外门弟子留在这里那么多天了，也不见他有走的意思。
估计是要等到中州大比武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