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云霄九重劫（二）
“一千二。”李慕生面无表情地跟价，对方沉默片刻，再无动静。
“恭喜小友！”魏阳山落槌，李慕生飞身下台交割。十几道强悍神识扫来，却被遮天面具完美隔绝。他递上储物戒：“一千二百灵晶，分毫不差。”
魏阳山含笑点头，单手一抬，一团变幻不定的火云飞至李慕生手中——中央深红区域如瞳孔般闪烁，仿佛随时会破空而去。“火云仙瞳得手！”李慕生心中一喜。
“小友切记，此仙瞳在星空演化十数万载，已具灵智底蕴，需时刻布下禁制，以防被重宝反噬。”魏阳山低声提点，火云仙瞳本是顶级合体之物，一旦孕育灵智，神通绝不逊色炼虚修士，若被反杀，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谢魏前辈指教！”李慕生慎重将仙瞳收入袖袍，场内高手环伺，此时不宜施展封印秘术。
最后一件压轴品登场，化神修士已无力问津，参与者尽是炼虚，连蟠龙城主都加入争夺——一颗炼虚上品颉利族蛮尸制品，能为剑道法宝大幅增强领域之威，尤其适合元始剑。
“若不是买了火云仙瞳，这颗蛮尸制品本座岂能甘心错过！”李慕生凝视着仙剑状石头，心中火热却无可奈何。最终，城主以一千七百灵晶的天价将其拍下。
“炼虚后有的是时间挥霍，或许可往天穴师方向发展！”李慕生心底燃起念头——精通傀儡术是成为天穴师的基础，以他的天赋未必不能奢望。
“祝各位道友道途顺利！”所有拍品成交后，魏阳山抱拳行礼，闪身入传送阵消失。
“这老小子分明知晓本座要渡劫，竟不主动送上灭世印残片护驾？该死，炼虚后定化身李老魔，叫他飞灰湮灭！”李慕生望着传送阵，嘴角抽了抽——魏阳山定是怕他陨落后至宝遗失。
念头刚起，李慕生陡然一惊，神魂中竟闪过一丝暴戾气息，似在左右他的想法，可细查之下却无任何异样。“许是在魔门待得太久，心态尚未转换过来。”他吐出一口浊气，转身离开拍卖殿。
场外，两位剑宗长老目光如鹰隼，扫视着离场修士，但凡有故意释放神识跟踪者，皆被他们冷声警示。
安全返回西山洞府，李慕生第一时间布下千道禁制罩住火云仙瞳，这才放心将其收入储物瓶。“四大渡劫之宝备齐。”他闭目盘点——顾琼华赏赐的缠心仙叶、木须芥树果实效果平平，火云仙瞳稍胜一筹，最依仗的仍是从千机魔宗夺得的无量明丹。
“此物对夺舍之魂究竟有何益处？”李慕生眉头微皱，却也知眼下不是深究之时。他小心翼翼吐出精血，将无量明丹包裹送入蓝色灵界，很快，丹药上便印出四道玄异斑纹。
“继续提纯至五天品，需承担些许风险！”李慕生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四天品与五天品效果相差不大，没必要冒这个险。
神识扫过丹仙图，他脸庞浮起警惕——提纯大量丹药后，这死物竟生出一丝灵性，似有新器灵即将孕育。“等渡劫结束再做处理！上一头器灵被我骗入系统扼杀，新器灵若继承记忆，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李慕生意念沉入丹仙图残片，中央封印着一头长角炼虚外魔，经过千年演化，体型已凝实万分，此刻正处于休眠之中。他盯着外魔身体，目光渐渐赤红，嘴角狞色愈发浓重，神魂剧烈震颤后才恢复清明，惊悸地撤回神识。
不对劲！这外魔不过炼虚初期，还被封印着，怎会对他造成幻象影响？“离开千机魔宗后，我的情绪似乎更容易波动。”李慕生眼底闪过忧色，沉寂数十年，戾气非但未减，反而与日俱增，嗜血念头时常凭空浮现。
“就像……心煞之力！”李慕生猛地惊醒，凡界时，他曾被天纵心煞神通折磨，险些道消身死，对这种力量既忌惮又熟悉。他立刻分裂出数万缕魂丝，一遍遍检查自身，可循环探查一年，仍一无所获。
“回剑宗找器灵或等老祖宗归来相助？”念头刚起便被否决——心煞之力潜藏神魂，敞开让大能检查与被搜魂无异，若暴露系统，后果不堪设想。
“演道肉胎中也蕴含纯粹的心煞法则，只是暂未开启。”李慕生缓缓摊开手心，一团拳头大的絮状之物静静悬浮——这是天纵遗留的小部分肉胎，也是解开肉身心煞之力的钥匙。“必要时，只能以毒攻毒！”
他从不优柔寡断，随即取出一朵雾雨笼罩的云菇——合体灵域重宝静心弥菇，燃烧后可削弱外魔力量，这是他耗费两百灵晶购得的。他始终记得渡化神劫时，那头外魔临死前的恶毒诅咒：“本魔一死，域外之地定锁定你的气息，待你下回渡劫，必让你道途崩溃，死无全尸！”
域外之地便是外魔巢穴，似乎与灵界不在同一空间，无论诅咒真假，他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东霞海，岛屿洞府。
周边平静了十年，李慕生望着身旁众多渡劫之宝，心绪镇定如古井。他掐算好良辰吉时，弹指点燃静心弥菇，丝丝清凉瞬间包裹神魂，心中躁动与忐忑一扫而空。
与此同时，洞府上空浮现环裹千里的惊人天象——高空中晴空霹雳不绝，五颜六色的灵云凭空汇聚，千里之内，海中、林间、泥土里，都迸射出流转光丝，眨眼间，洞府便被五色光霞包裹得严严实实。
不久，光霞愈发狂猛，形成不可抵挡的风暴，最终凝聚成一座百丈仙塔，高耸入云，周身流转着令人俯首的神圣之气。抬头望去，仙塔共分八十一层，越往上空间越扭曲，仿佛被极致的恐怖笼罩，李慕生站在塔前，渺小如蝼蚁。
他灌下一口黑色仙酒，“啪”的一声将酒坛摔碎，紫袍残影面不改色地射入仙塔：“既是劫中人，生死自两断。”
元始剑轻轻一叩，仙塔云门轰然洞开，李慕生真身出现在一处古怪空间——十丈之地火焰滔天。“果然与渡劫经验记载一致，劫塔八十一层，前五十层皆是普通法则劫难，往后才会出现融合之劫。”
李慕生袖袍一卷，苍焰腾腾升起，沸腾的劫火一触即被吞噬，第一层瞬息告破。一股奇异天地能量席卷而来，四周景致如镜面般寸寸碎裂，五彩光芒爆闪后，他已置身另一世界，四下尽是呼啸的黑沙狂风。
“风之法则。”李慕生镇定自若，元焰汹涌而出，将狂风消融于无形。第三层，一具十几丈高的无意识人族魂魄猛扑过来，他运转衍神法，一声厉啸便震碎魂劫。
就这样，李慕生一连冲破五十层劫塔，历经五行、魂、空间等数十种法则轰击，可他实力已是化神之巅，元焰凝聚，几乎万法不侵，除火法与魂道外，竟未动用其他神通。
“纪正宇闯至第五十层时，已耗掉十枚灵晶与一瓶丹药，本座却未动用一件外物。”李慕生对比着记忆，踏入第五十一层。
“轰隆！”刚一落地，头顶霹雳乍闪，一串旋转的青色雷球裹挟剑光狠狠砸落。“魂、雷法则融合劫！”李慕生眉毛一挑，腰间元始剑激射而出，一道巨大剑气迎上。
“轰！”雷鸣震耳，一息后雷剑尽散。李慕生捻起一丝残余能量，心中微动——雷与剑的结合颇具威力，只可惜他雷道资质欠缺，往这方面发展纯属徒劳。
第五十二层、五十三层……李慕生势如破竹，直抵第七十层！颜仙纱紧贴肉身飞舞，他面色已极度凝重，法则劫的强悍远超前五十层，单凭元焰已难以抵御。
“嘭”的一声轻响，李慕生捏碎丹瓶，两粒六天品丹药入腹，法力飞速恢复。同时，火云仙瞳、缠心仙叶、木须芥树果实、四天品无量明丹，筹备的渡劫之物在丹田齐齐化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加持全身。
他按着元始剑倒挂而下，嘶啦一声，涌来的雷电火海破碎无形。“外魔快来了，必须在其扰乱心神前，将渡劫之物效力尽数发挥！”
破碎的空间迅速愈合，第七十四层，一股无法抵挡的神秘力量肆虐开来，李慕生神识一阵恍惚，刹那间仿佛忘却一切，坠入一片黑光闪烁的诡异之地。无数眼角溢血的黑眸悬于虚空，密密麻麻，同时亮起，魔气翻滚着向他逼近。
“惯使阴招的外魔，今日竟正大光明地攻击？”李慕生心底疑惑，神魂小人浮现，一念间凝聚起擎天法罩。下一刻，那些不计其数的血眸突然整齐划一的收缩，动作骤停。
“我认出你的气息了！你是月仙辰凡界那名毫无潜力的元丹修士！”一股充满惊悚的意念横扫而来，“不可能！绝不可能！你怎会转世深灵界，还要渡云霄九重劫？”
“前世金丹劫时遭遇的外魔？”李慕生亦是神情一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他还是元丹修士，在金丹劫中险些栽在此魔手中，没想到今日竟在此地重逢。
“是你！你这卑贱的人族蝼蚁，竟然没死！”外魔意念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与不甘，“当年本魔虽未能夺舍你，却已在你神魂种下印记，本以为能静待你道心崩溃，没想到你竟能走到这一步！”
李慕生眼神一凛，不敢有丝毫大意，这外魔能跨越星空锁定他的气息，绝非凡俗之辈。“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否则也不会如此气急败坏。”他冷声回应，同时运转衍神法，加固神魂防御。
“如意？本魔被你这蝼蚁连累，非但未能晋阶，反而被域外之地惩罚，镇压在此劫塔之中，日夜受法则之力冲刷！”外魔怒吼，无数血眸中射出黑色光柱，齐齐攻向李慕生，“今日，我便要让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李慕生不敢怠慢，元始剑舞动，一道道凌厉剑气纵横交错，与黑色光柱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同时，他催动火云仙瞳，一团炽热的火焰凭空出现，将那些靠近的魔气焚烧殆尽。
“就这点本事？当年你能侥幸存活，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外魔见攻击被挡，更加愤怒，血眸中涌出更多的魔气，凝聚成一头巨大的魔影，张开血盆大口便向李慕生咬来。
李慕生面色凝重，他能感觉到这魔影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远超他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他深吸一口气，将无量明丹的力量彻底激发，四天品的丹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融入他的四肢百骸。
“死！”李慕生怒吼一声，身形暴涨，手持元始剑，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魔影斩去。剑与魔影碰撞的瞬间，天地仿佛都静止了，随后爆发出更加剧烈的能量波动，整个第七十四层空间都摇摇欲坠。
李慕生被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而那头魔影也黯淡了不少。“没想到你这蝼蚁竟有如此实力，看来是我小觑你了。”外魔的意念中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杀意。
“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你！”李慕生擦去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知道，与这外魔的战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的考验会更加艰难，但他绝不会退缩。
他再次举起元始剑，准备迎接外魔的下一波攻击，同时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渡过这云霄九重劫，突破到炼虚境，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大吃一惊。
擎天法罩乃天衍神法中记载的防御秘术，李慕生修炼数千载，早已将其晋升至大圆满境界。只因他每一境的神魂都远超同阶，与敌手交锋时，极少施展此术被动防御，可这擎天法罩对外魔却有专杀之效，威力比纯粹的杀伐魂术珊瑚法相还要强盛。
顷刻间，法罩化为一股股五色洪流，裹挟着二级的魂力波动，朝着整个血瞳空间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