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这话一出,暗示得已经十分明显了。
冼裕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和挣扎,但很快就被坚定所取代。
他心里清楚,和平年代,没有军功,祖上没有雄厚基业和人脉,儿子这个团级差不多已经是到顶了。
想要再往上晋升,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次改变儿子命运的机会,他不能轻易错过。
管他会不会得罪人,大不了他这个老头子把责任都揽下来兜底,至少得先让儿子能升上去再说。
更何况,他写得也是实情,并没有凭空捏造,只是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如实记录下来而已。
想到这里,他心一横,咬了咬牙,年近八十的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人生能有几回搏?
拼了!
随即,冼裕韫缓缓伸出手,拿起纸笔,眼神变得坚定而专注。
他开始认真回忆一字一句地写了下来。
过了许久,冼裕韫终于认认真真地写完了情况说明,小心翼翼地将材料整理好,双手递给了杨老,说道:
“杨老,这是我根据当年实际情况写的材料,您看看行不行。”
杨老接过材料,仔细地翻阅了一遍,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辛苦你跑一趟了,还写了这么详细的材料。”
“一会我警卫给你留个电话,你儿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联系我。”
顿了顿,杨老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当然了,今天我们就是闲聊,说的这些事儿啊,你就别往心里去,也别跟其他人提起。”
“就当没发生。”
“咱们都是为了把事情弄清楚,对吧?”
“现在清楚了,也就过去了,你就忘了吧。”
杨老的意思,就是这事烂肚子里,不许提起!
至于这件事情,什么时候爆出来,那是后话了!
也就是让冼裕韫不要多嘴,别走漏了风声!
这件事,要在节骨眼的时候,在捅出来!
打祁连山一个措手不及!
冼裕韫要到价码,交换了利益之后,便离开了。
他八十了,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
他知道,两边都得罪不起!
但是,为了儿子能再上一步,他只能选择搏一搏!
同时,他也故意留了一个心眼,在材料落款的时候,故意没写自己的名字!
而是打擦边球,写上了“前军校招生主任”。
而他当时只是副主任,而当时的主任早几年就入土了。
冼裕韫离开之后。
杨老马不停蹄地叫来了张振邦!
张振邦也是一把年纪了,得到消息立马就来了!
他听闻有了祁连山的把柄,那是相当兴奋!
要说他和祁连山没什么深仇大恨,俩人二十年前根本就没什么交集!
无非就是祁连山崛起了,打乱了他的仕途之路!
当年戍卫司令阎山西被调走,他以为是给他创造的机会!
结果!他没接上位置,被突然杀出的祁连山挤上去了!
这一步没接上,那是步步差一点!
他被一个后起之秀祁连山每次压半个头!
如今祁连山更是提名要上去!
他自然是气不过!咽不下这口气!
再加上他和杨老早年就交好,所以自然是无限靠向了杨老!
所以得知有扳倒祁连山的办法了,他是立马就来了!
杨老的房间里,杨老和张振邦相对而坐,面前是两杯冒着热气的茶。
然而此刻,俩人却都没有心思去品茶,俩人都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杨老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从身旁的文件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张振邦面前,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振邦啊,你看看这个。这是前不久冼裕韫写的关于祁连山‘混入’军校的罪状。”
张振邦眉头一挑,急忙接过文件,眼睛迅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脸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越发兴奋起来。
“这是当年的招生主任写的?好你个祁连山,当年竟然是走后门入的军校!”
“没错,他档案都是假的!名不正言不顺!却人模人样,还想上高位!”
杨老在一旁也冷冷地补充道,眼神中满是轻蔑。
张振邦看完之后,兴奋不已,他激动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太好了!我早就觉得这老小子有问题了!”
“一个农民,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成就?”
“哼!这背后,原来是赵家在作怪!”
“他们背地里扶持了冒牌的祁连山,这一把,我们一定要把祁连山和赵蒙生一起按死!”
杨老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会他才慢悠悠地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地说道:
“喝茶,喝茶!振邦啊,别太激动,咱们慢慢来。”
俩人于是开开心心地喝了几口茶,房间里一股兴奋劲儿。
过了一会儿,张振邦意犹未尽,放下茶杯,眼神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说道:
“杨老,赵蒙生已经栽了跟头,我们再把这事抖出去,祁连山肯定要完,赵蒙生也得跟着完!”
说着,他甚至指了指楼下,压低声音,意指楼下的贵妇人:
“这老大姐,一向嚣张跋扈,仗着赵家的势力,在咱们这儿横行霸道。是时候给她吃点好果子了!”
杨老依旧笑盈盈的,没有立刻表态,但那上扬的嘴角和闪烁的眼神,分明透露出他此刻心情大好。
他轻轻放下茶杯,缓缓说道:
“弄虚作假,最见不得人了!特别是在这实打实的军伍里,这回,他们都得完!”
张振邦赞同地点点头,眼神中满是兴奋,他身体前倾,急切地说道:
“杨老,你放心,我立马整理好这些材料,明天就去纪委、检委举报!!”
然而,杨老却摆摆手,阻止了他的冲动行为,他语重心长地说道:
“唉!振邦啊,何必你亲自出手?”
“落下话柄,以后可就不好办了。这种事,还需要咱们亲自去举报吗?”
张振邦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看着杨老。
杨老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等到了节骨眼,咱们稍微散一点消息出去,很多人,闻着味就来了。自然会有人急着出头咬人!”
“到时候,我们高坐钓鱼台看戏,祁连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事儿要是闹大了,触怒了上面,由上至下来倒查,纪委、检委主动来了,我们在顺势把材料交上去。”
“这样既不落下话柄,还能捞点功劳!何乐而不为呢。”
张振邦听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他连忙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高啊!杨老,你这招实在是太高明了!”
“实在是妙啊……”
张振邦乘兴而来,乘兴而归!
他满面春光,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贵妇人的房间就有人在打报告了!
贵妇人站在窗口,望着渐渐远去的张振邦的车子。
“我是老了,但不是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