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零五分,城市从沉睡中苏醒,街角的咖啡馆刚煮好第一壶蓝山咖啡。
滕艳兰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刚跑完步的身体还带着热气,运动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露出被汗水洇湿的运动背心,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李睿跟在她身后,镜片后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店内每一个角落。
袁子薇坐在靠窗的位置,白色真丝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她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尖轻轻摩挲着咖啡杯边缘,动作优雅却带着几分紧张。看到滕艳兰走近,她站起身,唇角扬起职业化的微笑:“滕警官,比约定时间早了三分钟。”
“习惯了。”滕艳兰拉开椅子坐下,臀部在紧身运动裤下绷出优美的弧线。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袁子薇的脸,“袁主任八点有手术,我们长话短说。”
李睿坐在她身旁,取出录音笔轻轻放在桌上。袁子薇瞥了一眼,指尖在桌下轻轻蜷起:“滕警官应该已经查过我的社交圈了。”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那些男人……”
“周明远、陈默、陆志恒、林修、张子扬……”滕艳兰掰着修长的手指逐一说出名字,美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指节却因常年握枪而略显粗糙,“再加上物业经理刘军,六个频繁出入你家的男性。”
袁子薇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咖啡杯底与瓷碟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你们连刘军都查了?”
“每个可能接触过你保险柜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李睿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他的眼神,“现在需要你解释,为什么这六个人会在三个月内高频次出现在你家。”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窗外,早高峰的车流开始拥堵,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袁子薇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她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滕警官,你觉得一个三十五岁的妇产科主任医师,为什么会和六个不同背景的男人保持密切联系?”
滕艳兰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空荡指根上:“不知道。”
“相亲。”李睿突然开口道。
袁子薇猛地抬头,那非常意外的眼神直盯着李睿,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看来你们确实查得很清楚。”她抓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黑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我之前没有讲明这个事情,就是不希望被外人知道。家里催婚催得急,我又不想随便将就。所以……”她顿了顿,“我提出试婚。”
李睿的笔在笔记本上停顿:“试婚?”
“先同居三个月,分房睡。”袁子薇的指尖划过桌布上的咖啡渍,“合得来就结婚,不行就散。算是一种……婚前考验。”
滕艳兰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想起现场勘查时,主卧与次卧的床铺都有使用痕迹,却没有交叉dNA——原来所谓的“情人”,不过是分房而居的试婚对象。“所以周明远每周三来,是因为那天他没有夜班?”她突然开口,“陈默选下午,是因为健身房上午客流量少?”
“我们都是分房睡的,并非你们想的那种关系。”袁子薇忽然补充道。
滕艳兰点头道:“您不用解释,我相信。”
袁子薇松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担心解释不清楚才没说。”
滕艳兰问道:“那这六个人是同时接受考验的吗?”
袁子薇点了点头,略带羞涩,“我已经三十好几了,家里人催得急,但我一直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滕艳兰接着问,“那这些相亲对象是哪里找的?”
袁子薇点点头:“他们都是朋友介绍的,背景清白。我以为这种方式既能应付家里,又能给自己足够的时间考察。”她的声音突然哽咽,“没想到会被人利用……”
“他们就是利用了你引狼入室的单纯。”李睿替她说完,“你家插座上的微型摄像头,就是在试婚期间被安装的。”
袁子薇猛地抬头,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你们发现了?”
滕艳兰从运动包中取出证物袋,里面是微型摄像头的碎片:“安装位置精准,正对保险柜。”她的声音冷静如刀,“现在需要你回答,保险柜里到底丢了什么?”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将遮阳伞吹得哗哗作响。袁子薇盯着滕艳兰的眼睛,仿佛在衡量什么。良久,她从手提包中取出一张纸,推到两人面前:“这是我列的丢失物品清单。”
滕艳兰展开纸张,目光突然凝固。李睿凑过来,看到纸上用秀丽的字体写着:
1.生殖科基因研究数据(加密U盘)
2.父亲的工作笔记(1978-1985年)
“基因数据?”李睿的声音里带着惊讶,“你是妇产科医生,为什么会有生殖科的研究数据?”
袁子薇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在协助周明远副院长做一项遗传病筛查的课题。数据还没来得及申报专利,就……”她咬了咬下唇,“至于我父亲的笔记,那是他从政多年的工作记录,涉及一些敏感内容。”
滕艳兰的手指在“敏感内容”几个字上轻点。作为刑警,她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觉得窃贼是为这本笔记本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袁子薇沉默片刻,说道:“这个不好说。”
“所以,你认为是试婚对象中的某人偷走了这些东西?”滕艳兰问道。
袁子薇摇摇头:“我不知道。周明远知道U盘的存在,因为课题是我们一起做的;陆志恒每次来都带礼品,有几次主动提出帮我整理保险柜;林修负责小区安防,对我家布局了如指掌……”她的声音渐渐发抖,“甚至连刘军,都曾帮我修过保险柜的锁。”
李睿翻开勘查报告:“根据监控,刘军在案发当晚三次进入监控盲区,每次停留约六分钟。”他的手指划过时间线,“而你家保险柜的密码,在试婚期间被至少三个人目击过输入过程。”
窗外,早高峰的车流已经疏通,阳光完全穿透云层,将咖啡馆的木质桌面照得发亮。滕艳兰看着袁子薇疲惫的脸——同样是三十多岁的年纪,她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面临着不同的困境。
“最后一个问题。”滕艳兰轻声道,“为什么选择今天早上见我们?”
袁子薇望向窗外,远处的医院大楼在阳光下矗立,手术室的灯光已经亮起。“因为今天第一台手术的患者,”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是我第一个试婚对象的妻子。”
李睿和滕艳兰同时愣住。袁子薇站起身,整理好白大褂的领口:“有时候真相很残酷,滕警官。但我相信,你们能比我更接近它。”
她转身离开时,阳光为她的背影镀上一层金边。
滕艳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忽然想起早餐时李睿替她擦去豆浆的瞬间——有些秘密,就像嘴角的污渍,看似微小,却可能牵出背后整个黑暗的网络。
“走,我们有事情做了!”她抓起运动外套披在身上,“这个窃贼,要么是为了袁书记的日记本来的,要么就是为了实验数据来的。”
李睿已经站起身,白大褂在晨风中扬起:“你觉得哪个嫌疑最大……”
“都大!”滕艳兰的嘴角扬起一丝冷峻的笑。
李睿看着她的侧脸,晨光中的汗珠已经干涸,只留下淡淡的盐渍。他忽然想起跑步时她踹他的那一脚,力道十足却又留有余地——就像她对待这个案件的态度,既有刑警的凌厉,又有女性特有的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