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凝聚剑魄(二)
“天昭剑宗果然有备而来。”各大长老面面相觑,心间浮起一丝不妙与苦笑。
曲悦怡若是成功融合两种剑魄,难不成还要将她的雕像立在祖图山之巅,供后人瞻仰?
此时此刻,满山修士的注意力全部汇聚于曲悦怡一人身上,无人再关注李慕生。
而身处祖图的李慕生,却在经历一场脱胎换骨的蜕变。紫火魂魄已完全置身在一望无际的剑光之下,每一道剑意的冲击,都给他带去剧烈的痛苦。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分散出的魂丝渐渐变成了一柄柄晶莹的小剑,意识不仅没有分毫不适,反而越发剔透清明。
不知持续了多久,当身上的痛意变得微乎其微后,李慕生心神猛地一旋转,瞬间从剑气空间中传送出来。
下一刻,他意念稍稍一动,神魂小人“嘭”的一声化为魂丝,继而重组成一柄紫火缭绕的半尺短剑!
“紫阳剑魄!我成功了!”李慕生放声大笑,捧着自己的神魂一阵狂舞,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位师兄真是性情中人!”
“我辈剑修,就该如此洒脱!”
他的狂欢举动,令满山同门的目光稍稍转移,并默契地发出善意的笑声。
而顾琼华等长老却没有理会,依旧一脸凝重地紧盯着曲悦怡。
没兴奋半息,身处祖图的李慕生立刻察觉不对劲——自己浑身上下,以及四面八方,除了一层朦朦胧胧的七彩光雾,哪里还有剑气灵域的影子?
“是她!”李慕生眼睛一缩,瞬间锁定了不远处的曲悦怡。只见她左臂释放的七彩流光正不断扩散,整个祖图空间都被笼罩其中。
“师妹……”与此同时,苏予怀也传承结束,一团光沙浮于面孔上方,显然也成功领悟了特殊剑魄。
两位获得特殊剑魄的男修,压根没有心情互相较量,纷纷远望着曲悦怡,心脏狂跳不已。
“咔嚓!”
少顷,只听苏予怀身侧突然响起一声轻响,一条深黑的裂缝赫然生成,并朝他一卷,将其吞噬进去。
下一刻,一脸茫然的苏予怀便在外界山巅出现。
“李师侄还在祖图之内!”
“据我所知,他是天灵根修士,并非剑灵根,剑道天赋怎能如此强横?”
这下,连几位长老都惊疑不已,纷纷询问顾琼华。
后者也只能苦笑摇头,她虽指点过李慕生,却从未觉得此子的剑道天赋能比肩真灵根。
“怎么回事?”祖图内,李慕生强自镇定地悬浮不动,心中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他的系统竟自主现形,表面还印着一柄散发白光的钥匙图案——正是系统里时光灵域的印记。
可众目睽睽之下,李慕生哪有胆量魂入系统查看。
他现在就像一块海里的浮木,只能选择随波逐流。
整整一炷香时间过去,曲悦怡左臂释放的光华仍在持续,那层七彩光晕竟也遵循着一种神秘轨迹缓缓流动,最后戛然而止,凝成了一柄巨大的七彩钥匙,从祖图的一头贯穿另一头,唯独避开了中央那四四方方、疑似至宝本体的斑斓之地。
“这等异象,绝不是区区本源之力能够引发的!”尹寒川、石夏月、纪正宇、姜长老等人目露困惑,纷纷陷入沉思。宗门典籍中虽有光阴剑魄出世的记载,可场面远不如这次浩瀚。
“小小元婴女修,竟敢在此装神弄鬼!”作为身处祖图的唯一一个“外人”,李慕生心里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事到如今,任谁都明白曲悦怡在传承一场天大的机缘。
“器灵前辈,求指示!”李慕生不禁分出一缕魂丝,小心翼翼地传递自己的意念,可四周寂静一片,无任何回应。
他只能继续静观其变。曲悦怡的身份非同小可,没有器灵或老祖的明确指示,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跟来你会死,而且,你也进不了光阴空间。”曲悦怡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煞气,显然对李慕生的跟随极为不满。
“本座倒是不想跟!”李慕生苦笑不已,他的身子竟离地悬浮,不由自主地朝七彩钥匙飘去。系统的钥匙印记一闪一现,仿佛在与那巨大的七彩钥匙产生共鸣,令他无法反抗。
这是他首次如此清晰地感触到系统的力量,自己在其面前,犹如巨山下的一棵草,渺小到了极致。
“嘭!”
下一刻,李慕生身不由己地紧随曲悦怡之后,融入了那柄巨大的七彩钥匙内。
黑暗、混沌、冰冷、诡秘!迎面而来的感官体验,令李慕生打了个激灵。
这种黑暗并非人间所有,似乎夹杂了空与无的极致,让人深感窒息。
他甚至看不清、摸不到自己的身躯在哪,入眼的混沌,就是感知中的一切。
惊骇的念头一闪而过,李慕生对这境遇再熟悉不过——他的先天剑心,不正是在系统里复刻先天剑的诞生过程中领悟的吗?
那段岁月,他附身在一缕气流上,不知渡过了多少万载,意识回归后,那种与现实的剥离感,差点让他发疯发狂!
“曲悦怡口中的光阴空间,为何会与先天剑破开混沌的场景一模一样?”此时,李慕生心中疑窦丛生,却只能在无尽的虚无混沌中失去方向,失去判断,一点点摸索挪动。
突然,伸向前方的双手袭来一阵温热。李慕生下意识地一捏,以他红尘熟客的经验,当即知晓是何东西挡在了身前。
“小辈,你是如何跟入光阴空间的!”曲悦怡的声音同时响起,冰冷中带着一丝煞气,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接触极为愤怒。
“小辈?”一听这冷语,李慕生蓦然一惊,随即脸色难看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化神体修,随手一抓,对方一介元婴岂有幸免的道理?可方才触碰到的柔软与韧性,却绝非元婴修士所能拥有。
“此女不会是被她的老祖爹爹附身了吧?”如此一想,李慕生顿时大骇失色,哪还敢有丝毫停留,头也不回地往一处黑暗逃窜而去。
“天昭剑宗的气运当真旺盛!”一名紫袍真传弟子忍不住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还有几分不甘,“想我流云剑宫传承百万载,何时轮到外人在我宗圣地耀武扬威?”
“曲悦怡本就天赋异禀,苏师兄虽非剑灵根,剑道天赋却也不容小觑,难怪敢来流云剑宫叫板。”另一位化神修士接口道,目光紧紧盯着祖图投影,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从其中找出天昭剑宗弟子的破绽。
天昭剑宗的弟子们则欢呼雀跃,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狂喜,有人甚至激动得振臂高呼。
两位核心弟子在流云剑宫的祖图中获得传承,这无疑是极大的荣耀,足以让他们在深灵界的年轻一辈中挺直腰杆,日后行走在外,也能底气十足地报出天昭剑宗的名号。
“狂妄小辈!”纪正宇将天昭弟子的议论听在耳里,双眼一缩,眸中泛起冷冽的狠色,周身的剑气微微震颤,发出嗡嗡的鸣响,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显然已动了真怒。
他纪家在流云剑宫屹立万年,族中强者辈出,何时受过这等轻视?若今日被天昭剑宗压过风头,他纪家的颜面怕是要丢尽了。
石夏月、姜瑾、顾琼华等长老亦是面色阴沉,眉头紧锁,如同笼罩着一层乌云,却碍于祖图法则,无法出面制止。
剑魄传承全凭机缘,天昭剑宗弟子天赋出众,能在祖图中有所收获也是情理之中,强行干预只会落人口实,被人说流云剑宫输不起。
下一刻,一层层虚幻的紫火从他的神魂上滋滋冒起,缭绕烧灼,仿佛刚从火山中踏出的火神,整个神魂都笼罩在一片紫色的火焰之中,散发出灼热而威严的气息,连周围的空间都被烤得扭曲起来。紫阳剑魄的传承,已然成功了一半。
李慕生眼神平静地瞅了瞅那团被剥离的剑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毫不犹豫地飞扑而去,如同饿虎扑食。
他要做的,不仅是传承剑魄,更要将其中蕴含的剑道法则彻底领悟,化为己用,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祖图山巅,气氛压抑的剑宗修士忽然精神一振,如同久旱逢甘霖,齐齐看向高空的祖图投影,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欢呼声如同浪潮般席卷开来。
原来,不知不觉间,李慕生的头顶上方也出现了一团异象——一条蜿蜒流动的紫色火焰正不断扭曲,仿佛在试图变幻成一柄剑状,火焰中隐隐有剑鸣之声传出,清脆悦耳,如同天籁之音,让人精神一振。
“是紫阳剑魄!”目睹此景,顾琼华欣喜不已,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李慕生在火道上本就天赋异禀,紫阳剑魄与他堪称完美契合,简直是天作之合!
“好!好!好!”姜瑾捋须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如同盛开的菊花,眼中满是欣慰。幸亏他力排众议,放李慕生入了祖图,否则今日,剑宗的脸面怕是要丢尽了,他这个弟子殿殿主也难辞其咎,说不定还会被降职查办。
“顾师妹,你已准备让他去渡云霄九重劫了?”这时,尹寒川双眉微皱,语气凝重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紫阳剑魄是融合法则的具现,传承成功,便意味着李慕生已满足渡云霄九重劫的条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九重劫的凶险,他比谁都清楚。
“糟糕,差点忘了此子还掌握着死气!”姜瑾猛地一惊,面色随即一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如同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死气与生机本就相冲,如同水火不容,再加上剑魄融合的法则之力,李慕生渡九重劫的风险,怕是要远超常人,十有八九会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待外宗道友离去,我等立刻召集各位长老,评定资源的供应。”尹寒川不冷不热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威严,如同一位运筹帷幄的统帅。私自渡九重劫本是触犯门规的行为,按照宗规,不会获得宗门任何帮助。可若李慕生是在下界就已满足渡劫条件,那么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宗门或许可以酌情提供一些支持,毕竟这样的天才,若是陨落了,对宗门来说也是一大损失。
冷静下来的剑宗弟子们一听,领悟剑魄的新同门竟要去渡云霄九重劫,一个个或是目露担忧,或是钦佩不已,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沸腾的开水。
与此同时,祖图之中,曲悦怡第一个睁开美目,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万古冰川,让人望而生畏,不敢直视。她神念一动,一座巴掌大小的冰山在眉间缓缓旋转,散发着能够冰冻周遭一切的诡异魂力,连空间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的体质与冰仙剑魄完全契合,这第一步,与父尊预计的丝毫不差。”曲悦怡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如同一位完成了使命的公主。
她对身旁的苏予怀、李慕生视若无睹,缓缓拂起左臂的仙袍,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手臂,手臂上隐约有冰纹闪烁,如同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此女不愧是真灵根,剑道天赋竟如此强悍!”外界,注视着祖图中一举一动的姜瑾长老赞叹道,眼中满是欣赏,还有一丝惋惜。若是此女是流云剑宫的弟子,那该多好,可惜她是天昭剑宗的人,是宗门的竞争对手。传承剑魄完成后,按常理应被立刻传出至宝,可曲悦怡却能继续停留,足以证明她的天赋远超常人,甚至可能已触摸到了合道的门槛。
纪正宇、尹寒川、石夏月,乃至护送此女的柏云影,都对曲悦怡的举动感到不解万分,一个个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如同一个个哲学家,试图解开这世间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