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之上,尘土微扬。
王魁脸色惨白如金纸,汗水混着方才未干的血迹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石台上,那被萧羽一招重创的手腕还在阵阵抽搐,每一次心跳都扯动着胸腹间的剧痛,无不在提醒着他双方实力的具有鸿沟。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清晰浓重。
“可以开始了!”很快,第八营都使郑屠冷酷的声音响起,手下给他搬来了一张椅子,他眼神玩味地大马金刀一般地坐在椅子上。
“宁…宁凡!”就在郑屠宣布“开始”的威严余音仍在校场上回荡之际,王魁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他以仅剩的仙力驱动秘术,一道微弱、却充满急促恳求意味的意念直冲萧羽脑海:
“且慢动手!宁凡兄弟,冤家宜解不宜结,我们没必要被郑屠狗东西当枪使!他一直视我为眼中钉,巴不得借你之手除掉我,你要想清楚,杀了我,你真能全身而退吗?我大哥,王枭,乃是第七营的都使,实力地位不比郑屠差,你若是杀了我,我大哥岂会善罢甘休?届时郑屠必定将你推出来当替罪羊顶罪,他坐收渔翁之利。听我一句,我们点到为止,打个平手,大家都好下台,性命要紧啊,我想你也不想死吧?”
王魁语速极快,将郑屠的险恶用心、自己身后的靠山、以及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后果和盘托出,企图抓住最后一丝生机。
他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懂得权衡利弊,留一线余地。
然而,萧羽那双深邃的眸子,平静无波,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面对这看似诱人的“和解”提议,他嘴角只是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没有丝毫犹豫,同样以意念回敬,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刮过王魁的心神,带着不加掩饰的杀意与决绝:
“和解?你先前命人围攻,辱我同伴,更对我拔刀起杀心时,可曾想过‘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的靠山,于我何惧?至于郑都使的心思,不劳你费心揣度。这小队长之位,我要定了,你的人头,就是我的登阶石。今日,你必死!”
冰冷的宣判如同晴天霹雳在王魁脑中炸响!
“你……?!”王魁猛地一呆,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羽。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抛出的所有利害关系、甚至搬出了大哥的威名,换来的竟是对方如此冷酷无情的拒绝,一丝生机就此断绝。
短暂的呆滞过后,是被彻底羞辱的狂怒和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好好好!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王魁怒极反笑,状若疯癫,笑容狰狞扭曲,“你以为吃定我了?真当老子是软柿子?!!”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探手入怀,飞快掏出一颗龙眼大小、颜色赤红如血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塞入口中,囫囵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
轰——!
一股狂暴紊乱、远超其自身极限的恐怖气息,如同沉寂的火山般从王魁体内猛然爆发!
他周身的空气剧烈扭曲,皮肤表面青筋虬结暴凸,双目瞬间被血丝布满,甚至溢出丝丝血泪。
整个人如同吹胀的气球,肌肉贲张,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瞬间便突破了人仙中期的桎梏,直逼人仙后期之境,一股凶戾、暴虐、充斥着毁灭气息的能量威压瞬间席卷整个校场!
“爆元丹?!”看台上,一直冷眼旁观的郑屠眉头瞬间紧锁,眼中寒光四射,“他竟然还有这种保命的禁药!宁凡他……”
他本欲起身,但随即又稳坐原位,目光复杂地看向萧羽。
“魁哥!!”台下王魁的几名受伤手下激动地大叫。
全场哗然!
谁也没想到王魁竟还藏着如此惊人的后手,那颗丹药显然代价巨大,但此刻无疑将其战斗力强行拔高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小子,这丹药本是老子在战场绝境中保命之物,本想留作后用,今日被你逼得不得不用,既然你不知好歹,执意找死,老子成全你,给我死来!”王魁此刻已被药力冲得理智半失,但杀意却沸腾到了顶点。
他狂吼一声,周身赤红煞气缭绕,整个人如同人形凶兽,双拳裹挟着崩山裂石般的恐怖威能,撕裂空气,以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朝着萧羽猛扑而至。
拳头未至,狂暴的气压已将萧羽的衣襟吹得猎猎作响!
台下一群人除了宁溪、周英她们,其他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萧羽将陷入苦战,甚至面临危机时——
“人仙后期?”萧羽面对这骤然暴涨的威胁,面色依旧平静如古井深潭,仿佛眼前不是一头人仙后期的狂暴凶兽,而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纸老虎。
他甚至没有后退半步。
下一瞬,一股同样浩瀚、却更加精纯磅礴、凝练如实质般的强大气息,毫无保留地从萧羽体内轰然爆发!
呼——!
无形的气浪以萧羽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压制住了王魁那狂暴紊乱的威压,那气息,如高山仰止,又如深海沉渊,分明也是属于人仙后期的层次,而且其凝练程度,远超依靠丹药强行提升、根基虚浮的王魁。
“什么?!!”
“他…他也是人仙后期?!”
“天!他真的一直在隐藏修为?!”
“难怪!难怪王魁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就是他真正的实力吗?”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刚才更加震撼的惊呼。
整个校场彻底沸腾。
郑屠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了惊容,萧羽释放出来的这股气势,都快要逼近他了。
王魁那几个手下更是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宁溪四人也是心头剧震,虽然知道萧羽实力深不可测,但此时他展露的人仙后期气息,依旧令她们感到震撼。
“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扑至中途的王魁脸上的狂喜与狰狞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骇然与绝望。
那刚刚升腾起来的报仇雪恨和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熄灭,只剩下彻骨的冰寒,一股从未体验过的死亡恐惧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杀!”萧羽眼中厉芒暴涨,不再有丝毫拖延与试探。
他身形骤然模糊,仿佛融入空气,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真身已鬼魅般切入王魁中门大开的防御圈内。
没有绚烂的仙法光芒,只有快到极致的速度与狠辣决绝的近身搏杀技巧。
掌如刀!指如剑!膝如锤!腿如鞭!
咔嚓!
砰!
噗——!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沉闷的击打声、以及血肉被暴力撕裂的声音在擂台上瞬间爆响,擂台上顿时被一圈猩红的血雾所笼罩!
萧羽的动作干脆利落,精准无比地轰击在王魁的关节、要害之上。
依靠爆元丹强行提升的修为,在真正底蕴深厚的人仙后期面前,脆弱的如同纸糊。
王魁的护体煞气如同薄冰般碎裂,他那药力催发的狂暴力量在萧羽雷霆万钧、势如破竹的攻势面前,根本来不及有效防御就被完全击溃、瓦解!
仅仅七八个呼吸,兔起鹘落般的短暂交锋后——
一道身影如同破败的麻袋般,带着凄厉的血线从猩红的血雾中倒飞而出,重重砸落在擂台边缘的防护光幕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又缓缓滑落在地。
正是王魁!
他双眼圆睁着,眼珠暴突,充满了无尽的不甘、恐惧和难以置信。口中不住地涌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浓稠黑血,胸膛完全塌陷,五脏六腑被震得粉碎,颈骨断裂,全身骨骼几乎寸寸碎裂,已然气息全无,死得不能再死。
临死前,那圆睁的眼瞳最后死死地定格在萧羽的方向,又艰难地转向看台上脸色阴沉的郑屠,喉咙里发出最后微弱、却怨毒到极点的气音:“呃…我…大哥…王枭…不会…放过你…们…郑屠…宁凡,还有…你们…这些…贱……”
话未说完,彻底气绝。
全场死寂!
风声,尘土飞扬声,以及擂台上滴落的鲜血声,清晰可闻。
萧羽静静站在擂台中央,周身衣袍沾染了些许血点,但气息平稳悠长,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聒噪的苍蝇。
他那深邃的目光扫过王魁死不瞑目的尸体,冷冽如刀,再无任何波澜。
人仙后期修为?小队长之位?不过是他融入这万岳仙国烈阳军的第一步阶梯罢了。
至于那所谓的第七营都是王枭的威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迎向高台之上,那位眼神复杂难明的都使郑屠。
整个第八营校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刚刚以雷霆手段斩杀王魁、显露“真实”修为的年轻身影上,充满了震骇与敬畏。