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宗的弟子,是在被藤蔓虫王的粘液给裹住以后,才彻底清醒过来的。
然而——
为时已晚。
“怎么回事儿?这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动不了!”
“是圈套!我们中计了!唔唔……”
因为张嘴呼喊的缘故,原本只是包裹在众人周身的粘液,朝着每个说话之人的嘴巴里淌去,直到将人的嗓子也给堵上。
轰!
藤蔓虫王在吞了御兽宗的弟子后,虫身包裹着的,像是树皮一样的东西,开始皴裂、剥落。
自南然头顶上方,簌簌落下藤蔓虫王身体上剥落下来的“死虫皮”,可是把她给呛得不轻。
她正要逃离此地,待到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后,又有些无从下脚了。
只能止步不前,看着眼前这令人作呕的一幕。
“它、它这是在吸食同类?那些从它身上掉落下来的虫皮,实际上是外面那些藤蔓虫的尸体?”
这——
也太恶心了吧!
南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的不舒服。
“嗯。”
大白狗声音沉重:“它要晋级,就需要大量的修为,可这些修为,仅仅凭借它自身,是很难做到的。”
“至少短时间不行。”
“它幕后隐藏的人,也不会允许,它如此缓慢的升级。”
南然越看越觉得眼前的一切,令她头皮发麻。
“他们到底从哪找出来这么恶心吧啦的虫子。”
“应该不是找出来的……”
南疏声音微沉:“是被创造的。”
“被创造?”
她指了指地上那些歪七扭八、已经死去的藤蔓虫:“你是说,这东西,是通过人为干预的方式,被培育出来的?”
“十有八九。”
南疏面色沉重:“万兽大陆之前,并没有出现过这种虫子,但是在这种虫子的身上,我们大致可以看到十几种妖兽的特征痕迹!”
“啊?十几种妖兽?特征、痕迹?”
南然感觉从前上数学课时,听天书一样的迷糊感,又出现了。
听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将十几种,甚至有可能是几十种、上百种妖兽,放在一起,进行厮杀。”
“然后将其中最弱、最早战败的,挑出来。”
“再把身体素质最好的,战斗力最强的拿出来。”
这个南然听懂了,养蛊嘛!她以前经常会在小说里看的。
能够理解。
但是很快,南疏的话,就颠覆了她的认知。
让她再次觉得自己听到了天书。
理解不了一点儿。
就跟她从前在小说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因为南疏说——
“他们将实力最强的那只虫子,取其最坚硬的部分,受伤最小免伤最好的那部分,转接到那只最弱的虫子上,用以弥补那只最弱虫子的伤口,并辅以一些丹药粉末,促进伤口的愈合生长,使其完美融合,并且活下来。”
“然后他们又将那只虫子,攻击力最强的武器,以同样的方式,再次移接到那只最弱的虫子身上。”
“同时他们还会去分析,那只最强虫子,哪一处的血液,是最为活跃的。”
“然后将这部分血液抽取出来,炼制成精华,喂给那只最弱的虫子服下。”
“就是用这种拼接的方式,他们将原本最弱的那只虫子,打造成了最强的虫子!”
“而那只原本最强的虫子,则沦为了一具冰冷尸体,也或许,会被拿来做那只最弱虫子恢复之后的第一餐饱饭吧。”
“待到那只最弱的虫子,与那只最强虫子身体的最完美部分,完成了融合,并且没有任何的后遗症出现,他们便会认为,这一次的拼接成功了!”
“接着,他们就会,将原本最弱、此时已经融合了最强虫子身体与战斗力的虫子,重新放回那些虫子当中,进行厮杀。”
“如果这一次,是拼接而来的虫子,完美的继承了之前最强那只虫子的一切,实力、修为、身体,乃至于地位,他们就会再次把这只虫子拿出来,然后再选择一只最弱的虫子,把这只拼接过的虫子,再一次分解,取其最完美、最好的部分,又一次拼接到再次被选出来的那只最弱虫子身上。”
“如果这一次,仍旧是融合完美,他们依旧会如法炮制,直到,最后那群虫子中,只剩下一只最强与最弱的。”
“如果这个时候,最强的那只虫子,是经过多次拼接的那只虫子,他们就会将这只虫子,再次分割,取其最精华的部分,转接到那只剩下来的,最弱的虫子。”
“虽然那只最弱的虫子是剩下来,但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这只虫子,实际上是这些虫子当中第二强的!”
“当这只虫子,与另一只最强拼接虫,达成了完美融合。”
“他们也仍旧不会将其留下来。”
“而是——”
“将最后完美融合的那只虫子,转移到藤蔓、野草等,并没有生出太高灵智,仅仅是可以修炼的植物系妖兽身上。”
“也就是你眼前看到的这只藤蔓虫的由来。”
南然惊呆了!
“还可以这样?可——”
她有些不能够理解:“他们这样做目的是为了什么呀?”
“难道就只是为了培育出低智高阶高级妖兽?”
“他们难道是想要发动战争,统一万兽大陆,奴役人类修士?”
那这幕后之人,应该就不是人了吧?
大白狗却摇了摇头:“他们是想要通过这样的实验,未来作用于人的身上。”
“至于统一万兽大陆……不会的!”
他声音坚定不移、铿锵有力:“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决定,不仅他自己不会,连他手下的那些人他也不会允许。”
这点倒是不必太担心。
“只是他们想要做的事情,也不比奴役人类罪责轻得到哪里去。”
南然眨了眨眼,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猜测,毕竟她前世也偶尔会刷到一些,令人恐慌的消息。
果不其然——
“他想改变族群。”
“把这些拼接培育出来的怪物,最终作用于人的身上!”
“以最强去供养最弱……”
南疏冷笑:“这世间总有天赋不及之人,但或许他们出生在实力雄厚、地位斐然的家族中,只是命运不会时时刻刻眷顾着他们,给了他们好的出身,又给了他们超高的天赋。”
“其实,生在这样的家族之中,已经胜过了许多天赋。”
“只要他们踏踏实实的,潜心修炼,在家族有足够资源的供养下,一样可以成为顶尖强者。”
“就是这世间总是少不了,不愿意为之辛苦努力,只想着走捷径的人。”
南然大惊:“所以他们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把最强的天赋,拼接移植到最弱的人身上,让其顶替拥有?哪怕因此会牺牲无数最强的天才?”
“没错。”
南疏脸上,满是厌恶。
“所以眼前这只恶心的虫子,就是他们的试验品?”
“他们这是已经成功了吗?”
南然此时再看藤蔓虫王,不由多了厌烦。
“没有。”
“还不算成功,把这恶心的虫子,拼接到他们的信徒身上,并且那信徒还成功的活了下来,为他们所用,对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成功。”
“信徒?”
南疏的话,让南然又懵了。
难不成她之前所想的,还把事情给想简单了?
“是……”
南疏目光看向南然,忽地就有些欲言又止。
南然以为这事情是涉及到什么万兽大陆的机密,不好被她这个小角色给知道,所以便十分贴心的开口:“你若是不方便说,不说也没关系的。”
“我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知道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也没什么不能说。”
就是怕她听了会接受不了。
但很快,南疏又自嘲了下:她能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她现在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想想,他又觉得释然了。
“这应该是火神教那帮家伙搞出来的,那些恶心人的东西,一向没有什么审美可言,所以就连创造妖兽,也创造的同样恶心。”
南然挑眉:“火神教?”
“嗯。”
南疏心情低落了几分:“火尊你知道吧?”
南然点了点头:“之前听说过一些,似乎是万兽大陆上,第一个修炼单一元素属性的人,也是火属性第一强者,所以大家都尊称她为火尊。”
还因此开创了自绝经脉,重新激活元素属性天赋的热潮,让之前许多修炼多属性的人,转而改修单一属性。
当时,尤其以修炼火属性的居多。
南疏:…
似乎也不能说她说的不对。
毕竟,万兽大陆各方势力与宗门,的确就是这般记载与传扬她的。
“没错。”
南疏语气有些嘲讽:“火神教的教主,就是火尊的徒弟!火神教这个名字,也是来源于火尊。”
他满脸都是被沾边的晦气,看起来脸色难看极了,就像是吞进去了苍蝇。
“啊?”
南然大惊:“所以那火尊竟然是个坏人?”
“什么坏人?你不要瞎说!”
南疏怒斥着瞪了她一眼,看起来很是不满的样子。
南然立马做出诚意道歉的样子。
“火尊是火尊,她徒弟是她徒弟……不过是个需要被清理门户的家伙,也配与她师尊相提并论?”
“还搞出来火神教这种邪门歪道,来败坏火尊的名声。”
“如此,与叛徒何异?”
南疏咬牙切齿的,看起来就好像是恨不能代替火尊清理门户。
南然眨了眨眼,有些好奇:“你跟这火尊关系很好?你很崇拜她?”
不然人家的徒弟做了坏事,他在这儿上蹿下跳的生什么气呀?
还很是大动肝火的样子。
“我就是替火尊感到不值。”南疏傲娇的偏过头,对南然的问题避而不答。
南然反而觉得,他的这副模样,就是承认了。
就是这个嘴硬的家伙死活不肯承认罢了。
“你该不会还要告诉我,除了这火神教,还有另外一个邪门歪道吧。”
“是指使柳益,令其残害御兽宗弟子,吸食御兽宗弟子修为的那个人?”
南疏面露讶异:“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
实在是南疏刚刚的样子,很难不让人多想,这火神教其实还有对家。
但又不是正道的对家。
甚至这个对家,很可能还是个十分好美的……
果不其然——
“是,与火神教同出一脉,但又各有不同的,是水月教。”
南疏脸色臭臭的。
“水月教信奉水尊……”
南然懵了一下,出声打断他:“等会儿,你先等一会儿,火神教与水月教同出一脉?但火神教信奉的是火尊,而水月教信奉的是水尊——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水尊与火尊其实是同一个人?”
南疏:……
糟糕,说漏嘴了!
怎么办怎么办!
眼见着南然怀疑的目光,打量在自己身上,实在是没了主意,也本来就不擅长说谎,尤其是不擅长对“她”说谎的南疏,彻底缴械投降,直接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
“确实如此。”
且——不止如此。
不过,既然那些“不止如此”还没说漏嘴,就也着实不必过于坦诚了。
南疏坦白说了,但也没有全说。
还不到时机。
“所以,水月教的教主与火神教的教主师出同门?是师兄弟还是——也是相同的人?”
南然问完,就已经在心里把后面的答案给否了。
如果是相同的人,那除非这个人有精神分裂,或者是有第二人格,不然怎么会一个审美极丑,一个审美极美?
太极端对立了。
很难想象是一个人的话,这日常得多抽象。
或者是白天一个爱美的性格,晚上一个恋丑的性格?
如此,倒好像也说得通?
南疏不知道南然在胡思乱想什么东西,他脸色臭臭的:“是师兄妹,也是师姐弟。”
“嗯?”南然感觉又听见难以用脑子理解的数学题了。
“火神教的教主,是火尊的大徒弟。”
“水月教的教主,是水尊的大徒弟。”
“再没人知道,两个人其实是一个人的时候,他们各自是彼此的师门的大师兄与大师姐。”
“后来——”
“火尊与水尊是同一个人的身份被撞破,两人才就此改了排行,以师兄、师妹相称。”
“当然,也以师姐、师弟相称。”
“他们彼此都觉得,自己才是师尊最为看重的那一个,应该为大师姐\/大师兄。”
“还为此大打出手,打了足足三天三夜,也没能分出胜负。”
“最后,便约定着,单数日,以师兄师妹相称,双数日,以师姐师弟相乘。”
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