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上了山,就预备着大开杀戒。
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奶奶个腿儿的,上山溜达了俩小时,脚丫子都溜平了,别说是野鸡了,林辰连根野鸡毛都没看见。
“我艹了,”林辰有些泄气,还有些匪夷所思。
因着没猎物,自然也就没动力。
林辰挠挠头,茫然的,“咋滴了这是?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啊?太邪乎了,咋一根鸡毛都看不见了。”
越这么想,林辰的心里,也就越犯嘀咕。
倒也巧了,旁边有块干干净净的大石头,林辰一屁股坐了上去,把猎枪往石头旁边一靠,开始瞎琢磨。
想到了黄历,又想到了自己这邪门的体质。
是属于那种,倒霉起来,麻烦事儿一桩接着一桩的。
就算是后面全都圆满解决了,可,麻烦事儿之所以被称为麻烦事儿,那就代表着,这逼玩意儿,相当搞人的心态。
深吸一口气,林辰骂了一句,“草。”
屁股,还没把石头坐热乎,只是给上头的浮土,蹭掉了,站起身,他就要撤退。
反正林辰也没那么勤快,下山吧。
看看山下有啥好玩的。
拿了猎枪,他拔腿就下了山。
五分钟后,距离林辰坐下,不足十米的位置,冒出来一个身着迷彩服的小兵。
他默默擦了一把虚汗。
老天,这也太刺激了。
差一点点,就被发现了。
下山途中,就转运了。
虽然还是没发现野鸡,但是他发现了野鸡的老巢。
从里头,兜了八个野鸡蛋。
下山咯!
甭管咋样,这玩意儿都不算是空手而归。
到了山下,林辰发现,青禾大队,又热闹起来了。
昨夜发疯搞事的,已经被扭送到公安局去了。现在,家属上门讨公道。正抓着林风侠,咄咄逼人的询问,是谁打伤了她儿子的腿。
林辰:“……”
额。
他这算是变相的送上门吗?
早知道,在山上瞎溜达了,最近天气虽然干旱,可山上的野菜,也格外坚强一些。
溜达溜达,保准能弄到不少野菜的。
林辰没吭声,那些看见林辰的人,自然也没吭声。
甭管谁家跟谁家有矛盾,在遇见外人打上门的时候,必须得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谁要是敢胳膊肘往外拐的话,那这个大队,就容不下叛徒了。
“老天爷!他还没成家,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伤了他的腿,他下半辈子,就废了啊?!”
那大娘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着,哀痛着,“你们赔啊,你们赔我儿子健康的腿。
这样下去,谁家好闺女,还能相中我儿子啊?!”
青禾大队的众人:“???”
不是,这老娘们,不会是真的疯了吧?
当即,就有个心直口快的婶子,说了句公道话,“不是,你脑壳没毛病吧?
这时候,还想着给你儿子,整个媳妇呢?不是我说话难听啊,就你家那儿子,就算是后头,腿好了,能跑能跳的,也保准没有小闺女,能相中他的。”
婶子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这玩意儿,可是要往水井里投毒的,你知道啥叫投毒吗?”
笑完了,匪夷所思的感觉褪去,涌上来的,是一种愤怒。
是啊。
这好好的日子,这丰收的喜悦,这一年的辛勤劳苦,眼看着,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马上就能收获了。
却因为几个小瘪三心里的嫉妒,就要将一切都毁掉。
哈哈哈哈……
“不要脸的玩意儿,”婶子破口大骂,“想死,往自家的水井里下药,就算是你们一家子都被毒死了,那也只是给这世上少了几个祸害。
可我们呢?我们何其无辜?!就因为你们那拿不上台面的嫉妒,就要做出来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就是,还找对象,想什么美事儿呢?你家那个,连带着二牛家的,还有那个老不死的老金,进了公安局,还寻思着能出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我呸!告诉你吧,少做梦了,你那个早就该死的儿子啊,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呵,你哭吧,等你现在哭够了,回头给你儿子收尸的时候,多少能坚强点,至少,眼泪提前哭干了,就没眼泪可掉,能丢人现眼了。”
“你、你们……”
婶子几乎要哭的撅过去,“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咱们大家伙一块旱着,不好吗?
你们凭啥啊?!你们凭啥啊!要不是你们弄得这么好,俺们至于这么干吗?
都是你们的错!”
她越想越觉着痛彻心扉,捶着心口,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到后头,是只能看见她张大的嘴巴,瞅见她通红的嗓子眼,是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林辰算是目睹了这老娘们撒泼的后半程,怎么一个匪夷所思来形容啊。
乖乖,原来在这些人的眼里,他们做下恶事,都是应该的。
不患寡而患不均,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也算是新的释义了。
林风侠看着她发疯,摇摇头,“走吧,甭管咋样,这都是你儿子造下的孽。
坏事既然已经干了,那就得承担做错事,带来的结果!”
“求求你了,我真的,求求你了,”她也不撒泼了,咕噜一下,翻身,跪在了地上。
砰砰磕头,“他还小,做事儿没谱,就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林风侠看着那可怜的母亲,说不上来心里是啥滋味儿。
舒畅吗?
按理说,应该是舒畅的。
可,他心里却无端觉着堵得慌。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哼,现在想起来这些,早干啥去了?”
林风侠冷声道:“早前,没把孩子教好,纵容他做下了错事,现在想起来忏悔了?”
晚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被原谅的。
若不是黄浩天提了那么一嘴的话,林风侠、林辰对此,压根就没设防,介时,真的被下了药的话,那他们青禾大队的人,又何其无辜?
好好的庄稼,好好的,马上就能收起来的庄稼,又是何其无辜。
现在想起来磕头,早干啥去了?
还是说,等到庄稼死了,他们也跪在田埂上磕头,祈求老天爷让庄稼起死回生吗?
这未免有些太扯淡了。
“你儿子的事儿,我们确实帮不上忙,与其在这儿纠缠,不如回家等消息,若是事情有了盖棺定论,公安局的人,肯定会去一趟的。”
毕竟,打靶也是要钱的。
五毛钱一粒。
啧。
想想都刺激。
射向他的那一粒铁花生米,还是家里人,花重金买回去的。
“你、你没心没肺。”
“我确实没心肝,但凡我有心肝,往后,都该跟你们大队彻底划开距离。
这样心脏的人,我们是打不起这个交道的。”
林风侠摆摆手,“赶紧滚吧,回家去,把剩下的孩子教好,别让他们,再一个个步了老大的后尘。
到时候,你们这一家子的名声,估摸着,都得臭的烂大街。”
说完了,林风侠背着手就打算离开。
他的时间,也是相当宝贵的。
还有不少事儿得办呢!
结果,一扭头看见了林辰。
林风侠:“?”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小子不是上山了吗?
按照他打猎的本领看,不说收获满满,那也得整点荤的下来。
这……
林风侠心里起了点嘀咕,给了他一个眼神,林辰乐颠颠就跟过去了。
“不是,”林风侠避开众人,拉着他小声蛐蛐,“咋个事儿?你这次,弄到宝贝了?”
他好奇的,“这才没弄到山下来?”
林辰懵逼了,不是,叔啊,你对我,就这么自信吗?
“不是,”林辰把揣在怀里的鸡蛋掏了出来,这是用布包好的。
掏出来,一脸诚恳的,“今儿上山,也不知道是没看黄历,还是咋滴了。
溜达了大半天,别说是野鸡之类的猎物了,我是连一根野鸡毛都没看见。”
说罢,他一捧野鸡蛋,“这是在山上唯一的收获了。”
林风侠:“……”
额。
咋说呢,自从林辰上山以来,这是他见过,最磕碜的收获,没有之一了。
不过,也还行吧。
甭管咋样,没有空手回来,这就是好的。
“行吧,”林风侠现在也大大方方的,再加上,昨天那个在井里加网子跟木头盖子的歪点子,也是林辰想的,他就相当大方的。
“昨天的事儿,你,得记一个大功劳。”
林风侠光是想想,都想笑,“叔也不是小气人,这几个鸡蛋,你拿回去吃,割把韭菜,一炒,那小味儿,挠的一下,就出来了。”
林辰:“。”
看似不小气,实则一点都不大方。
好在,林辰也不在意那些个,“反正,经了这一遭,咱们多少都得长点心了。”
“放心吧。”
林风侠被那老娘们纠缠了大半天,已经心力憔瘁,跟林辰絮叨了两句,就背着手,溜溜哒撤退了。
林辰没啥好溜达的,揣着鸡蛋回家了。
他觉着,韭菜鸡蛋确实好吃,但……
如果是韭菜鸡蛋再整点红薯粉条包成一顿白胖白胖的饺子呢?
那,岂不是更好吃?
这玩意儿吧,就不能瞎琢磨。
一琢磨,嘴巴子里,就开始分泌口水了。
结果,还没到家呢,半道上,就被俩小伙子给劫住了。
林辰:“?”
咋滴呢。
这青天白日的,不至于抢劫吧?
对上林辰略显警惕的神色,二人都懵了一下。
不是,兄弟,这记性,对吗?
昨儿,还一起并肩战斗的。
今天就整你是陌生人那一套的话,多少有点伤人的心了嗷。
来人,赫然是张延庆和楚六子。
“是我们啊,就是昨天晚上……”
这么一说,林辰登时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俩啊。
嗐。
这家伙整的。
“原来是你们啊,”林辰摸摸鼻子,稍微有些不好意思的,“昨天,情况稍微有些紧急,再加上,天黑,瞅不清楚。
白天一看,就没认出来。”
“没事没事,”张延庆爽朗一笑,“我姓张,张延庆,这是我好兄弟,楚六子。”
“你好你好……”
仨人颇为尴尬的寒暄了两句,很快就熟稔起来。
都是年岁不大的小伙子,本身就没啥太大的隔阂。
“走吧,”林辰觉着,在大马路上说话,有点呆了吧唧的,干脆出言,邀请二人,“咱们在路上杵着,也不是个事儿。
上我家去,有啥话,咱们再慢慢说。”
“好!好嘞!”
俩人,确实有属于自己的小心思。
尤其是楚六子。
昨天那事儿结束之后,他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一早,就跟张延庆说了想入赘的事儿。
张延庆再三确认之后,就立马带着楚六子去隔壁大队打探消息。
再次看见韩思甜,楚六子还是觉着呼吸一顿。
他也是上过学的,只是吧,有些人好像是天生不开那个窍。
亦或者是,普通人的注意力,本身就那么一点点。
他将其,都放在了韩思甜的身上。
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就算他是个男娃,可成绩太差,也就没必要再上学糟蹋钱了,不如回家,多少能干点活儿,喂鸡、拔草,干啥都行。
反正不能让他吃了闲饭。
甚至,还听到了一点韩家的隐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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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辰带着俩人回家,就掏出一把小弯刀,开始割韭菜了。
三分钟后,看着面前这老高的韭菜,张延庆跟楚六子都懵逼了,这、这是干啥?
就算是待客,也不至于整俩韭菜叶子吧?
“愣着干啥?”
林辰相当淡定的,“咱们现在,也算是过了命的交情了,反正说话,闲着也是闲着,给我干点活儿,摘点菜。”
张延庆:“……”
楚六子:“……”
你别说,这话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
活儿都堆到眼前了,还能咋滴,干呗!
仨人凑成一堆摘韭菜,场景还是比较和谐的。
林辰纳闷的,“对了,刚刚你们说啥来着,有什么事儿,需要跟我打听一下?”
“对,”楚六子觉着,当上门女婿这事儿,也瞒不住,干脆就老老实实的,“我想当上门女婿的,可是,不知道当上门女婿,有啥要求。
就想着,您这,多少也算是个前辈了,就来打听打听。”
林辰:“?”
起猛了,开始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