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棕的重骑兵往东北逃窜到一条河边,想要渡河,再把桥给毁掉,这样定能摆脱追击。
当看到桥已被毁后,他们心底的凉气直窜,险些掀翻了头盖骨。
这是谁干的?
一定是赵安!
他派人抢先一步毁了这桥,而且毁的恐怕还不止这一座。
石城周围河网密布,通行四方主要靠这些大大小小的桥梁和船只。
鉴于船只在长山列岛争夺战中被征调一空,还有去无回。
现在他们能够倚仗的只有桥梁。
赵安把它们都给毁了,是何目的还用说吗?
“这个屠夫!”
“他是想杀了咱们所有人啊!兄弟们,跟他拼了!”
“可恶!他明明只有那点兵马,咱们还要反过来被屠,天理何在!”
“别废话了,杀啊!”
……
看着无路可逃,勒马杀来的重骑兵,赵安剑眉一横,提着长枪杀了过去。
众骑悉数跟上。
没过多久,重骑兵被屠戮殆尽,一个也没逃窜。
赵安又率军返回,大肆灭杀骑马的流寇,至于那些步行的,则是交给守军。
胜负在高棕被杀时已无悬念。
但这场大战花费了数日才结束。
赵家军一直在大开杀戒。
流寇四处逃散,却因桥梁被毁,始终都是围着石城打转。
他们骨子里的倨傲,对中原人的轻蔑,对赵家军的不屑,都随着那鲜红的河水汇到干流,然后鬼哭狼嚎地奔向大海。
赵安还下令以他们的尸体筑了京观。
五六万人的京观是要比鞑子的十万京观小不少。
但考虑到鞑子的疆土、百姓数量和总兵力绝非高句丽能比,所以它在这里显得异常刺眼。
原本在辽东半岛暗流涌动的一些高句丽势力听闻后,吓得肝胆俱裂,自我崩散。
那些高句丽的孩童听说了赵安之名,皆是立即停止哭闹。
这像极了华夏历史上着名的典故——“张辽止啼”。
三国时期,曹魏大将张辽率领七千人迎击东吴的十万大军,先后两次大破之,甚至还差点活捉了孙权,俗称“逍遥津之战”!
经此一役,张辽威震江东。
“张辽止啼”成为传奇典故,甚至倭国民间也流传了“辽来来”的俗语。
赵安在此筑京观,势必会对他覆灭高句丽,以及今后对高句丽、百济、新罗等国的经略产生重要影响。
眼见辽东半岛已经无人再敢作妖,他留下一些将士守城,然后通过临时搭建的木桥,往东行进。
北方则是捷报频传。
随着他以四路水师切割半岛,高句丽、百济和新罗无不惊恐,相继从辽西走廊撤回部分兵马。
鞑子唯恐辽西走廊有失,倒是火速派兵增援了。
但刁莽和于攸在营州大破诸国联军,随后一路势如破竹,接连拿下葫芦岛、兴城、绥中、锦州、险渎等要地,兵临辽东城。
钟玉则是将辽东半岛上的两路兵马合并,攻克辽东城西南的安市。
赵安赶到安市,亲自统率他们,赶到了辽东城。
此城乃是扼守高句丽“三都”的北大门,也是直通高句丽东部和南部的咽喉,关系高句丽的生死存亡。
而坐镇此城的不是别人,正是泉永建之父泉武盖,高句丽的兵马大元帅和第一猛将。
他貌魁秀,美须髯,冠服皆饰以金,左右莫敢仰视。
在高句丽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次共率九万大军守城,对外号称“十五万”,而且都是高句丽的精锐。
看到赵家军已经四面围城,他也没有慌乱,下令坚守。
刁莽等不及了,询问赵安道:“赵百品,咱们何时攻城?”
他成功打通辽西走廊后,东北便和中原彻底连起来了。
粮草、战马、兵器、攻城器械等的运输在海路之外,又多了一个选择。
别说区区一个辽东城,很快整个高句丽都将抵挡不了赵家军的金戈铁马。
不过,他也隐隐有些担忧。
肃慎甚是凶狠。
鞑子又万分不甘。
他们随时都有可能重新切断辽西走廊。
目前赵家军的兵马还是太过分散了。
定北军又迟迟未能从鞑子的掣肘中抽出身来。
若不抽调更多兵马前来,仅靠眼下的兵力,拿下肃慎、高句丽、百济和新罗会很吃力。
“不急!”
赵安望着险固如山岳的辽东城道:“先传令下去,今后高句丽兵马但凡战前不降者,一旦和赵家军交战,不再接受投降,一律斩杀!”
“这个好!”
刁莽忍不住吐槽道:“我真是没想到肃慎、高句丽之流骨子里比鞑子还嚣张,骨头也更硬,还更瞧不上咱们!从营州打到这里,竟没遇到一次举城而降的!这要是不把他们的气焰给狠狠地踩下去,今后还得了?”
“可不是!”
钟玉冷声道:“我也没遇到举城而降的,连投降的兵卒都不多。安哥哥在石城以六万流寇筑京观,是让辽东半岛的局势彻底稳定了下来,但我听说高句丽军中都讥讽安哥哥只会屠戮手无寸铁的百姓,乃是懦夫之举,气死我了!”
刁莽摇头道:“小国寡民,也不知他们为何这般自负!而且他们怎么不提赵百品是以三千兵马灭了那么多流寇,还包括两千重骑兵,更是带着百余骑就杀了贼首?”
“无妨!”
赵安抽了下鼻子道:“既然他们非要拐弯抹角,从屎壳郎的身体里寻找优越感,本王将其彻底打碎便是!他们不是说本王只会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吗?那就都给本王睁大眼睛看好了!”
数日后。
城中射出一封信。
斥候拆开后上禀道:“王爷,泉武盖说只要您和刁统制不出战,他愿单挑赵家军诸将!若输一场,便举城而降!”
“呸!”
刁莽朝着辽东城吐了口唾沫道:“他这是听了你战后投降一律斩杀的命令后,想要强行踩在咱们赵家军的脸上,拉一拉士气?不过这就是高句丽第一猛将的成色?竟恬不知耻地将咱们俩给排除在外了!”
赵安刚要说话,武状元于攸连忙道:“王爷,末将请求一战,愿立军令状!”
刁莽颇为激动地指了指他道:“赵百品,这小子可以,他在战场上很勇猛,就是经验还有些不足!像泉武盖这种都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了,他在对战经验上可能会吃亏!”
“那你就和本王一起,特训他几日,给他涨涨经验!”
言语间,赵安拍着于攸的肩膀道:“放出风去,就说三日后本王派出帐下将军和泉武盖单挑,并将泉武盖输了便举城而降的承诺广为传播,越多的人知道越好!”
刁莽笑了笑道:“武状元,咱们王爷的‘魔鬼训练’可是出了名的,你可一定要挺住!只要你能挺过去,我保证你三天后脱胎换骨!”
于攸立马道:“王爷和刁统制大可放心,这三天末将便是死,也要死在你们的特训之下。”
“好!咱们赵家军的男儿就是这么有血性,走,开练!”
刁莽先出手和于攸反复过招,不断指出破绽,还把自己的双戟之法融进了他的双锏之法中。
赵安则是大幅给他上强度,同时将自己使用双刀时的一些感悟传授给他。
最后两人是二打一,逮着武状元揍。
当然,也会分个轻重。
不能让他完成特训了,却无法参与单挑……
三日后。
辽东城东门打开。
泉武盖率领五万大军出城,于护城河前列阵。
赵安带的都是围困东城的兵马。
他和泉武盖同时策马向前。
穿着一身金甲的泉武盖大声道:“还请并肩王如约遣将!”
“看到你这金甲,本王便想起了你儿子。”
赵安笑了笑道:“想必你们泉氏富可敌国吧?你大可把心咽回肚子里,本王和莽子还懒得送你们父子团聚呢!”
“你!”
泉武盖倒是很能忍,只是攥了下拳头,随后便仰天大笑道:“你还真是爽快!那就派人来战!”
“于攸。”
“末将在。”
“杀了他。”
“是!”
于攸提着双锏冲到泉武盖面前,振聋发聩道:“大赵新科武状元特来取你狗命,受死吧!”
“新科武状元?”
泉武盖心下暗喜道:“小辈狂妄,纳命来!”
两人一个使赤铜大刀,一个持双锏,在战马嘶鸣中大战五六十回合,不分伯仲。
高句丽的兵马却像是已经赢了一样,呼喊不断。
反观赵家军要平静得多。
刁莽抹了抹鼻子道:“特训的效果还真是立竿见影,这小家伙的打法成熟了不少。泉武盖一把年纪了,他还正值年少,这么打下去,老东西必败!”
赵安微微点头。
双方又打了一百多个回合,泉武盖力有不逮,颓势尽显,左臂、右肋和左腿先后被砸到。
哪怕他用大刀卸去了一部分力道,还是被于攸的双锏给砸得面目狰狞,浑身发抖。
于攸正要一鼓作气杀了他,他突然使出平生之力骤然猛攻,旋即勒马就跑……
高句丽的弓弩手也是反应很快,火速以箭矢掩护。
于攸只得退回阵中,咬牙切齿道:“这条老狗真是不要脸!”
“他估计会更不要脸,不愿兑现举城而降的承诺。”
赵安淡然道:“不瞒你们说,本王从一开始就不信他所言。现在好了,他面子里子都输了!他不是号称有十五万兵马坐镇辽东城吗?那本王便带你们杀光他们!”
众将一听,热血沸腾道:“对付这等狂妄自大,还言而无信的井底之蛙,就该屠了他们!王爷,咱们攻城吧!”
“再等等!”
赵安话音刚落,一队斥候来报道:“王爷,马统制和樊将军合力,在定北城外大破鞑子,樊将军所率兵马不日便能赶来!”
“大破鞑子?”
听到这捷报,众将都是如梦方醒,欢呼一片。
他们是猜到自家王爷不会让定北军一直被鞑子所掣肘,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悄无声息的。
而且定北城周围可是聚集了二十多万鞑子,想要大败他们,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是如何做到的?
“看来我对辽西走廊可能被切断的担心是多余的,你总是这么谋划全局,运筹帷幄啊……”
刁莽催促道:“快说说,你是如何排兵布阵的?”
赵安笑道:“其实很简单,本王先是让血屠卫赶到朔方北部,又让樊将军暗中从黑虎军、游弋军、天府军等诸军之中抽调六万兵马,奔赴幽州,然后让他们和定北军一起大战鞑子。”
“那血屠卫呢?”
“自是联合朔方西北的兵马,攻向鞑子的圣都!”
“好一招战火西引!”
刁莽拍手称快道:“攻不攻得下不重要,重要的是会让鞑子上下人心惶惶,定北城周围的鞑子无心苦战!还有,反过来掣肘鞑子大军,给咱们覆灭高句丽争取时间!”
“这样也会招致鞑子的疯狂反扑。”
赵安沉声道:“所以在定北军腾出手后,元超会主动率军向西攻打鞑子,分散鞑子的兵力,樊将军带来的只有三万兵马,剩下的兵马要为元超所用。”
“那咱们还等吗?”
“等啊,数字游戏谁不会玩?泉武盖吹嘘说城中有十五万大军,那么等樊将军带来了兵马,本王便说调集了二十万大军攻城,这不过分吧?”
“哈哈哈!”
……
三天后,樊英率着三万轻骑兵驰骋而来。
他们只带干粮,不运辎重,昼夜疾驰,速度飞快。
赵安让他们先行休整后,下令攻城。
攻了一天,樊英率军加入,攻势更盛。
西城屡屡出现险情,风声鹤唳。
泉武盖亲自坐镇才给稳了下来。
但又过了两日,整个辽东城处处皆是险情,泉武盖分身乏术,只能绝望地看着赵家军攻上城墙,突入城中,大肆屠戮。
泉武盖率领兵马,数十次尝试突围,不是被神机营埋设的地雷炸退,就是被硬生生地砍回城中。
当于攸对上他后,那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又在城中大战了一番,最终他被于攸用双锏给砸成了烂泥……
城中的高句丽兵马殊死抵抗,但在杀红眼的赵家军面前,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他们被逼进巷子里,被追进地窖中,被砍进民宅内……
反正不论到哪里,都是尸体横陈,鲜血四溅。
城中之人胆敢参战或者包庇,也是统统斩杀。
当一轮又大又圆的红日升起时,它率先照亮的是断壁残垣和堆积如山的尸体。
辽东城犹如一座鬼城,血腥味仿佛笼罩了整个高句丽。
赵安索性让人在辽东城外又筑了一处京观,并沿用泉武盖的话术,说是用十五万高句丽精锐的尸体所筑!
消息传开,高句丽举国震颤。
辽东城以东的磨米、梁城、加尸、盖牟、玄菟城、横山、新城、贵端、南苏、武津、木底、苍岩、哥勿等大小数十城望风而降!
他们终于把赵安的话听到了心里,和赵家军交战前举城而降者,不杀!
不过也有例外。
高句丽最北面的夫余城投靠了肃慎。
赵安扬言要屠城后,此城的守军和百姓愣是拼死一战,杀了守将,击退肃慎兵马,然后举城投靠大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