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贪心的，可若贪得太多，便什么也抓不住。
不管是背后那人，还是面前这丫头，若真被惹恼了，两人万一心有灵犀，联起手来，他估计连骨头渣都不剩。
也不去探究他是真话还是敷衍，云栖晚起身。
“时候不早了，墨淮，我们回吧。”
“好。”
见两人准备离去，云思衡跟着起身，急忙唤住她。
“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但我还是想求求你，柠儿她是无辜的，你别怪她。”
他不仅利用柠儿算计她，还杀了她三师兄，桩桩件件，他都没脸再求她，可他……
待此事了结，他犯下的罪，他会还。
“柠儿是我的妹妹，待她如何，我自有分寸，告辞。”
云栖晚说完，便转身同祈墨淮离去。
直至两人身影消失，雷影见自家主子还是一句话不说，安慰道。
“主子不用担心，小郡主是她的妹妹，就这小姑奶奶护内的性子，定会善待小郡主的。”
这小姑奶奶一会似那冰川一般，寒气逼人；一会又如火山一般，暖意融融。
至于是冰川，还是火山，全在于你是否被她纳入自己人范畴。
回想起云栖晚那些替云知柠打抱不平的话，云思衡自嘲。
“你说得对，那也是她的妹妹。”
那个曾经视他为唯一的小人儿，如今也有其他人疼了。
看到他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雷影继续小心翼翼试探道。
“那属下还要继续跪吗？”
他好想起身，主子和那小姑奶奶谈了近两个时辰，他虽然身体还不错，可他身上还有伤，也经不起如此折腾。
听到他如此愚蠢的话，再配上那副呆蠢的模样，云思衡更烦躁了。
“既然想跪，那本王就成全你，腿没跪断，不许回府。”
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雷影，独自凌乱。
……
云栖晚刚回到谢府，便见云知柠蹲坐在石阶上飞一般地扑过来。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嗯，回来了。”
云知柠本想问云思衡的境况，可看到云栖晚身旁的祈墨淮时，便只得歇了心思。
“柠儿见过姐夫。”
不得不说，她这唤法成功地取悦了祈墨淮。
“柠儿不必多礼。”
看出她心中所想，祈墨淮主动将空间留给姐妹俩。
“阿云，我先回平西王府，明日再来看你。”
“好。”
待祈墨淮离去后，看身旁的小人儿欲言又止，云栖晚替她拢了拢披风。
“天气凉，柠儿怎么不回房等我？”
见云栖晚如今还在关心她，云知柠羞愧地低下头。
“对不起。”
姐姐待她这么好，可她还是利用了姐姐，不，她不仅利用姐姐，还利用了谢府所有的人。
他们待她越好，她便会越愧疚，她越发觉得自己不配。
云栖晚也不想刻意回避这个话题，她们是日后要朝夕相处的亲人，这件事不能回避。
“柠儿为何要同姐姐道歉？”
云知柠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没生气，才大着胆子继续道。
“柠儿利用了姐姐。”
那日在谢府醒来，她其实能感受到谢音希不会伤害她，但她还是将她赶了出去，为的就是想知道，谢府的人能容忍她到什么程度，她是否有机会，如哥哥所想的那般帮他。
察觉到她小脸冰冷，云栖晚带着她往房里走。
“那柠儿希望姐姐如何做？”
听不出她话中的喜怒，云知柠拿不准她对此事的态度，犹豫再三才道。
“如果可以，柠儿希望姐姐能帮帮哥哥，哥哥他很可怜。”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母妃死时，哥哥那绝望的样子，她不想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功亏一篑。
没听到云栖晚的回复，云知柠揉搓着的手指更加用力。
“姐姐若是觉得为难，那便算了。”
她从小是哥哥养大的，她不能忘恩负义，可她很喜欢这个姐姐，她也不想让她为难。
见她小手被搓得通红，云栖晚叹了一口气，握住她的手。
“你哥哥的伤已无大碍，你给他做的平安结，我也已帮你转交给他。”
“至于你所求之事，我也答应了，我会助你哥哥一臂之力，完成他替母报仇的心愿。”
其实即便没有云思衡，她也不会放过云谏，况且信王妃当初救了柠儿，让她安息也是应该的。
不过她也只是答应他替母报仇而已，至于其他的，还得看云思衡如何抉择。
听到她答应同云思衡合作，云知柠激动地拉住她的手。
“谢谢姐姐。”
不知想到什么，扬起的嘴角逐渐褪了下来。
“姐姐想让柠儿做什么，柠儿绝无怨言。”
就算姐姐想要她的命，她保证眼睛也不眨一下。
见她这副豁出一切的样子，云栖晚失笑。
“柠儿若想报答姐姐，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云知柠摇了摇头。
“这不对，对姐姐有利的那才是条件，姐姐快重新想一个，比如姐姐有什么不愿意去做的，柠儿也可以帮姐姐去做。”
“若姐姐没有呢？”
“那不可能，是人都会有所求，姐姐你也是人。”
若不是眼前的人一脸纯真，云栖晚都以为她是在骂她。
“柠儿为何要执着于报答姐姐呢？”
云知柠眨巴眨巴眼睛。
“因为这世间所有的好，都是有条件的，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况且，姐姐对柠儿这么好，柠儿不舍得让姐姐吃亏。”
心底瞬间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云栖晚压下心底的锐意，抚上她的小脸。
“那柠儿从前都是如何做的？”
他们缺席了十五年，该如何才能填补她内心的荒芜。
云知柠思考片刻，继而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母妃从前对柠儿很好，临死前，让柠儿听哥哥的话，好好活着，柠儿做到了。”
“哥哥对柠儿也很好，他希望柠儿来姐姐身边，帮他和姐姐合作，柠儿也做到了。”
“赵嬷嬷对柠儿也很好，她希望柠儿同哥哥同心协力，替母妃报仇，柠儿虽然还没做到，可如今姐姐答应了，柠儿也不算食言。”
“姐姐，你看，柠儿很守信的，说到做到。”
“所以，姐姐想要什么？柠儿也一定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