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野熔炉核心濒临崩溃,唐雨拖着他钻进狭窄暗道。
浓烟与黑暗吞噬前路,孙瘸子用命换来的生路竟通向废弃酒窖。
追兵的爆炸声从头顶传来,唐雨颤抖着为张野包扎。
熔炉核心的余温灼烧着张野的身体,唐雨指尖染上暗金血痕。
她轻声讲述着孙瘸子最后的眼神,张野瞳孔深处微弱的金芒跳动。
头顶木板突然炸裂,敌人狞笑探入枪口——昏迷的张野本能抬手,熔炉最后一点火星骤然引爆粉尘!
浓烟呛得唐雨几乎窒息,泪水混着汗水糊住眼睛,火辣辣地疼。
她几乎是闭着眼,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死命把张野沉重的身体往那狭窄的洞口里塞。
张野的身体滚烫得吓人,像一块刚从炉膛里扒拉出来的烙铁,隔着湿透、沾满酒液和血污的衣料,那股灼人的热力依旧烫得她手臂生疼。
洞口太小了,仅容一人勉强爬行通过。
张野完全失去了意识,身体软得像一滩泥,根本不会配合。
唐雨咬牙,自己也跟着扑了进去,狭窄的空间瞬间将她挤压得喘不过气。
她顾不上后背被粗糙石壁刮擦的疼痛,手脚并用,用肩膀顶着,用脚蹬着身后燃烧酒窖里还算结实的地面,一点点地把张野往里推。
身后,酒窖已然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
烈焰贪婪地舔舐着一切可燃之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橡木酒桶在高温下爆裂的声音如同垂死巨兽的哀鸣。
浓烟带着刺鼻的酒气、蛋白质烧焦的臭味和硝烟的辛辣,如同厚重的、滚烫的帷幕,紧紧追着他们的脚步,疯狂地向狭窄的暗道口内倒灌。
“咳咳……咳……”
唐雨被浓烟呛得撕心裂肺地咳嗽,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刀片。
肺部火烧火燎,视野里全是跳动的红与黑。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死死憋住一口气,手脚并用,像一只负重的蜗牛,在浓烟弥漫的狭窄通道里拼命往前拱。
暗道并非笔直,而是带着令人绝望的坡度,一路向下倾斜。
地面湿滑冰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散发着浓重霉味的粘稠淤泥。
唐雨几次脚下打滑,连带着张野一起向下滑坠,每一次都惊得她心脏几乎停跳。
她只能用手死死抠住两侧冰冷、湿漉漉的粗糙石壁,指甲劈裂出血也浑然不觉,才勉强稳住两人下滑的趋势。
黑暗中,时间失去了意义。
只有身后火海那永不熄灭的咆哮和浓烟无休止的倒灌,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们死亡的阴影从未远离。
不知爬了多久,肺部的灼痛和手臂的酸软麻木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
就在意识快要被窒息和疲惫剥离的瞬间,她向前伸出的手猛地一空!
指尖触到的,不再是冰冷的石壁或粘稠的淤泥,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空间边缘。
一股更加陈腐、潮湿,混杂着泥土和朽木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虽然依旧污浊,却奇迹般地冲淡了一些身后追来的致命浓烟。
出口!
一股混杂着绝境逢生的狂喜和筋疲力尽的虚脱感猛地攫住了唐雨。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呜咽,像是哭又像是笑。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榨出残存的气力,她几乎是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地拖着张野,从那狭窄得令人窒息的洞口彻底挣脱出来。
噗通。
两人一起重重地摔落在地。
身下不再是石壁,而是相对松软的、厚厚堆积的泥土和腐烂的植物碎屑。
唐雨瘫在地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
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胸腔,带来剧烈的咳嗽,但每一次都贪婪地汲取着这污浊却代表着生的空气。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鬓发间淌下,和脸上的烟灰、泪痕、血迹混合在一起,狼狈不堪。
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每一寸肌肉都在疯狂地尖叫抗议。
然而,仅仅是几秒钟的喘息,理智就强行拽回了她的意识。
不能停!
这里还不是安全的地方!
孙瘸子用命换来的这条暗道尽头,绝不能只是一个新的陷阱!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顾不上擦拭脸上的污迹,慌忙摸索着腰间。
幸运的是,那支在酒窖里用来照明的小手电筒居然还在,没有被激烈的搏斗和爬行弄丢。
她颤抖着手,用力按下了开关。
一束微弱昏黄的光柱刺破了绝对的黑暗,如同利剑般向前劈开。
光柱扫过,映照出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小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小型溶洞,被人为地利用过。
洞顶很低,布满嶙峋的钟乳石,湿漉漉地向下滴着水珠。
洞壁一侧堆放着一些早已朽烂不堪、爬满霉斑的木箱残骸,另一侧则歪歪斜斜地立着几只落满厚厚灰尘、布满蛛网的破旧酒桶,桶身斑驳,木头早已发黑腐朽,显然废弃了不知多少年月。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泥土腥气、朽木霉味和一种淡淡的、类似铁锈的陈腐气息。
这里,像是一个被时间彻底遗忘的角落,一个废弃的、小小的酒窖储藏间。
唐雨的心猛地一沉。
孙瘸子最后嘶喊的“暗道”,难道指的就是这个死胡同?
一个废弃的、无路可逃的储藏间?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比身后的浓烟更令人窒息。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带来丝毫安全感。
枪里还剩下多少子弹?
面对外面那些武装到牙齿的追兵,又能支撑多久?
不!
不能放弃!
唐雨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可怕的念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电光柱急切地扫过这个狭小的空间,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光柱最终定格在正对着他们爬出来的那个狭窄入口的墙壁上。
那里,似乎……不是完全的石壁!
在厚厚的灰尘和蛛网覆盖下,隐约能看到规则的木纹!
唐雨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不顾肮脏,用袖子粗暴地擦开那片区域的积尘。
腐朽的木板!
一大片拼接起来的、早已朽烂发黑的木板!
木板与周围的石壁接缝处,也糊着厚厚的泥土和蛛网,显然很久很久没有开启过了。
但这意味着,这后面,很可能还有路!
这是唯一的希望!
然而,希望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头顶骤然传来的沉闷巨响狠狠掐灭!
咚!
咚!
咚!
沉重的撞击声,隔着厚厚的岩层和泥土,如同巨大的鼓点,一声声清晰地、带着毁灭性的节奏,从他们刚刚逃出来的暗道上方传来!
紧接着,是更加清晰、更加恐怖的——
轰隆!
爆炸!
整个小小的废弃空间都在这狂暴的冲击下簌簌发抖!
洞顶的钟乳石剧烈摇晃,几块细小的碎石裹挟着灰尘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砸在唐雨头上、肩上。
脚下的地面也在震颤,堆在角落的朽木箱残骸哗啦一声彻底散架。
追兵在炸开堵塞的通道!
他们根本没打算放弃!
他们知道下面有人!
“呃……”
一声极其微弱、压抑着痛苦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唐雨猛地扭头,手电光立刻照向张野。
他躺在地上,身体在无意识中痛苦地蜷缩起来,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虾米。
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起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败。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胸口和手臂,皮肤上那些之前爆发出熔岩般光芒的裂痕,此刻如同被地狱烈焰反复灼烧过,呈现出大片大片焦黑、炭化般的恐怖痕迹。
暗金色的血液,带着一种粘稠的质感,正从这些焦黑的裂痕边缘,一点点、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像熔岩在冷却的岩层缝隙中艰难流淌。
他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身体都会控制不住地抽搐一下,仿佛每一次气流经过破碎的肺部都带来无法忍受的剧痛。
那微弱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唐雨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头顶追兵炸路的恐怖声响如同催命符,而眼前张野奄奄一息的模样更是让她感到一种灭顶的绝望。
“不……不能死……张野,你不能死……”
她扑到张野身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更像是在绝望地给自己下命令。
孙瘸子用命换来的生路,绝不能在这里断掉!
张野更不能死!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
没有急救包,没有任何像样的药品。
她猛地撕下自己身上相对还算干净的一块里衬衣角,又摸出那个随身携带、用来装些零碎东西的小水壶——里面只剩下薄薄一层底的水。
她拧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将那点珍贵无比的水倒在撕下的布条上,湿润它。
水太少了,布条只是微微浸湿。
她看着张野身上那些不断渗出暗金色血液的恐怖焦痕,手抖得厉害。
头顶又一次沉闷的爆炸传来,震得尘土簌簌落下。
时间!
没有时间了!
唐雨咬紧牙关,将湿润的布条,颤抖着、尽量轻柔地按向张野胸口最靠近心脏位置的一道焦黑裂痕。
嗤……
就在布条接触到那焦黑皮肤的瞬间,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烧红的烙铁淬入冷水的声音响起!
布条接触的部位,竟然冒起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白烟!
一股灼热的气流猛地冲击在唐雨的手指上!
那感觉,就像瞬间触碰到了烧红的炭块!
她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指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灼痛感残留其上。
是熔炉核心!
那东西虽然濒临崩溃,但残余的高温依旧恐怖,如同即将熄灭的火山内部,余烬仍在散发着致命的灼热!
唐雨看着自己瞬间被烫得发红的指尖,又看看张野那灰败痛苦的脸,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淹没。
怎么办?
连最简单的清洁止血都做不到!
头顶的爆炸声和撞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如同死神的脚步声,重重踏在头顶的岩层之上。
每一次震动,都让这个小空间里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
不能等了!
唐雨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决绝。
她再次将湿润的布条按向那焦黑的伤口,这一次,她强忍着指尖传来的剧烈灼痛,死死地按住!
任凭那细微的“嗤嗤”声在死寂的空间里响起,任凭自己手指的皮肤被灼伤、烫红!
剧痛让她额头瞬间布满冷汗,牙关紧咬。
她强迫自己忽略手指的痛楚,用尽所有力气,动作尽量快而轻地擦拭着伤口边缘渗出的粘稠暗金血渍,试图清理掉一些污垢。
湿润的布条迅速被血污染透、烤干,变得又脏又硬。
她扔掉,又撕下另一块衣角,重复着这痛苦而徒劳的“清洗”。
没有药,没有绷带。
她只能用这种最原始、最痛苦的方式,试图为张野做点什么。
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用自己的手指去试探滚烫的熔岩边缘。
汗水混合着泪水,沿着她的下巴滴落,砸在张野滚烫的胸口上,瞬间就被蒸发成一缕白气。
“撑住……一定要撑住……”
她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边喃喃低语,声音嘶哑破碎,不知是说给张野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老孙头……老孙头他……”
孙瘸子最后扑向敌人,用身体挡下子弹的画面,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进唐雨的脑海。
那浑浊眼睛里爆发出的最后一丝决绝光芒,那捂着胸口踉跄后退、鲜血染红破旧衣衫的身影……
如此清晰,如此惨烈。
“他……他冲上去了……”
唐雨的声音哽咽得厉害,擦拭伤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喊……喊我们走……他……”
她说不下去了,巨大的悲痛和愧疚如同巨石压在胸口。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瘸着腿的老人,用最惨烈的方式,为他们撕开了一条血路。
而现在,他们却困在这个死胡同里,张野濒死……
“他……他最后看你的眼神……”
唐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声音低沉而急促,仿佛要赶在头顶的追兵彻底炸开通道前,把最重要的话说完,“……像……像在托付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张野……你不能死……他……他的命……不能白费……”
她的话音在狭小、充斥着腐朽气息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浸染着血泪和绝望的希冀。
头顶的撞击和爆炸声成了这托付最残酷的背景音。
就在这绝望的呓语中,唐雨手下擦拭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死死盯着张野的脸。
就在她提到孙瘸子最后眼神的瞬间,张野那如同覆盖着一层死灰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
是颤动!
紧接着,他紧蹙的、因剧痛而扭曲的眉头,似乎也极其艰难地……向内收拢了那么一丝丝!
仿佛在无边的痛苦深渊里,捕捉到了什么沉重的东西,正试图用尽残存的一切力量去回应!
唐雨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连呼吸都停滞了。
她屏住气息,眼睛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张野紧闭的双眼。
一秒……
两秒……
那浓密睫毛覆盖下的眼睑,再次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
幅度比刚才更明显!
仿佛沉入深海的溺水者,在窒息前最后一次挣扎着想要睁开双眼!
有效!
孙瘸子!
这个名字,这份托付,像一根刺入黑暗的针,竟然真的刺破了张野濒死的意识!
“张野!张野!听到没有!”
唐雨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几乎压过了头顶的爆炸声,“老孙头用命换了我们出来!他的命在你身上!你他妈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不能死!你死了,老孙头就白死了!”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沫的碎石,狠狠砸向张野沉寂的意识深处。
同时,她沾满自己汗水和张野暗金血污的手,更加用力地、不顾指尖灼痛地按在他胸口那滚烫的焦痕上,仿佛要将这股灼热和她的嘶吼一起,强行灌注进去!
“呃……唔……”
一声极其微弱、模糊不清、却不再是纯粹呻吟的音节,从张野干裂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仿佛喉咙被滚烫的砂砾堵住,破碎不堪!
同时,他那一直紧闭的眼睑,猛地向上掀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之中,唐雨看到了!
那曾经燃烧着熔炉般炽烈金芒的瞳孔,此刻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余烬,被一层浑浊的灰翳覆盖着。然而,就在那灰翳的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小、却顽强得令人心颤的金色火星,骤然跳动了一下!
微弱,却清晰无比!像无尽黑夜尽头,挣扎着亮起的第一颗星!
那一点金芒的跳动,微弱却如同惊雷,在唐雨绝望的心湖里炸开一线生机!
“张野!”她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狂喜和颤抖。
就在这一瞬,异变陡生!
轰隆——!!!!
头顶上方,一声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悍然炸响!其威力之巨,远超之前所有!整个废弃酒窖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剧烈的震颤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洞顶那嶙峋的钟乳石再也支撑不住,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尖锐石笋,带着呼啸的风声,轰然砸落在距离唐雨和张野不足一米的地方,碎裂的石块和粉尘如同子弹般飞溅!
噗嗤!噗嗤!
几块尖锐的碎石狠狠擦过唐雨的手臂和小腿,瞬间划开几道血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伴随着这毁灭性的爆炸,他们爬出来的那个狭窄暗道入口方向,猛地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巨兽啃噬岩层的沉闷巨响!
嘎吱——咔嚓!轰!
仿佛支撑结构被彻底炸毁!暗道入口上方的大片岩层,在爆炸的冲击和连锁反应下,如同被推倒的积木,轰然垮塌下来!
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泥土、连同燃烧酒窖里被震落的杂物,如同泥石流般,瞬间将那个狭窄的入口彻底掩埋!沉重的撞击声和泥土滑落的簌簌声持续了好几秒才停歇下来。
浓密的尘土如同黄色的浓雾,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废弃空间,呛得唐雨剧烈咳嗽,眼泪直流。手电光柱在这片浑浊的烟尘中,只能勉强照亮眼前一小片区域。
入口……被彻底堵死了!
唐雨的心瞬间沉到了冰点。唯一的退路断了!他们彻底被困死在这个不足二十平米的石头盒子里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双重打击中回过神,更让她亡魂皆冒的声音,紧随着塌方的余响,从头顶正上方传来!
咚!咚!咚!
不再是爆炸,而是清晰无比的、沉重的撞击声!带着一种目的明确的节奏,重重地敲打在头顶那层隔绝着废弃酒窖和上层空间的岩土上!
声音的来源点,似乎……正在移动!从之前炸开暗道的位置,一点点地……向他们所在的这个废弃小酒窖的正上方挪动!
紧接着,是金属钻头高速旋转、刺入岩层时发出的那种尖锐、高亢、令人牙酸的——滋!滋!滋!
“他们在定位!”唐雨瞬间明白了过来,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了,“他们要……要直接打穿下来!”
头顶的撞击声和钻探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每一秒都清晰得如同鼓点敲在唐雨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猛地抬头,手电光柱疯狂扫过布满灰尘和蛛网的腐朽洞顶,试图找出声音最清晰的位置。
滋——!滋——!
那尖锐的钻探声陡然变得高亢、稳定!在靠近角落、堆放着几只破酒桶的上方岩顶,声音变得异常清晰刺耳!随着钻头的深入,细小的石屑和灰尘开始簌簌落下,如同下起了一场死亡之雨。
“这里!他们要在这里打穿!”唐雨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她拖着几乎麻木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扑向张野,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他沉重的身体,试图远离那个即将被钻透的死亡点。
张野的身体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拖拽都让唐雨手臂的肌肉撕裂般疼痛。她咬碎了牙关,牙龈渗出血腥味,才勉强将张野拖到了这个狭小空间距离钻探点最远的对角角落。这里堆着一些朽烂的木箱残骸,勉强能提供一点点聊胜于无的遮蔽。
刚把张野安置好,几乎是同时!
头顶那尖锐的钻探声猛地一停!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降临了不到半秒!
随即——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爆炸声在头顶岩层内部炸响!不同于之前的暴力破拆,这声音更集中,更内敛,带着一种定向爆破的精准感!
哗啦——轰隆!
伴随着岩石碎裂的巨响,废弃酒窖角落的洞顶,猛地炸开了一个脸盆大小的不规则破口!破碎的岩石如同炮弹般向下激射!烟尘混合着外面污浊的空气,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汹涌灌入!
刺眼的光束,从破口上方猛地刺入这片被尘埃笼罩的黑暗!那不是自然光,而是强光手电筒发出的、冰冷无情的光柱!光柱如同探照灯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杀意,在烟尘弥漫的空间里疯狂扫视!
“咳咳咳……”唐雨被灌入的烟尘呛得几乎窒息,她死死捂住口鼻,身体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蜷缩在木箱残骸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
光柱如同死神的镰刀,扫过堆放的破酒桶,扫过坍塌的入口废墟,扫过满是灰尘的地面……一点点地,毫不停留地,向着她和张野藏身的角落逼近!
完了!被发现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唐雨的喉咙。她甚至能想象出破口上方,敌人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下方的黑暗,手指正缓缓扣向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命瞬间!
“咳……呃啊——!”
蜷缩在唐雨身旁,一直如同死去般的张野,身体猛地弓起!像是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他那双紧闭的、仅余一点微弱金芒的眼眸,在强光手电扫过他们藏身阴影的刹那,骤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