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小外甥昨夜又留宿了,以虞清欢贪吃的性子,毫无疑问,他们二人定然又做了亲昵之事。
程公瑾忽然的,就是不想再当滥好人,尽管只是明面上的。
看着沐淮安,他说出了一句从前根本不会说的话。
沐淮安听懂了,却又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这话的意思棱模两可,“舅舅还年轻,若这两年考虑婚事,定然能早日有自己的孩子。”
“到时候孩子还能同我和阿欢的孩子做个玩伴。”
程公瑾却道,“她腹中孩子既是你的,便有程家血脉,若能记到我名下,进程家族谱,将来便可继承程家家业。”
沐淮安脸色顿时有些白了,衣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大夫前些日子说了,阿欢腹中是个女孩,怕是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
他从来不知,眼前的舅舅竟然打这种主意。
那可是自己和阿欢的孩子,怎么可能去认舅舅为父!
他委婉的说出虞清欢怀的是个女孩,想以此打消程公瑾的想法。
可府中郎中本就是程公瑾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虞清欢怀的是个女孩。
他声音淡淡道,“女孩又如何,前朝亦有女子在朝为官,也可振兴家......”
沐淮安已然不悦,头一次出声打断了长辈的话,语气不善,“舅舅,那是我和阿欢的孩子,您若缺孩子,还请自己娶妻。”
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舅舅帮他将虞清欢从宫中带出来藏在程家,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瞥见小外甥生气,程公瑾并未觉得这有什么。
“你当初将她从旁人手中抢来时便该知道,总有一日,也会有人从你手中抢。”
女人,孩子,一样的道理。
沐淮安从未想过,一向正人君子的舅舅会说出这种话。
而他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人确实是他抢来的,在虞清欢还没同谢知文和离的时候。
舅甥两人四目相对许久,沐淮安沉沉道:“还请您打消这个想法,而且,孩子并非只是我一人的,阿欢也不会同意的。”
程公瑾眼底暗流涌动,“她若同意,便可了?”
沐淮安没有回他这话,语气坚定,“她不会同意。”
程公瑾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便抬步走了。
沐淮安看不懂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莫名的有些心慌,紧跟其后。
...
虞清欢醒来时,已近午时,
用膳时,桑如才同她提及昨夜程公瑾来过的事,当时见沐淮安在,便走了。
虞清欢顿时在想程公瑾昨日提起的事,把孩子记到程公瑾名下......她确实是有心动了。
京中人脉错综复杂,有程公瑾的名号在,孩子将来长大,就会多些助力,不必像自己一样,反复寻出路。
当然,最关键的是,孩子能有一个早死爹留下的巨额家产,自己又不会受到内宅拘束。
可心动的同时,她又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孩子的生父又不是死了。
于是,拿不定主意的虞清欢看向了一旁给她盛粥的桑如,“桑如,你说让孩子姓程怎么样?”
闻言,桑如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摔了。
她诧异地看向虞清欢,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姑娘要给肚子里的小姑娘换个爹?”
虞清欢轻咳一声,“倒也不是这么说,但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桑如不知道自家姑娘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但是有些同情二爷和小公爷,要是抢来抢去,却便宜了程阁老,估计这两人得气吐血。
她有些不解,姑娘怎么会忽然想到把孩子记给程阁老,“您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二爷和小公爷怕是不会同意。”
虞清欢微微叹了一声气,“是昨日程公瑾同我说的,要是我把孩子记到他名下,入程家族谱,将来整个程家的家产,还有这个宅子,都能给孩子。”
闻言,桑如瞪大了眼睛,天奶!程阁老也太豪气了。
“姓程好啊姑娘,奴婢觉得这个谢字和沐字是不太好,虞字又同虞家牵扯上不吉利,程字就不同了,大气!小姑娘若能得程姓,随便取个什么名都好听呢!”
这一刻,程阁老在她眼里变得高大起来。
虞清欢:“......”哪里是姓程好听,分明是程家的偌大家业让她觉得姓程好。
“但你也说了,谢知礼和沐淮安怕是不会同意啊,这事也不太好......”
桑如眼睛亮晶晶,全是对金钱的渴望,“姑娘,您又没成亲,生父是谁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姑娘说这孩子姓程,那她就是姓程。
那二爷和小公爷就算是心里不服,对上程阁老,也是差一大截啊。
虞清欢顿时找到了比自己还没底线的人了。
她重重地拍了一下桑如的肩膀,“出门在外,别让人知道你是我的人。”
桑如:“?”
自己说错了吗,程家啊,偌大的家业,只要姓程,那就白送啊!
这等好事要是传出去,那程家大门估计都人满为患,全是来自荐的。
...
朝会散去时,程公瑾刚走出大殿,便被萧景和身边的内侍拦住去路。
“程大人,陛下有请。”
程公瑾颔首,跟着那人走了。
沐淮安正好瞥见这一幕,认出那内侍,直觉是萧景和为了昨夜之事,眉头蹙了蹙,当即抬步跟了上去。
尽管还在因为早上的事对舅舅心生不悦,可若是萧景和因为此事为难舅舅......他又岂能让舅舅代自己受过。
此时,程公瑾已被请进御书房,萧景和仍穿着方才上朝时的一身绛色朝服,帝王威压尽显,好似要从气势上压倒程公瑾。
御书房里,只有两人。
程公瑾行过礼后,便被萧景和一柄剑架在脖子上,他面色不改,只是站在那里,也不吭声。
换做旁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求饶,萧景和顿时咬牙切齿,“你就真不怕死?”
程公瑾这才淡声回道,“臣本就是命不久矣之人。”
言下之意,怕不怕,迟早也是会死的。
萧景和冷笑,“你所中之毒并非不能解,你若将她送进宫,朕可以考虑给你解药。”
在性命和女人之间,他相信程公瑾会做出正确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