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贵妃想过无数种可能,甚至连自家老爹要谋逆的可能都想过了,怎会想到凤命?
“二叔,这一定是在开玩笑是不是?”乔贵妃一脸错愕地盯着乔二爷,试图说服自己,肯定是假象。
长这么大,从未想过做皇后。
却见乔二爷一脸凝重,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架势,她立即又看向了乔三爷:“三叔?”
乔三爷似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咬着牙说:“你二叔说的没有错,若不是那次算了姻缘签,你跟祁煜那小子早就成婚了。”
“够了!”乔三夫人眼看着自家夫君什么话都往外说,眼看着乔贵妃越来越难看,她赶紧劝:“贵妃娘娘消消气,你三叔一向是个鲁莽的性子,他,他,不是有意的。”
不仅如此,乔三爷还被乔二爷狠狠瞪了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争执几句
乔贵妃的视线却始终盯着乔三爷:“三叔,咱们现在都是一家人,您和二叔都该知晓我的脾气,若不闹个明白,哪日说不定我擅自骑马去找父亲问个清楚。”
乔三爷缩了缩脖子,和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诸位还是妥协了,任由乔三爷开口继续说:“大哥只知祁煜不是京城人,也怀疑过是不是他国人派来的细作,那日,还特意将祁煜一并带去,结果,可想而知了。”
未来媳妇被传是凤命。
不论真假,这门婚事只能作罢,为了乔家,乔丞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诓骗了乔贵妃心甘情愿入宫。
再将祁煜带在身边,给他寻找家人。
眼睁睁看祁煜成婚后才作罢。
“祁煜只是塞北唐王之子,塞北又没有皇帝,只有藩王,你若为后,他怎能娶你?”
乔三爷语重心长地说:“大哥为了遮掩此事,煞费苦心,你别怪。”
乔二爷紧跟其后点点头:“没错,这事儿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被人知晓,乔家肯定要被猜忌,你……你只能入宫,是我们对不住你。”
乔家几个长辈个个面露愧疚。
时至今日乔家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大房。
“父亲上战场……是为了送走祁煜?”乔贵妃问。
乔二爷摇头:“倒也不是,还有要替你争个免死金牌回来,皇上许诺,在大哥没有回来之前,你做什么皇上都不能惩治你。”
这一切太过突然,乔贵妃根本就没有准备,连自己是怎么回到院子的都不知道。
“娘娘您别多想,既是天意,何不顺势而为?”霁蓝劝。
乔贵妃苦笑:“从皇上扣下本宫,迟迟不愿意本宫离开那日起,就猜到了,肯定不止父亲说的那么简单,两人私底下果然有事瞒着本宫。”
“事已至此……”
乔贵妃揉着眉心,她还要继续冷静,现在整个人乱得很。
接连三日她闭门不出
昏沉沉地睡了三日,睁开眼就在院子秋千下晃荡着,褪下了贵妃服,换上了未曾出阁时的简便衣裳。
乔家二房嫡女乔姝来陪伴。
在半年前她已经定下婚约,过了年就要成婚。
“大姐姐在想什么呢?”乔姝手提着食盒坐下,打开露出里面的点心,拿出来摆上,笑眯眯地看向了乔贵妃:“昨日去给母亲请安,偶然听见父亲和母亲发愁,大姐姐,说不定咱们聊聊,我还能替您解开疑惑呢。”
乔贵妃摇头:“我好着呢,倒是你,出嫁在即,虞家对你可还好?”
“仰仗大姐姐的名号,我乃是贵妃堂妹,虞家岂敢对我不好?”乔姝递给乔贵妃一粒桂花糕,笑着说:“虞家给足了我该有的脸面,我没什么不满足的。”
接过点心,乔姝看向了乔贵妃:“虞家有个侄女养在虞老夫人名下,欲要塞给那位做贵妾,只等将来生下儿子就抬为平妻。”
此话一出,乔贵妃愣住了,眉尖是一抹罕见的厉色:“虞家怎敢?”
乔姝笑:“婚事定下后我才知晓此事,但那又何妨,我若仰仗乔家将人处置了,将来必定和丈夫离心,我无心上人,嫁给谁,都跑不了将来还要纳妾,这位表姑娘倒是来找过我两次,都被我打发了。”
乔贵妃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位妹妹:“你不必受委屈的。”
“委屈?”乔姝摇头:“那表姑娘找上门,我便故意装作被她气晕过去,派人去请虞家人过来,虞家私底下将人接走,还要给我赔罪,给了我最丰厚的聘礼,那位虞老夫人亲自给表姑娘灌下绝子汤,此事才作罢。”
闻言,乔贵妃眉眼一松。
“大姐姐,我们乔家嫡女向来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虞家当众允诺,不会娶平妻,才保住了这门婚事。”乔姝下巴抬起,满脸傲气:“若非我愿意,想要退掉这门婚事,也是易如反掌。”
“你这又是何必?”
乔姝摇头:“对我来说,虞家全家都是可拿捏的范围,嫁做高门,许是还要花费心思,少不了要受委屈,将来我嫁过去,用不了一年,虞家都是我说了算,只要丈夫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听见乔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乔贵妃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虞家全家都是可拿捏范围?
“大姐姐从小就比我聪慧,样貌又是一等一的好,大伯父现在树立乔家,给大姐姐撑腰,只要姐姐想,日后还愁什么恩宠?”
乔姝觉得既然嫁了人,就别指望什么一心一意,都是笑死人的谎言,子嗣和权势才是最可靠的。
乔贵妃欣赏地看了眼乔姝,弯了弯唇:“倘若虞家这位公子满心只有那位表妹呢?”
“大姐姐,一碗绝子汤早就断了她的生路,靠着从前的几分怜悯,又能撑多久?将来我诞下嫡长子,稳固位置,他若喜欢,日日跟表姑娘厮混,我根本不在乎,只要没人跟我的孩子争继承,我反而还要谢谢这位表姑娘霸占了宠爱。”
没有子嗣,一击必中。
乔贵妃眼眸微动。
乔姝很聪慧,挥挥手让丫鬟退下,笑着反问:“大姐姐顾忌皇后?”
被戳破心思后,乔贵妃没有否认,反而还冲着乔姝扬起眉,乔姝笑:“我若是大姐姐,就会想清楚,是不是要在后宫站稳脚,若是,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子嗣。”
“若他不肯给呢?”
乔姝嗤笑:“皇上对大姐姐的维护绝不简单,只是一次和无数次的区别,只要大姐姐肯把握住机会,皇上迟早会站在大姐姐这边。”
“你没入宫,何以见得?”
“我虽然不在后宫,对于皇后娘娘近日所为,早有耳闻,皇后娘娘注定是要输的。”乔姝说的一脸笃定:“贵为皇后,失了格局,她若能站稳脚跟,大姐姐也就没有机会入宫了。”
临走前乔姝还说了一句话:“能者居之,这皇后之位她方家女能做,我乔家女有何坐不得?”
乔贵妃被乔姝的话惊的久久不能回神。
良久,她看向了掌心,一块桂花糕不知什么时候被捏碎,沾满了手心,霁蓝见状赶紧将碎渣拂去。
“刚才的话都听到了?”乔贵妃问。
霁蓝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说?”
“奴婢觉得二姑娘所言极是,娘娘现在已经身陷皇宫,与其浑浑噩噩,倒不如替自己争个靠山,皇后娘娘要的是皇上的独宠,您要的是依靠,两者并不冲突,换个想法,将来皇子养大,皇上也可以像太上皇和太后那样,带着皇后娘娘出去。”
霁蓝的话宛若一记闷雷敲在了乔贵妃的心头,不禁令她浑身一震。
“可若是皇后娘娘舍不得放下荣华富贵,娘娘也要陪着皇后娘娘一直耗下去么?”霁蓝问。
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
“容我再想想吧。”
……
转眼乔贵妃回府六日了
也不见要回来的意思,反倒是方荼有些坐不住了:“贵妃还没消息?”
扶月摇头。
“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宫探亲?”方荼小声嘀咕,她担心贵妃是不是一去不复回了。
见方荼满脸心事重重,扶月却道:“奴婢倒是觉得贵妃这是跟皇上吵架,赌气离开,效仿您呢。”
“效仿本宫?”
“娘娘前些日子不是回方家住了半个多月么,贵妃心里不是滋味,肯定是在攀比。”
闻言方荼皱着眉:“别胡说,贵妃还不至于如此小心眼。”
“可皇上去看望贵妃后,贵妃就离宫了,前一日您过生辰,还称病不出呢,转头就求了皇上回去探亲,这不是完全没有将您放在眼里么。”
扶月认定就是贵妃耍了心思:“说不定贵妃是想让皇上亲自去接,试图找回颜面呢。”
方荼一听脸色微变,又不自觉问:“太和宫可有动静?”
“不曾。”
“派人盯着点儿。”
扶月点点头。
还没等太和宫有动静,外头传乔贵妃回宫,扶月立即追问:“皇上呢的?”
“皇上还在太和宫处理要事。”
听后,方荼悬着的心渐渐松懈,犹豫了片刻后起身:“去看看贵妃。”
却被扶月给拦住了:“娘娘,您是皇后,也应该是贵妃来探望您,您又何必屈尊降贵去见贵妃?”
话正说着外头传贵妃来请安。
“瞧瞧,这不就来了?”扶月搀着方荼坐下来。
等了会儿才叫人将乔贵妃请进来。
一进门方荼便被乔贵妃浑身散发的肆意张扬气质给吸引了,一袭烟色长裙,鬓间朱钗环绕,最令人挪不开眼的还是那张娇艳欲滴的容貌,一颦一笑宛若画中走出来的。
乔贵妃笑吟吟地朝着方荼屈膝:“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贵妃回来了,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入座后,乔贵妃还不忘拿来了从乔家带来的点心,扶月见状道:“娘娘近日在吃补膳,太医说不宜吃甜食。”
听后,乔贵妃也不勉强,反而关心地问了几句:“调养也非一朝一夕,不过,宫里这么多太医,总能让娘娘恢复的。”
明明是好心提醒,却在方荼看来是在看自己笑话,捏着帕子轻轻擦拭嘴角:“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回乔家了?”
“是臣妾母亲忌日,心里惦记,在母亲院子里住了几日。”乔贵妃轻描淡写。
方荼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毕竟没有哪一条规定,不许后宫妃嫔出宫的。
乔贵妃略坐了片刻,好巧不巧常妃来请安,方荼便对着乔贵妃说:“常妃这一胎好不容易才稳定,你先回去吧,莫要吓着她。”
面对叮嘱,乔贵妃也没辩驳点头:“只要常妃不来招惹臣妾,臣妾实在没心思理会常妃。”
“你放心,本宫会看管好常妃的。”
既如此,乔贵妃也没多留,临走前还将点心一并带回去了,在宫门口果然遇见了常妃。
常妃看见乔贵妃时,身子不自觉抖了两下。
扶月及时扶住常妃:“常妃娘娘,外头风大,进去说罢。”
“好。”常妃进殿。
乔贵妃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常妃,疾步往咸福宫方向走,她勾唇嗤笑:“晚些时候给皇上送个信,就说本宫备好了酒菜,有话要说。”
霁蓝会意点头:“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